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愚鈍,還請父親教誨。”雖然都已經四十一歲了,但在父親麵前,曾文德依舊謙恭虛心的像個孩子。


    “愚兒啊,你還不如書婷一個女兒家。”曾櫻搖搖頭,這個兒子仁厚,至孝,但無論讀書和做事都很一般。


    相比起來孫女曾書婷,雖然是個女兒家,卻是十分聰慧。


    比起他的兩個兒子,無論是聰明才智,還是讀書的天賦,都要強上不止一籌。


    以至於曾櫻也是常常感歎,若是男兒身,必可繼承他的衣缽。


    “父親批評的是,孩兒愚鈍。”對於父親的批評,曾文德除了羞愧,並無絲毫不滿。


    “你可知道,劉良富,盧世明二人被抄家砍頭後,他們手中最值錢的是什麽嗎?”


    聽到父親的詢問,曾文德忙迴道:“自然是房子和田產,我們巡撫衙門,不是也收迴了三萬畝官田,以及三十棟宅子嗎?”


    “你要這麽說,也沒有錯,但這些東西都是朝廷的。你我都無權買賣,最多就是為衙門官吏,謀一些開支罷了。”


    曾櫻雖然為人正直,為官也清廉,但他善於變通,隻要有利於百姓,亦或者集體利益的事情,他都不會循規蹈矩的去處置。


    隻要不是過份的違背朝廷法度,他也會睜一眼閉一眼。


    因為曾櫻深知一個道理,水至清則無魚。


    大明有律法不假,但歸根結底是人治,人治你就必須在律法的條框內,以符合大家的利益來辦事。


    否則你就會被孤立,就好比嘉靖一朝的海瑞,這個人是清官,可下場如何,不言而喻。


    海瑞做的事情都並沒有錯,而且所有人都覺得你沒錯,可最後的結果,卻是大家先吹捧你,然後把你給棒殺。


    朱雲飛在背後主導的抄沒劉家,盧家的家產一事上,有一條做的滴水不漏。


    那就是他沒有拿走抄沒出來的一文錢。


    整整價值八十五萬白銀的錢財,全部交給了皇帝,這份魄力,就讓曾櫻欽佩不已。


    其次是房產,田產,朱雲飛恢複衛所軍田名義,收走七成,巡撫衙門拿到兩成,知府衙門拿到一成。


    這些東西都是朝廷的,這麽分配,誰來了也挑不出刺。


    因為朱雲飛同樣,沒有拿走一分錢放入口袋。


    甚至,劉家的商船,都被以恢複登州水師名目,名正言順的劃歸到了登州衛衙門。


    這麽一說,朱雲飛好像什麽都沒有撈到。


    但隻有曾櫻知道,朱雲飛拿到的東西,實際卻是最值錢的東西,那就是劉家留下來的生意鏈。


    這裏麵有鹽場,銅鐵礦場、錢莊、錢鋪、商鋪,以及各種見不得光的賺錢門路。


    不過這些東西,現在都不在朱雲飛名下。


    是在一個叫孫應的人手中,這個人之前隻是登州一家酒樓的掌櫃。


    孫應與朱雲飛並不認識,但孫應卻是金明達亡妻的兄長。


    金明達的亡妻病逝已經六年,現在他也重新續弦,平日裏金明達與孫應看似往來不多。


    、但這些年,金明達卻經常帶著手下,在孫應的酒樓吃飯喝酒。


    這麽做看似照顧生意,實際就是站台,讓孫應的酒樓減少了無數的紛擾。


    “父親,有一件事情,孩兒不知當說不當說?”曾文德對於父親的為官手段,自然是佩服的。


    曾櫻一生為官,雖然未入中樞,但卻曆任知縣、知州、知府、按察副使,布政使,再到如今的巡撫。


    可以說足跡遍布大江南北,所到之處,無不是官聲斐然。


    若不是朝中無人,加上曾櫻也想在地方幹一些實事,以他的能力,不說內閣大學士,幹一任尚書還是綽綽有餘的。


    “你我父子,還有不能說的事情嗎?”曾櫻不滿的問道。


    “父親說的是。”曾文德連忙點頭,訕訕笑道:“書婷今年已經十五歲,也到了嫁人的成績。”


    “這丫頭向來有主見,我看她似乎對朱雲飛頗有好感……”


    “這事你不要操心,書婷還小,來年再說吧。”曾櫻眉頭一皺,打斷了他的話。


    “你可知道東廠張公公這次來登州,是為了何事?”


    “他是來探朱雲飛的口風的,陛下有意把長平公主許配給他。”


    “啊?那朱雲飛答應了嗎?”曾文德一臉吃驚,忍不住反問道。


    “沒有,朱雲飛婉拒了陛下的示好。”曾櫻搖頭道:“此子,為父看不透,你說他膽大包天吧。”


    “可他做的事情,明麵上沒有絲毫違規。”


    “可你要說他沒有問題吧,卻似乎不盡然。”


    “書婷年歲還小,再等一兩年嫁人不遲,朱雲飛此人是不是良配,再觀察一下,也就知道了。”


    “你要記住,一個人再善於偽裝,遲早都會露出尾巴的一天。”


    “父親說的是。”曾文德虛心應答一聲,有些遲疑的苦笑說道。


    “父親,書婷今早出城了,說是要去橫山莊園看種地。”


    “看種地?”曾櫻一愣,頓時吹胡瞪眼的站了起來。


    “胡鬧,你去把她接迴來,她一個姑娘家,跑人家田間地頭去,成何體統?”


    曾櫻倒不是對朱雲飛有意見,相反他還是很欣賞和器重朱雲飛的。


    隻是正如他剛才所說,現在朱雲飛的人品,以及官品,還有待考察。


    萬一朱雲飛大忠似奸,他豈不是把自己的寶貝孫女,直接往火坑裏推?


    橫山莊園朱雲飛的田間,這一天還真是熱鬧。


    大上午的,曾書婷就來到田間。


    “朱叔叔,你不是將軍嗎?怎麽還種起地來了?”一臉笑嘻嘻的曾書婷,穿著一身紅裙,梳著漂亮的發髻,白皙的臉上,露出一對小酒窩。


    這丫頭雖然還未長開,但青春活潑的個性,倒是頗為可愛。


    “喲嗬,什麽風把我家小侄女吹來啦?”看到小丫頭狡黠的眼神,朱雲飛雖然驚訝,他怎麽跑這來了。


    但還是站了起來,一臉打趣的迴懟著她。


    “當然是東南風啊,你看著風和日麗的,不是踏青的好時節嗎?”曾書婷甜甜一笑,插著小蠻腰,傲嬌的說道。


    “侄女說的好有道理,可是我這是田間頭,你踏青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朱雲飛看著身材嬌小,容貌秀美,一臉甜笑的小丫頭,忍不住笑了起來。


    “朱雲飛你個大混蛋,誰是你家侄女啊?不要亂占便宜,本姑娘就比你小七歲,你憑什麽跟我阿爹平輩論交啊?”


    曾書婷氣唿唿的說道,對於口上不留情的朱雲飛,她也是又氣又怒。


    “小侄女說的好像有道理,本官現在是正三品官階,說起來與曾軍門倒是平級,看來我得跟曾軍門平輩論交才是。”


    朱雲飛看著曾書婷那生氣,還那麽可愛的模樣,心中暗笑之餘,嘴上卻一本正經的說道。


    “要是這樣論起來,你得喊我叔公才是。”


    “朱雲飛你去死吧,我跟你拚了。”小丫頭那裏吃過這個虧,張牙舞爪衝了上來。


    結果卻被朱雲飛抬手按住腦門,身形嬌小的她,怎麽掙紮也夠不住朱雲飛分毫。


    因為年紀的問題,曾書婷身高也就一米五上下,長著一張娃娃臉,看起來著實稚嫩的很。


    “放開我,放開我,嗚嗚嗚……”小丫頭被朱雲飛一掌按在腦門,掙紮不脫之下,那雙圓圓的大眼睛內,頓時泛起了一串淚珠。


    “跟你鬧著玩呢,這咋還哭了呢。”見到這一幕的朱雲飛,連忙鬆手上前陪笑道。


    “書婷妹子,哥哥錯了,以後咱們各論各的,你就是我親妹子怎麽樣?”


    朱雲飛現在對付女人的手段,在娜木鍾的調、教下,早已經頗有心得。


    果然,在朱雲飛的甜言蜜語下,小丫頭扭捏嬌嗔一聲:“你個大壞蛋,我再也不理你。”


    氣唿唿的曾書婷,就這樣拔腿跑了。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呀。”丫鬟見狀,連忙打著傘追了上去。


    “曹明,你派人,暗自護送曾小姐迴去。”朱雲飛看著小丫頭離去的背影,吩咐了一聲。


    田間外圍,這會又來了一夥人,正是來拜訪朱雲飛的新任知府辜孕奇和推官黃錫袞。


    眼看急匆匆跑來的曾書婷,朝著他們撞了過來,黃錫袞剛要讓隨從擋住曾書婷,卻聽到一旁的知事官吏說道。


    “府台大人,這是曾軍門家的孫小姐。”


    黃錫袞聞言,也不由吃了一驚,連忙與辜孕奇一行人,側身讓出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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