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就看見昨天見到的大妞很是為難的端著藥在一邊哄著,而一個穿著春襖的梳著包包頭的小丫頭坐在床上哭得好不淒慘。

    看來這個丫頭就是佟雨婷了,和記憶中的那個活潑的小女孩有些出入,大概是糟了一迴罪,整個小臉瘦了不少,聽到開門聲便是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過來。估摸著是看到自己大姐來了,便如往常一般伸開雙臂委屈的看著佟月嬌。

    也許是身體裏麵血脈相連的作用,對著這個小丫頭,佟月嬌居然滿心的心疼,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將那個滿臉淚水的小丫頭攬進懷裏。可是她忽視了自己這個身體隻有六歲不到的事實,一個小大人,抱著一個小小人這個場麵怎麽看怎麽有些滑稽。

    一旁的大妞鬆了口氣,這個六姑娘從小就性子倔,還出奇的隻聽自己姐姐的話,可憐自家的五姑娘隻有八歲就得照顧弟弟妹妹。

    一旁的錢媽媽的看著這個場麵,眼角也有些濕了,這是造了什麽孽啊,老爺太太走得這麽早,咱們姑娘多可憐啊。這沒爹媽的孩子在這個大宅子裏頭也沒有誰護著可怎麽著啊。老爺的親哥哥有多少年沒有迴家了,要不是四老爺心軟,幫襯一下,大概連大夫都不能及時請來。

    “來,”佟月嬌將自己懷裏的丫頭挖出來,伸手接過大妞手裏的藥碗,春分在一邊遞過帕子,月嬌用帕子擦擦雨婷臉上的淚水,輕聲哄著說:“雨婷乖,藥喝了,病就好了。”說罷看著一邊的大妞問道:“可有梅子之類的?”小孩子怕苦,用些蜜餞就好了。

    “我的五姑娘,您忘了蜜餞早就吃完了,這月末咱們剩的錢可不多了。”大妞有些愁眉苦臉的說道。

    佟月嬌心裏一抽,這個嫡小姐怎麽過得這麽悲催?也難怪,八歲的丫頭能懂什麽,也沒有母親教,一個奶娘兩個二等的丫鬟,在這個宅子裏頭過得連個一等丫鬟大概都不如吧。

    雨婷在一邊看著自己姐姐麵露難色,覺得是自己不喝藥讓姐姐難過了,乘著月嬌發愣的時候,一把就著碗把藥給喝了。好苦!!!嗚嗚,小臉皺的都快起褶子了。

    佟月嬌看著那苦著的小臉,一陣子心疼,這個丫頭,是真的依賴自己的姐姐吧,可惜原來的佟月嬌過於軟弱。被這宅子裏欺負的隻能守著個空院子過著,弟弟到了上學的年紀,出去住了,這姐妹倆個也真是夠倒黴的。連個蜜餞都不能管夠。

    歎了口氣,自從來了這,短短的一天,她不知歎了多少迴氣了。月嬌無法,隻能輕輕的抱過雨婷,用手拍著她的背,安慰道:“一會就不苦了,雨婷真是個好孩子,乖孩子。”

    看著小丫頭在自己的懷裏漸漸的睡了,佟月嬌有些失笑,果然還是個孩子啊,生病了,哭了一場,也沒有什麽精神了。不過如今她得好好的搞清楚後宅的形式,據她所知,她們長大了還得選秀,嫁人,自己還有個弟弟,既然占了他們姐姐的身子。就得負起這個責任。也該著這幾個姐弟命不好,自己家能撐腰的一個跑到廣西還沒有迴來。一個是個庶子,過得也不如意。一個在深宮步步驚心的。可憐佟國綱的孫女就這麽給一群小人欺負。自己一個八歲的女娃子,帶著一對六歲的小娃子,申冤都沒有人信啊。

    替雨婷蓋好被子,月嬌迴頭看著錢媽媽,做個手勢輕聲帶著丫鬟出去了。合上門,吩咐大妞守著,有什麽事情就來叫她。便扶著春分迴了自己的屋子。

    別看這麽個落魄的院子,來迴走了一趟,這個嬌弱的身體還真有些累。坐在半新的黃花梨的圈椅上,對著春分問道:“阿淵什麽時候迴來?”在封建社會,有個男丁總是保障,自家這個弟弟映象中也是個疼姐姐的。三個孩子從小相依為命長大,感情比起一般的姐弟自是不同。而這個叫佟滿淵的男娃娃說直白些就是她們姐妹兩最大的指望。還有一個就是那個她出生都沒有見過的大伯。

    “三少爺昨天想守著姑娘,結果給身邊的奶媽子抱走了,今天估摸著下了學就迴來看姑娘。我叫|春分去前頭打聽了,王大夫都說了姑娘好了,也不怕過病氣給三少爺了。”錢媽媽替月嬌倒了一晚奶|子,在一邊嘮叨著。

    佟月嬌眼睛眯了一下,這是她的習慣,隻要一不快活,她就喜歡眯眼睛。看著空蕩蕩的正廳,思索著,弟弟身邊的那個奶娘得想辦法看著,聽錢媽媽的話,不像是向著自己這邊的。瞅瞅身上的半新的襖子。突然有些疑惑,按理說一個母親不會什麽都不留的就這麽走了,要麽被這的人搶走了,要麽就是自個藏起來了,不過看情況如果藏起來這主仆三個也不會過得這麽拮據。聽說她的生母也是滿族大姓,郭絡羅氏家的嫡女,怎麽可能沒點嫁妝?

    “母親就沒有東西剩下了?”月嬌有些疑惑的問道。

    錢媽媽好似明白月嬌心裏在想些什麽,有些傷心的說:“太太的嫁妝被大太太拿走了?”

    “什麽?”佟月嬌猜想那個大太太應該就是佟國維那個老爺子的大媳婦,她有什麽資格拿她們這房的東西?她雖不完全了解古代人的生活,但是嫁妝這種東西自古以來是女子可以自己處理的。這點常識她是懂的。

    錢媽媽被月嬌突然的脾氣給弄得愣了一下,隨即解釋道:“大太太說怕奴才們欺負姑娘們年紀小,說幫著保管。”口氣是不滿也是無奈。

    “荒唐。”月嬌低聲罵道。錢媽媽看著頭一次發火的五姑娘,不知道是欣慰還是擔心。畢竟姑娘年紀小,萬一一時惱怒衝撞了誰,她一個奴才也保不住啊。那個大太太最是表麵慈善的人的。背地裏手段可不少,看著他們那房的妾侍給整治的安安靜靜的,就知道她的手段厲害了。

    “母親的嫁妝單子你收著了麽?”月嬌平複了一下氣息,不能慌,現在她是個基本一無所有的孤女。

    “收著了。老奴一直將它藏的好好的,到時候姑娘和六姑娘出嫁,還得用來做嫁妝呢。”錢媽媽當時收好了嫁妝單子,就是指著姑娘的親大伯能迴來,怎麽說太太的嫁妝得要迴來,自己是個奴才說不上話,姑娘的大伯可是正經親戚。

    月嬌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錢媽媽,果真是個通透人,一心為自己打算,還懂得隱忍。不然這個嫡出的五小姐大概身邊早就沒有她了。

    “對了,西苑住著的。。。。”月嬌想起早上春分提起的事情,帶著試探的說。

    “您說西苑那個狐狸精?咱們老爺在的時候就哭哭啼啼的,老爺看不上她,她偏上杆子做妾,老爺走了,她倒是勾搭上貴人了。”錢媽媽滿臉不屑,在她看來那就是個玩意,本就外人送的揚州瘦馬,自己夫主沒了,倒是勾搭起那房的三少爺,不知羞恥。要不是如今姑娘們還小,她早找個機會將這個女人趕出去了,要知道太太走的時候可是把這個女人的賣身契給了她,就怕她出幺蛾子。

    月嬌有些興趣的挑挑眉,一個妾?那就先從這個活得比她們舒服的妾開始吧。

    “姑娘,姑娘!”春分有些興衝衝的走進來,完全沒有之前的穩重。錢媽媽見狀劈頭罵上了:“小蹄子,穩重點,難道還想給咱們姑娘惹事。”

    春分看上去也是給錢媽媽給罵習慣了,吐吐舌頭,立馬又歡快的說:“三少爺今天中午過來和姑娘一起用飯。姑娘可以見到三少爺了。”

    錢媽媽在旁邊也喜形於色,“就知道咱們少爺不會被別人挑唆著離了姑娘的,老奴去廚房看看,給姑娘少爺加菜。”說罷吩咐春分伺候好月嬌,便轉身忙去了。

    “春分,你怕西苑那個女人麽?”月嬌突然看著活潑卻不失穩重的春分,問道。

    “她?不就是個通房麽,後來太太仁慈才抬了妾,這院子裏原來也沒有誰看得起她,現在,哼!!”春分滿臉不屑,和錢媽媽的語氣都如出一轍。

    “咱不管她勾搭上了誰,她現在還是這房的妾,春分,你去,告訴她,這個院子人手不夠,去廚房幫錢媽媽的忙。”月嬌吩咐道。

    “啊?”姑娘這是什麽打算?春分有些瞋目的看著月嬌。

    “照我說的做,她要是不滿就要她來找我,說姑娘我和她一起去二太太那邊理論。”月嬌接著對著春分吩咐。“照我原話說給她聽。”

    “好的。”春分疑惑的看看自家姑娘,但是還是聽話的去傳話了。月嬌坐在椅子上,她是突然憶起雨婷掉水裏的時候,這具身子先聽到哭聲跑過去看到了往西苑走的一個背影,不管是誰,絕對和那個院子的人脫不了幹係。

    不一會聽見西苑那一陣子嘈雜,一陣子哭聲伴著細碎的腳步來了,月嬌一抬頭就看見一個梨花帶雨的女子衝進來哭著跪了下來。長得不錯,很有小三的範兒。月嬌客觀的評價,她上輩子看了多少美女,這個姿色的還真的隻是中庸,不過那弱風扶柳的樣子給她增添了幾分楚楚動人。

    對了這個女人姓啥拿著,啊,“周姨娘這是做什麽呢?”月嬌依舊坐著就這麽冷冷的看著這位哭得很是淒慘的女人。

    被月嬌冷冷的語氣弄得有些詫異的周姨娘,她有些不確定自己來是不是正確了,春分剛才說的的她以為都是錢媽媽教的,如今看著坐在這兒帶著幾分嘲諷看著她的五姑娘。她有些愣神。

    “看什麽,我問您話呢?”月嬌故意加重語氣,將周姨娘喚迴了神。

    “姑娘,我一個孤寡女子,可不能給人隨便欺負啊,老爺在世時。。。。。”

    “閉嘴,我阿瑪無論是在世還是走了都輪不著你惦記。記著周姨娘,你隻是個妾。咱們這房人手單薄您也該報答一下我阿瑪的恩情。還有為自己做的事情贖個罪,我說的你該懂吧。”月嬌故意放柔了語氣溫和的說。卻讓周姨娘如同一下子掉進了冰窟裏。

    “我。。。。”她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份是說過了天也不可忤逆麵前這個姑娘的。佟家別的人能欺負她,可是她周姨娘恰恰沒有資格。她本來就是賤籍身份,被人送了進來,結果老爺壓根不喜歡她,倒是太太為了找個別人不能塞人的理由將她抬到了姨娘。老爺生前她就是個擺設,太太走了之後,她擔心錢媽媽把她給賣了,看著那房欺負這房,她也自個琢磨出路,結果一次在花園給那房的三老爺隆科多給惦記上了,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隆科多本來就不喜歡這邊的鄂倫岱,連帶著不喜歡他的親弟弟。於是他就很大膽的勾上了自己堂弟的妾。如今看著眼前年紀隻有六歲的五姑娘瞅著她的眼神,不知怎麽的就想起當年的太太,一下子從頭皮涼到腳後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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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擦擦眼淚,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妾不會下廚。。。。。。”周姨娘覺得暫時忍下這口氣為上,但是她哪會下廚了,在教坊裏學的也是怎麽伺候男人。

    “會針線吧?”月嬌微笑著看著她。

    “會。”

    “春分,把布料給周姨娘拿過來,我和六姑娘在長個子,這衣裳不夠穿了,這兒幾塊料子就麻煩您給我們做幾身衣裳。我呆會讓春分把尺寸給你。”月嬌吩咐道。

    “是,妾記住了。”周姨娘不知道這個姑娘到底知道些什麽,但是她有感覺,如果她反抗的話,眼前這個笑得很溫和的姑娘絕對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好了迴去吧,多大的事情,跑我這哭什麽,我可不是男人。”月嬌看著轉身離去的周姨娘,故意說了這一句。不負所望的讓其僵了一下,離開了。

    “姑娘,你,為何激怒她,她身後可是。。。。”春分小心翼翼的比了個三的手勢。

    “春分,抓奸還怕通奸的?她敢喊出來麽,我等著她呢。”月嬌感覺鬱結了一天的悶氣終於出來了,她要的就是激怒那些個人,雨婷掉進水裏指不定就這些陰私扯上關係。那個小丫頭大概看見什麽了,如今雨婷沒有事情了,但防不住暗處的人還會下手,她現在做的就是讓他們以為她什麽都知道。一個院子裏不可能兩個姑娘都出事,而她要做的就是讓這些個齷齪事情放在太陽底下大家一起看。當然,她的計劃,才剛開始。敢跑到自己堂弟這兒來偷人,她就敢讓他丟迴子臉,誰知道一個六歲的小丫頭會做什麽?長輩?他們不慈,就別怪她不給他們臉麵。她佟月嬌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讓她不舒坦的,她絕對讓他們一輩子不快活。

    春分在一旁看著自家姑娘眉眼間的堅定淩厲之色,而且剛才三言兩語就鎮住了那個刁滑的周姨娘,心裏有幾分佩服,果然是太太的女兒,不僅長得像太太,脾氣也漸漸像了。想到因為生了六姑娘和三少爺身子虧損而去了太太,春分又是滿心的惆悵。

    突然,門口穿來一陣子腳步聲,月嬌抬眼望去,便看見一個眉目和雨婷有幾分相似的小正太站在門口。青色的衣裳,臉頰邊因跑著來而帶著紅暈。兩眼因為看見她而仿若閃著光亮。

    “阿姐!!”小正太一陣腳步,咚咚咚的衝到月嬌身邊。猛地紮進月嬌懷裏,“阿姐阿姐!!!”

    月嬌輕輕的擁住這個敦實的小子,有些感概,這哪是做人阿姐,這明擺著是做人額娘啊。而且,看著身邊見怪不怪的春分,再看看抱著她猛蹭的小正太,有些疑惑了,這個弟弟是不是太黏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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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大家覺得哪裏不好可以隨便說,第一次寫古言,總怕出現常識性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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