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明日就迴去問。”秋穗連忙應道。


    “開箱籠,從我陪嫁的銀子裏拿吧。”四福晉轉過頭看著秋栗,歎了口氣道。


    “這……”秋栗壯著膽子建議道:“福晉……要不……貼補二位格格三個月的月例?”


    福晉當初出嫁時,共有壓箱底的銀子一萬兩千兩。


    那時候,老太爺已經離世了,烏拉那拉氏一族的日子一落千丈,根本比不上從前。


    那些銀子,是老夫人變賣了不少首飾,加上老夫人一部分嫁妝,好不容易湊的,隻盼著福晉嫁過來以後,手裏能寬裕些。


    這麽多年過去了,福晉手頭壓箱底的銀子,已經用掉了一半多,隻剩下五千多兩了。


    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用銀子的地方很多,秋栗是真舍不得拿了。


    “去吧。”四福晉揮了揮手,示意秋栗去拿。


    耿氏和宋氏是聽她的話,才向年氏發難,倘若自己不貼補她們,這二人以後恐怕不會再像從前那般聽話了。


    “是!”秋栗頷首,連忙去了。


    “我這親王福晉,在旁人看來風光無限,其實……用銀子的地方頗多,福利開銷太大了。”四福晉忍不住感歎道。


    作為嫡福晉,不管是吃的、穿的、用的,那是能有多好,便要用多好的,尤其是衣裳首飾,一旦差了,出門在外,丟的就是雍親王府的臉麵。


    雖然王爺每年讓賬房那邊撥給她置辦衣裳首飾的銀子不少,但四福晉依舊覺得不夠。


    就比如她上迴進宮請安穿的那套衣裳,下迴進宮請安,便不能再穿了,免得讓人笑話她穿舊衣,還有珠釵,也得換一部分。


    ……


    浮香院裏,年惜月正在吃燕窩蓮子羹,這是小廚房剛煮好的,除此之外,還有幾碟點心。


    “白薇,我之前讓你查的事兒,可有眉目了?”年惜月問道。


    “迴主子的話,奴婢派出去的人,有所收獲,奴婢還打算等他們徹底查清楚了,再稟報您呢。”白薇說道。


    “把你知道的先說說吧。”反正閑來無事,她正好聽聽。


    “是!”白薇點了點頭,恭聲道:“咱們福晉是烏拉那拉氏府裏的嫡三女,她有兩位兄長,三位弟弟,隻有大哥是嫡出,除此之外,還有兩位嫡姐,四位庶妹。”


    “福晉平日裏派迴去的人,都是和他們府上大老爺聯係,可見她和大房的人最親,那畢竟是她一母同胞的嫡長兄,除此之外,福晉還特別器重兩個庶出兄弟家的侄兒,特意托了王爺的關係,找了一位大儒專門教導他們二人,那兩位小公子也算文武雙全,以後應該能出頭。”


    年惜月聞言頷首。


    俗話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從她知道自己要嫁入雍親王府起,便找準了自己的定位,安安穩穩當個側福晉就行,沒想到……四福晉卻一再為難她。


    尤其是這迴,她都已經乖乖靜養半個月了,人家還不肯放過她。


    年惜月當然不會忍。


    她之前便吩咐白薇盯著烏拉那拉氏府邸了,那可是四福晉的軟肋。


    四福晉時常貼補娘家人,照顧娘家兄弟,她自以為做得非常隱蔽,實際上府裏知道這事兒的人頗多。


    年惜月讓人去查,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


    她乖乖在這浮香院待了半個月,人家依舊不肯放過她,那她也無需手軟了。


    “咱們的人特意盯著大老爺和那兩位小公子,大老爺官位不高,卻是個好賭的,而且十賭九輸,這事兒……四福晉雖然知曉,但並未太放在心上,至於那兩位小公子,雖然是福晉庶出兄弟家的孩子,但年紀小又好學,暫時未發現異常。”


    “她大哥好賭!”年惜月皺起了眉頭。


    她大姐夫胡鳳翬是個愛賭的,不僅輸光家產還打人,沒想到四福晉的嫡長兄,也是個賭徒。


    就是不知道這位到了什麽程度。


    “這位大老爺還私放印子錢,他前幾日去錢莊拿錢,正好被咱們的人瞧了個清清楚楚,本錢五千兩,利息五百兩,轉頭便去了賭坊,輸了大半,唉聲歎氣出來了。”白薇壓低聲音說道。


    “輸了大半還能出來,也不容易了。”大多數進了賭坊的人,隻要兜裏沒空,就舍不得出來,有的人兜裏空了也不走,還要找賭坊借銀子繼續賭,沒銀子還,便賣田賣地,賣兒賣女。


    年惜月對此深惡痛絕。


    當然了,放印子錢的人,也不是好東西。


    印子錢,其實就是高利貸,而且利息格外誇張,可達百分之兩百,錢莊每月或者每年給放貸人結算一次。


    很多達官貴胄,都會依托錢莊放印子錢,利滾利,絕大多數人還不起。


    算起來,這是一種民間借貸行為,並不合法,王朝也曾下了禁令,可因為放錢出去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人,禁令頒布之後,等同一紙空文,那利息漲得越發厲害。


    皇帝便下了一道聖旨,禁止利息超過本金。


    可實際上,遵守的錢莊沒多少。


    還不起隻能用家人抵債,甚至……連自己都被迫賣身為奴了。


    總之這玩意兒完全就是在吸人血,年惜月從來不幹這個。


    皇家的人要臉麵,加之皇族規矩多,是不敢明目張膽放印子錢的。


    八旗子弟若是缺錢了,可以在內務府的廣善庫借,那利息可比外頭的錢莊低多了。


    而現在管著廣善庫的,就是八爺胤禩。


    這不僅是個肥差,也給胤禩積累了許多人脈。


    畢竟……誰家沒有缺錢的時候呢?


    “讓人查一查,那位大老爺所放印子錢是否和咱們福晉有關。”年惜月道。


    以四福晉的身份,若是私放印子錢,被傳了出去,那可有好戲看了。


    年惜月之所以有些懷疑,是因為烏拉那拉氏府邸如今的日子並不算好過。


    尤其是四福晉的額娘死後,家中兄弟們分家了,嫡係雖然分得了大部分家產,但四福晉那位大哥,可不是個能守住家產的人。


    好賭又不上進的人,再多的家產,也會被他敗光。


    這樣的人,哪來的銀子放印子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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