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銜蟬看著景簫縱身消失在濃霧後,而她躺在冷冰冰的地麵,無語問青天,隻好再去戳係統:“他為什麽會在這?”

    “係統維——”

    江銜蟬不耐煩地掐斷了腦中的聯係。

    她心細如針,係統靠不上,便依著線索細細地理清思緒。

    這迴噬魂獸事件,本該隻有沐青鳶和江尋鶴兄妹倆在場,壓根不關景簫的事,更不是因常仁而起。

    若要追源溯宗,應是她讓常仁給景簫送藥的那一晚。

    那一晚,她去景簫房中,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不過那隻是他尚未處理的傷口而已,這沒什麽值得關注的。

    江銜蟬身體不能動,大腦卻轉得飛快。

    她又想起之前撞在景簫身上時,他冷若深潭一般的眼眸,強迫她抬起頭,目光如刀一般,一寸寸割碎她的臉。

    她的臉……她的臉有什麽好看的?

    江銜蟬睫毛猛地一顫。

    ……花生!

    她花生過敏,但臉沒腫,因為那花生其實隻是石礫。

    心底仿佛有一根尖利的樹枝,一點一點捅著那層蒙蔽著真相的薄紗,在某一個瞬間,腦中白光一閃,樹枝的利緣破紗而出,整個人也如墜冰窖。

    不對,不可能的,若真是如此,那也太荒唐了!

    若真如此,那麽從此刻起,她不再是洞若觀火的下棋者,而是同樣作為一枚被擺布的棋子,在這片黑暗森林中朝不保夕、步步為營地活著。

    沒有比這個更坑了。

    她甚至開始懷疑江尋鶴與沐青鳶是否也會有異常。

    沐青鳶此刻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她身邊,同為天涯淪落人,身旁散落著幾張未燒盡的紙符。

    江銜蟬瞥了眼,第一眼以為是普通的符籙,第二眼認出這是避瘴符,直到第三眼,她覺得符咒字跡眼熟得詭異。

    自己畫的,當然眼熟!她還不恥下問,拿這個請教過景簫。

    景簫又是何等明察秋毫,這種雕蟲小技,隻消看一眼,於他來說便如管中窺豹,她所有的汲汲營營,秋毫必現。

    銜蟬想起身邊一幫忘記管教的侍女,生無可戀地閉上眼。

    好嘛!原主造的孽,又成了她頭上的鍋!

    她頭疼起來,這當口又傳來急兜兜的腳步聲,一抹白色身影當先闖入眼簾。銜蟬扭過僵硬的脖子,目光一亮:“哥哥,哥哥,我……”

    緊接著,少年潑墨似的眉眼從乳白色的霧靄中顯現,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委屈小師妹在地上躺這麽久。”

    “……”

    委屈。

    ……個鬼啊!

    “躺著,我帶了解藥來。”見她半仰著身子要起來,江尋鶴上前扶住了她,從靈囊中拿出兩粒丹藥,給兩人喂下。銜蟬僵硬的身體慢慢恢複,撐起半個身子,不動聲色地將地上的符籙壓住,狀似無意地問:“哥哥,沐姐姐怎麽樣了?”

    “她一切無礙,你不必擔心。”話這麽說,但沐青鳶仍舊沒有醒來的跡象。江尋鶴看她的目光裏不覺帶上幾絲心疼,低低喚她。昏迷中的沐青鳶似是感應到了他的存在,蹙起秀眉,囁嚅了一聲“尋鶴”。

    她頭一歪,埋進了江尋鶴懷中。江尋鶴沒有拒絕,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不用想也知,他的懷抱是極為舒服的。

    看著兩人當麵秀恩愛,銜蟬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自在地偏過頭,正對上景簫的目光。

    她一瞬間汗毛倒豎,飛快地移開目光,卻又怕景簫看出什麽端倪,禮貌地朝他笑了笑,喬裝成一無所知的模樣。

    目光一轉,卻見江尋鶴將沐青鳶背了起來,她連忙準備爬起來跟上,但一動不動地在地上躺了太久,半邊身子都麻了,“哎喲”一聲撲倒,臉朝地。

    銜蟬一拳捶在落葉上:可惡,單身狗也是有尊嚴的!

    一鼓作氣爬起來,再次臉朝地。

    頭頂傳來“噗嗤”輕笑,“小師妹,我背你吧。”

    她大驚。

    不需要!別過來!報警了!

    這聲音像催命惡鬼,銜蟬心裏拉著警笛,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三而垂死病中驚坐起,好不容易整個人都站起來了,腳腕不知何時崴了一下,才邁出第一步便軟綿綿地往前撲,摔進了一雙臂彎裏。

    “不不不——”銜蟬像是被開水燙到一般往後縮去,“我不要你背,我我我可以自己走——!”

    “小師妹何必勉強自己,寧願一瘸一拐地迴去,也不願師兄背你嗎?”景簫笑眯眯的,語氣輕柔,手上卻暗暗用力,把她往身邊帶:“還是說,覺得師兄背不動你?”

    “小妹,別任性。”江尋鶴無奈道:“你受了傷,不要勉強。”

    銜蟬委委屈屈地乞求他:“可是、可是我想要哥哥背我……”

    江尋鶴活了二十多年,頭一迴碰到這樣的修羅場。

    懷裏抱著心愛的女人,從小疼到大的妹妹卻也要他背,他又沒有三頭六臂,難道要一邊一個,把兩人扛在肩上迴去?

    景簫臉色微微沉了下去。

    他莫名想到滾到田埂上的脆桃,那樣甜蜜新鮮的桃子,可惜沾了汙泥便什麽都不是了。

    思及至此,他手上力道不自覺加大,銜蟬本就不適,被抓得疼出了淚花。

    這人果然不對勁!她以前是眼瞎了,以為他是朵純潔無瑕等待愛之澆灌的小白蓮,殊不知人家芯子裏早就黑成了炭!

    等等,自己如今抗拒得如此明顯,若是不小心把他激怒,懶得跟自己裝下去,直接痛下殺手,豈非得不償失?

    銜蟬掙紮的動作一頓,顫巍巍地抬起眼。少年墨玉般的眼中翻滾著烏黑的浪,仿佛無底黑洞,吸去了所有光芒,醞釀著風暴。

    她艱難地吞咽一口,支吾著說:“那、那就麻煩景師兄了。”

    他掀起眼睫,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她突然不掙紮了,像一隻放棄了所有抵抗的白兔,瑟瑟縮縮地湊上前,湊到他尖利的爪牙下來。

    乖馴得不像話。

    說實話,這可比她以前傻乎乎地主動湊上來,要有意思得多。

    他心情突然變好,眸中的風浪歸於平靜,雙眼微彎:“那你要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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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擊篇開啟

    以及以後沒有意外都在六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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