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


    悶熱的營房內,院牆外的樹幹上,那沒完沒了的知了叫聲,吵得人心煩意亂。


    躺在病榻上的朱雲飛,想了幾天都沒有明白,他竟然撞大運的靈魂重生了。


    這兩天經過腦海中殘存的原主記憶,朱雲飛基本確認,他來到到曆史上的明末清初時期。


    現今的年月,正是曆史上的大明崇禎十四年,既公元1641年。


    而現在他所在地方,叫做連山城。


    連山城隸屬遼東都司治下,位於大明關寧錦防線內,寧遠與錦州之間的一座軍事城堡。


    連山往北六十裏外,就是鬆山城,也是如今大明薊遼總督,洪承疇行轅所在之地。


    從去年開始,後金皇帝皇台極,為進一步擴展勢力,再一次對大明遼東防線,展開了軍事攻勢。


    清軍此次的戰略目的,就是拿下錦州。


    錦州城位於遼東關寧錦防線的第一站,錦州若失,勢必影響整個遼東防線的安全。


    為此,薊遼總督的洪承疇,奉大明皇帝旨意,自去年十月份開始,便統率馬步兵馬十三萬五千大軍,從山海關出發。


    曆經半年的籌備與對抗,先後在鬆山、塔山、杏山一線,修築起七座大營。


    與圍攻錦州的後金八旗建奴,一直保持著相互試探性的戰鬥。


    朱雲飛這幅身體的原主,就是這支大明軍隊的一員。


    說來也巧,重生前的朱雲飛,竟然與這幅身體的主人,竟然同名同姓。


    而在幾天前,原主朱雲飛在鬆山城下,與後金建奴軍隊交戰中,被建奴紅衣大炮炸傷,從而陷入昏迷之中。


    不幸的原主,在昏迷了兩天後,最終一命嗚唿。


    而朱雲飛這個來自未來藍星上的傭兵之王,也在一場戰鬥中被炮彈炸中,原本以為必死無疑的他。


    卻莫名其妙借助原主的身體,重生到眼下,這個明末清初的時代。


    想到眼下的處境,朱雲飛努力的搜刮著腦海中,屬於自己的曆史記憶。


    奈何朱雲飛前世雖然是個軍人,卻不是曆史愛好者。


    有關於眼下這場,發生在明末的大戰,他想破腦袋,也根本沒有半點記憶。


    倒是,這場戰場上,有幾個名人,他還真有些影響。


    這幾人分別是洪承疇,吳三桂、皇台極、多爾袞。


    之所以記得這四個名字,還是要歸功與前世影視劇的功勞。


    想到洪承疇,吳三桂的名字,朱雲飛瞬間就愣住了。


    因為洪承疇現在是大明薊遼總督,吳三桂現在是大明寧遠總兵。


    可記憶中這二人,都是後金,也就是曆史上大清的王爺重臣。


    “馬勒戈壁的,這兩個狗東西,還真是大明的叛徒啊!”


    朱雲飛那可憐的曆史知識,終於讓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朱雲飛敲打著腦殼,喃喃自語中,終於想起了一些曆史記憶。


    那就是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叛變了大明。


    至於洪承疇,雖然記憶不深,但他還是依稀記起來,這老小子好像被後金建奴俘虜,因為貪生怕死,而選擇了投降後金建奴韃子。


    想起這些曆史片段的朱雲飛,他那張原本俊朗的臉龐,瞬間變成一張苦瓜臉。


    “真是操蛋,明軍統帥最後都被俘了,這仗豈不是必敗?”


    想到這些的朱雲飛,腦海裏瞬間冒出許多個念頭。


    比如立即收拾東西,趕緊跑路。


    因為他可不想當漢奸。


    或者上書朝廷,向皇帝告狀,洪承疇和吳三桂都是狗漢奸。


    ……


    “不行,不行,我一個小小千總,要是逃跑,那可是臨陣脫逃,豈不是找死?”


    朱雲飛倒不是擔心自己跑不了,以他的身手,想要逃迴關內,絕對輕而易舉。


    而且還保證朝廷奈何不了他,原因很簡單,現在的大明,中原各布政司行省,都已經名存實亡。


    但朱雲飛卻不能跑,因為原主朱雲飛是個有‘身份的人’。


    像他這樣有身份的人,要是敢逃跑,必然會連累家人。


    當然他所謂的身份,其實並不顯貴,首先他是明軍中的六品千總,這個職務屬於明軍中的一名下層武官。


    其次,他有個表兄,現在就是鬆山東協鎮總兵,名字叫曹變蛟。


    另外在大同老家,原主朱雲飛還有一大家子親戚,尤其還有個老娘,他要是敢做逃兵,按照明律,家人都會被連累。


    想到表兄曹變蛟,朱雲飛不由心中一動,連忙喊道。


    “李虎,李虎你小子跑那去了?”


    說起來朱雲飛醒來這幾天,一直都是這個李虎,在鞍前馬後的照顧他。


    通過腦海裏原主的記憶,朱雲飛知道這個李虎,出身曹家私兵,曾是他表叔曹文詔的親衛。


    曹文詔戰死後,李虎帶著一隊私兵,成為朱雲飛帳下的私兵。


    因為曹文詔無後,而曹文詔曾有意收繼朱雲飛為養子的念頭。


    雖然這事最後沒有成,但曹文詔生前還是對朱雲飛十分喜愛,戰死前也有遺囑,讓李虎保護朱雲飛。


    也曾叮囑過曹變蛟,要照顧好朱雲飛。


    “來了,來了……”大嗓門的李虎,長得人高馬大,容貌粗獷,目若銅鈴,一臉絡腮胡,活脫脫一個猛張飛形象。


    “公子,您是不是餓了?”李虎別看像個粗魯的大漢,但卻是個盡職盡責之人。


    “給我備馬車,我要去鬆山見我表兄。”朱雲飛想來想去,要想逃離這遼東戰場,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曹變蛟把自己調迴老家大同去。


    “公子,你的傷還沒好,這個時候不宜遠行啊。”李虎看著朱雲飛,借口勸諫道。


    “您要是有什麽吩咐,寫一封信,我派手下的人,送給曹總兵便是。”


    “我身上的傷勢,並無大礙。”朱雲飛為證明自己身體無沒事,隨即起身坐了起來。


    走下床榻的他,還敏捷的活動了一下筋骨。


    說起來他這幅身體,因為從小習武,加上多年隨軍征戰,確實壯得像個牛犢子似的。


    長得虎背熊腰,猿臂善射的朱雲飛,身高七尺有餘,約合一米七八。


    年僅二十一歲的他,五官輪廓分明,麵容俊朗,劍眉星目,一雙目光深邃而銳利。


    就這幅身體,朱雲飛自信一頭老虎來了,他也能把它給幹趴下。


    “可曹總兵說了,讓你在連山養好傷,就留在連山聽從張參將調遣。”


    李虎有些為難的說道:“您要是擅自離開,前往鬆山,曹總兵必然會不高興的。”


    “公子,您要是有事的話,要不先寫一封信,我派人送給曹總兵?”


    “有這事?”朱雲飛眉頭微皺,想了想隻得說道:“那算了,給我拿一身衣服來,我要洗澡換身衣服。”


    “公子,稍等。”李虎答應一聲,走到一旁的櫃子旁,給朱雲飛拿了一身換洗的短褂長衫。


    由於天氣悶熱,朱雲飛躺在病榻上這幾天,雖然都是光著膀子,可身上確實充滿汗臭味。


    朱雲飛伸手解開頭上的束發,聞了聞那刺鼻的味道,不由一陣皺眉。


    “李虎,洗澡難道沒有肥皂嗎?這頭不洗都快發臭了。”看著李虎遞來的衣服,已經澡盆毛巾,朱雲飛翻了翻卻沒見肥皂。


    “公子,咱們帶的皂角粉,早就用完了,現在這裏可是前線,有錢都買不到呢,您還是將就一下吧。”


    李虎以為朱雲飛要皂角洗頭,隻得苦笑著說了句。


    “我讓人燒一桶草木灰水,再加一桶淘米水給你洗洗?”


    “啥玩意?”朱雲飛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古代,肯定沒有洗發水,肥皂好像也沒有。


    可這一頭烏黑長發,都長到後腰位置了,就這一頭長發,比小娘子的頭發,還要烏黑修長啊。


    要不是朱雲飛知道,在古代有一句話叫‘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都想直接喊李虎,拿剪刀來,把這頭長發給剪了。


    “算了,就按你說的辦吧。”可這一頭長發不洗,讓人著實難受,朱雲飛也隻能選擇妥協。


    來到澡堂,朱雲飛看著那像墨水一般的草木灰水,還有那渾濁的淘米水,他也是一臉的苦澀。


    “幹,這日子是真沒法過了。”朱雲飛暗自吐槽一聲,卻見一旁的李虎,擼起袖子上前說道。


    “公子,俺來幫你洗頭搓背。”


    “滾犢子,老子又不是沒手。”朱雲飛瞪了眼滿臉胡子的李虎,想到兩個大男人,在那洗頭搓背的畫麵,他就有種辣眼睛之感。


    看到朱雲飛嫌棄的表情,李虎頓感委屈的說道。


    “公子,往日不也是卑職,幫您洗頭搓背的嗎?”


    “出去,老子讓你出去聽到沒?”


    朱雲飛看著李虎那糙漢子,竟然還露出娘們的委屈表情,心中一陣惡寒的他,頓有種菊花一緊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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