“陛下,曾櫻是不是有罪,派都察院巡查禦史,前往監察處理便是,又何必派人緝拿迴京受審呢?”


    氣憤不已的東閣大學士黃景昉,正色說道:“如今山東奏報,並未送達,陛下豈能因為高起潛一封奏報。”


    “就對一個總督,四鎮提督嚴刑處置,這豈不是令天下之人寒心?”


    “住口,黃大人,你這是要質疑陛下的處置嗎?”一直沒有開口的工部尚書陳必謙,這會卻站了出來,吹眉瞪眼的怒視起了黃景昉。


    陳必謙是江南人氏,也是東林一派的老牌成員。


    早在天啟年間,他便在朝中為官。


    曾櫻、朱雲飛在臨清關、濟寧關設立的關卡,督查商船一事,同樣涉及到他的利益。


    雖然他為人還算正派,之前與周延儒,陳演一派,都沒有什麽利益交集。


    但漕運商路關係到他的核心利益,他自然是毫不猶豫的,站到了魏藻德一方。


    而這就是東林一派官吏,一貫作風。


    他們眼中的最大利益,不是皇帝,也不是朝廷,更不是天下和百姓。


    而是自己家族的榮華富貴。


    這就是既得利益者的所思所想,他們才不管誰當皇帝,隻要自己家族能夠世代,把持官位,錢財,其它的他們才不管。


    “陳尚書,你可知道,朱雲飛是何許人也?”蔣德璟冷冷看了眼陳必謙。


    拱手向上首的崇禎拜道:“陛下,朱雲飛去年殲滅建奴四萬,功勳卓著,此人文武兼備,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


    “卻不可自毀長城,若逼迫太急,此人一旦從賊,山東就徹底糜爛了。”


    “陛下若是真要處置此人,微臣建議調任宣大提督曹變蛟,接替朱雲飛四鎮提督總兵官職務。”


    “如此,朱雲飛即便心有不滿,也不會做出背叛朝廷舉動。”


    蔣德璟的話一出,兵部尚書張縉彥也是心頭一驚,剛才他確實忽略了這點。


    朝廷處置曾櫻,一封詔書,肯定能夠讓他就範。


    但朱雲飛這樣的悍將,一旦逼迫過急,從而投降蟻賊,他這個兵部尚書,那就責任大了。


    想到這些的張縉彥,連忙開口道:“陛下,蔣閣老所言不無道理。”


    “不過宣府事關京畿安全,曹變蛟不可動。”


    “可命京營總兵王之綱出任山東提督總兵官,張應元為山東副將,兼任臨清關總兵。”


    “朱雲飛降為登萊副總兵,戴罪立功。”


    張縉彥這人雖然貪財好色,但也不是昏庸無能之輩。


    他的根本目的,是恢複漕運暢通,隻要把臨清關和濟寧關關卡,把持在自己手中。


    再安排自己一派的總督,巡撫赴任山東,至於朱雲飛這樣的武夫。


    是死是活其實都不重要,隻要一腳踢開,達到目的就可以。


    在張縉彥的示意下,吏部尚書李遇知也醒悟到,處置曾櫻,把朱雲飛踢開,其實就可以達到目的。


    如今蔣德璟和黃景昉兩個內閣大學士,都反對自己的建言。


    他雖然是吏部尚書,也不能與兩位大學士抗衡。


    想到這些的李遇知,連忙進言道:“陛下,蔣閣老,黃閣老和張尚書所言,確實更為穩妥。”


    魏藻德這會附和道:“陛下,朱雲飛畢竟年輕,一下子占據高位,必然驕橫無禮,降職戴罪立功,讓他明白陛下隆恩,將來才能更好提拔任用。”


    在魏藻德眾人的恭維之下,崇禎尋思之下,隨即點頭道:“那就依黃閣老的建議,派都察院禦史,前往濟南府監察曾櫻之罪。”


    “免去朱雲飛提督總兵官,降職留用登萊副總兵。”


    隨後,崇禎皇帝與魏藻德、蔣德璟眾人商議之下。


    任命了餘應桂領兵部侍郎,兼任三邊總督,奔赴長安督戰。


    趙光抃領兵部侍郎,出任四川總督,李化熙領右僉都禦史,出任四川巡撫。


    範誌完領兵部侍郎,出任山西巡撫。


    崇禎任命這些京官,出任地方督撫,隻有一個目的,共同守住關中,守住長安。


    同時,張鳳翔領兵部侍郎,出任漕運總督,房可壯領右僉都禦史,出任山東巡撫。


    崇禎的設想雖然是好的,但關中的局麵,隨著孫傳庭的失敗。


    李自成大勢已成,局勢已經無法逆改。


    餘應桂這個兵部侍郎,被強行推上三邊總督的位置。


    雖然他不想去赴任,但也不能抗旨。


    為此,借著籌措軍費為由,他硬是在京城磨蹭了一個月,接著在路上他又耽誤了一個多月。當他抵達河東郡渡口時。


    時間已經過去兩個月,而這時的李自成大軍,已經把長安團團包圍……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崇禎十六年,五月十五日。


    朱雲飛率領騎兵營,抵達曹州城。


    而這一天,皇帝在養心殿,下詔革除了曾櫻的官職,處罰降職他為登萊副總兵。


    不過,這時候的朱雲飛,自然不知道京城發生的事情。


    “末將等參見提督大人。”曹州南門外,楊彩、陳德、郝搖旗、王燮一眾將領,率領一隊親軍。


    見到朱雲飛率隊而來,紛紛躬身拱手。


    “不必多禮,先迴營再敘。”馬背上的朱雲飛,拱手還禮迴道。


    隨後,一行人馬,入城迴到城南大營。


    進入營地,朱雲飛第一時間,去看望了營地的傷員。


    之後朱雲飛來病房,見到受傷的楊衍和李化鯨二人。


    二人經過幾日的救治修養,雖然依舊在臥床,但基本沒有了生命危險。


    “我與二位將軍說說話,你們都去忙吧,楊彩你留下。”眼見楊衍和李化鯨,身體恢複的還不錯,朱雲飛便也放下了心事。


    眾將退下之後,病房之內,隻剩下朱雲飛,楊彩,楊衍、李化鯨四人。


    “說說吧,祥符城下,究竟發生了什麽情況?考城一戰,為何敗得這麽徹底?”


    朱雲飛看著三人,一臉嚴肅的詢問道。


    “將軍,是卑職無能。”躺在病榻上的楊衍,一臉羞愧的掙紮著,想要起身請罪。


    李化鯨一臉慚愧,打斷楊衍的話頭說道:“是卑職拖累了楊總兵,還有陳永福將軍。”


    “當日在考城,是卑職帳下的兵馬,行動遲緩,沒能及時撤出,從而被蟻賊纏住。”


    “最終演變成一場惡戰,導致陳永福、高謙、張德昌諸位將軍戰死。”


    “卑職有罪,請將軍治罪。”


    說到最後的李化鯨,也是淚流滿麵,滿臉的痛苦之色。


    “將軍,此事也不能怪李參將,祥符城下一戰,高起潛帳下兵馬,幾乎是不戰而潰。”


    “末將與李參將率領的山東兵馬,被蟻賊和亂軍堵住出路,好不容易殺出重圍。”


    “將士們兵疲馬乏,又沒有糧草補給,幾乎是餓著肚子,跑了兩天才到考城。”


    “就被蟻賊大軍尾隨而至,將士們又累又餓,好不容易向城中百姓,借了一些糧食充饑。”


    ……


    “算了,我倒不是要追究你們的責任,我是擔心這一次慘敗,陛下受到奸人蠱惑,把這次祥符一戰的慘敗,算到我們的身上。”


    朱雲飛聽完楊衍和李化鯨的講述,基本已經知道,整個戰事的過程。


    如此慘敗,必然要有人承擔後果。


    雖然沒有跟高起潛打過交道,但根據這人往日的風評,朱雲飛基本確定,這個人為了脫罪。


    定然會把責任推卸到他和曾櫻身上。


    “啊,這次祥符一戰,明明是總監軍高起潛指揮的,怎麽能夠算到我們頭上?”


    楊彩有些吃驚的說道。


    楊衍和李化鯨也是一臉不敢相信,這失敗跟他們有什麽關係。


    要知道朱雲飛都沒有參戰,而他們兩個,率領的兵馬,也隻是協助參戰。


    “難道你們指望高起潛,自己承擔一切罪責?”朱雲飛冷冷一笑。


    “此事你們不必管了,好好養傷。”


    “現在臨清關,是誰在駐防?”朱雲飛安慰了二人一句,轉頭看向楊彩問道。


    “李之芳率領火槍營,在祥符戰敗消息傳來之時,第一時間趕去了臨清關。”


    “東昌府指揮使薑坡,指揮同知楊學昌,率領衛所人馬,封鎖了黃河沿線渡口。”


    聽完楊彩的匯報,朱雲飛臉色稍緩的歎了口氣。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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