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紫禁城乾清宮。


    衛周胤被亂民打死一事,傳到京師之時,正在京城述職的曾櫻,被皇帝直接傳喚道乾清宮問話。


    內閣首輔,太子少保,武英殿大學士陳演。


    東閣大學士,禮部侍郎魏藻德,與吏部尚書李遇知,列席參與問責。


    “陛下,微臣受到密報,山東百姓狀告,曾櫻與山東都司總兵朱雲飛,相互勾結,有擁兵自重的嫌疑。”


    魏藻德府上,最近來了一個自稱山東的豪紳。


    這人自稱梁興達,來自青州府。


    他不但給魏藻德送了五千兩黃金,還給魏藻德送了一張狀紙。


    狀紙的內容是狀告曾櫻與朱雲飛相互勾結,擁兵自重,打壓官紳,排除異己。


    對於這份狀紙,魏藻德本來是將信將疑的。


    但衛周胤被亂民打殺一事傳來,魏藻德立即發現這事的不對勁。


    而這時梁興達又給他送了一份情報,分析了衛周胤被亂民打殺之事,必然是有人暗中指使。


    衛周胤被打殺,曹溶被彈劾,這兩個人,都是魏藻德和李遇知安排的人。


    而且兩人背後都有不小的勢力,如今二人在山東赴任,短短一個多月就折翼。


    這也讓魏藻德更加確定,梁興達告狀一事,必然是有幾分真實情況。


    加上他收了對方五千兩黃金,自然要辦事。


    罷免曾櫻,問罪朱雲飛,對於如今已經位列宰輔的他來說,自然是再小不過的事情。


    一個巡撫罷免不算什麽大事,問罪一個都司總兵,一介武夫,隻要皇帝點頭,就算逮捕殺了,又算得了什麽呢?


    如今的崇禎,對於魏藻德可是信任有嘉。


    因為魏藻德善於揣摩聖意,主要崇禎想做什麽,魏藻德就會立馬領會聖意,大拍馬屁。


    “曾櫻,你可知罪?”崇禎最恨的是就是有人背叛自己。


    猜忌之心甚重的他,可不管你是否剛立功,隻要犯錯了,立馬就翻臉不認人。


    “陛下,微臣兩個月前,還隻是登萊巡撫。”


    曾櫻雙膝跪地,拱手拜道:“執掌府州,也不過登萊二府,平度、膠州、寧海三州。”


    “兩衛人馬不足一萬,與朱雲飛共事也就一年而已。”


    “去歲建奴入侵山東,百萬百姓慘遭殺戮掠奪,魯王、滋陽各王慘死建奴之手。”


    “朝廷束手無策,內務強兵,外無援兵,是微臣號召登萊百姓,踴躍捐獻軍餉糧餉。”


    “朱雲飛副總兵,率領登萊衛所兵馬,大小百餘戰,殲滅建奴四萬人馬,把建奴趕出了山東。”


    “當建奴大軍圍攻京師,天下各鎮兵馬,遲遲不至,還是朱副總兵,請求本撫號召戰亂後的軍民,咬緊牙關。”


    “捐獻軍餉和糧食,日夜兼程趕到通州門外勤王。”


    “微臣對大明,對大明,嘔心瀝血,赤膽忠心,可昭日月,若陛下不信微臣,微臣願血濺三尺,以全名節。”


    慷慨激昂的曾櫻,怒視魏藻德一眼,起身悍然朝著大殿的龍紋大柱上便撞了上去。


    “快,快傳禦醫。”這一幕發生的實在太快,以至於當曾櫻額頭血流如注倒下之時,大殿上的眾人才反應過來。


    一臉震驚的崇禎,也沒有想到,已經花甲之年的曾櫻,性情竟然剛烈至此。


    “你手中可有實證?”皇帝朱由檢瞪了魏藻德一眼,怒氣衝衝的問道。


    “微臣也是接到手底下禦史的匯報,尚未有實證。”魏藻德總不能說,我是收了青州豪紳的賄賂,才來告發的吧?


    後背發涼,額頭冒汗的魏藻德,連忙躬身迴道。


    此刻的他也有些後悔,他也萬萬沒有想到,曾櫻這個瘦弱的老頭,竟然有此魄力。


    “魏藻德,你現在是東閣大學士,不是都察院風聞奏事的禦史。”聞言的崇禎不滿瞪了魏藻德一眼。


    “陛下,曾大人醒過來了。”在禦醫的救治下,曾櫻悠悠睜開了雙目。


    “曾愛卿,沒事就好,你受委屈了。”剛才曾櫻一番肺腑之言,其實也感動了他。


    加上魏藻德所奏之事,又沒有實際證據,崇禎這會的態度,自然親切不少。


    一旁的陳演、李遇知看著皇帝的態度,便知道曾櫻這一撞,已經獲得皇帝的信任。


    這個時候若沒有真憑實據,要是再說不利於曾櫻的話語,必然會觸黴頭。


    為此,這兩個人精,也識趣的閉上了嘴。


    “陛下,臣老邁,年老體衰,還望陛下允許微臣告病歸家。”包紮了傷口的曾櫻,掙紮著拜倒在地,一副老子不幹了的架勢。


    “曾愛卿,山東如今剛剛安穩,萬民需要你這樣的幹臣,朕也需要你這樣的忠臣啊!”


    崇禎言辭懇切的挽留之餘,轉頭看了眼陳演道:“陳愛卿,曾愛卿有功,朕不能虧待功臣。”


    ……


    崇禎的話語還未說完,殿外卻傳來太監稟報聲。


    “陛下,兵部尚書張大人有緊急軍情求見。”


    “快宣。”崇禎聞言,連忙開口說道。


    王承恩這會帶著大殿內的小太監,把曾櫻扶下了大殿。


    “陛下,開封失守了,湖廣總兵左良玉敗退,湖廣總督丁啟睿與方國安,保定總督楊文嶽被俘,退往睢陽……”


    兵部尚書張縉彥跪倒在地,磕頭喊道:“微臣無能,請陛下治罪。”


    “孫傳庭呢?他這個三邊總督,為何沒有馳援開封?”眼看皇帝癱坐在龍椅上,魏藻德連忙出列問道。


    “陛下,據報闖賊擁兵四十萬,從洛陽至許昌結陣,聯營五百裏,孫傳庭率領三萬人馬,被賊軍攔於汝州。”


    麵對皇帝投來的希冀目光,張縉彥也隻能如實匯報道。


    “四十萬?我官軍不過十萬,闖賊為何有如此多的兵馬?”崇禎雙目失神,表情憤怒的低吼道。


    “臣等無能。”陳演、魏藻德、李遇知等人,紛紛跪了下去。


    張縉彥這個兵部尚書,此時也是汗如雨下,頭大如鬥。


    自從上任兵部尚書之後,他就發現朝廷,根本沒有可用的軍隊。


    如今除了京師還有三萬京營人馬外,也就宣大總督處,還有兩萬邊軍。


    薊遼總督處還有三四萬邊軍,可這些兵馬根本不敢調動。


    這些兵馬既是防禦京師之用,也是抵抗建奴入侵的主力。


    如今開封戰場這一敗,整個中原腹地,也就孫傳庭這個三邊總督,手中尚有三萬可用人馬。


    “都啞巴了嗎?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啊?”麵對張縉彥一幫人的請罪,崇禎臉色鐵青喝問道。


    “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在大殿下休息的曾櫻,見無人開口,緩緩的站了起來說道。


    “曾愛卿有話但說無妨。”心急如焚的崇禎,有些期待的說道。


    “河南糜爛,事不可為,眼下要緊的是守住黃河,運河,防止闖賊北上,入寇山西河北,亦或者攔截漕運。”


    曾櫻組織了一下語言,把前些時日,朱雲飛曾跟他聊過的,河南局勢糜爛,朝廷如何應對之策說了出來。


    “一旦黃河失守,北麵一馬平川,闖賊很有可能直驅京師。”


    “運河失守,則江南賦稅糧餉斷竭,京師將會徹底斷了軍餉糧餉。”


    “微臣不才,願率領山東軍民,確保運河通暢。”


    “黃河北岸的防務,還請陛下調派幹臣,組織防禦。”


    “至於陝西方向,微臣認為三邊總督孫傳庭大人,完全有能力扼守潼關、武關,阻攔闖賊入關。”


    “如今河南天災人禍不斷,闖賊兵馬雖眾,若不能獲得補給,必然難以久持。”


    曾櫻這番話,也是硬著頭皮說的。


    事實上滿朝文武,並不是沒有知兵懂兵之人,隻是人浮於事。


    像魏藻德、陳演、張縉彥這些人,所慮者無非是升官發財。


    勞心勞力,沒有利益的事情,他們是堅決不幹的。


    “傳旨,加封李邦華為東閣大學士,領兵部尚書銜,出任保定總督,節製河北、山西兵馬,部署黃河北岸防禦。”


    “調任周遇吉為山西總兵,孫應元為保定總兵。”


    眼看張縉彥、陳演等人束手無策,崇禎想想也覺得曾櫻所言不無道理。


    沉吟之下,崇禎遂繼續說道:“加授曾櫻為兵部侍郎,兼任漕運總督,山東巡撫。”


    “擢升山東都司總兵朱雲飛,提督漕運、山東、河南軍務,拱衛運河防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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