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點茫然。


    仇恨是一迴事,愛情是一迴事。


    齊淩風什麽時候都不讓她知道,並不代表她就可以做一個聾子瞎子,他們就快要結婚了,還有這麽多事情瞞著她,這讓她心裏怎麽想呢?


    吃過早飯之後,齊淩風一直閑閑地陪著她吹海風。


    嚴心蘭一身漂亮的長裙,個子高挑嫵媚,眼睛望向遙遠的海邊,心裏苦澀得要命。


    “風,你真的會陪我迴去住半年一年嗎?”


    “這是當然的。”


    其實,齊淩風也沒打算在國內呆下去了,嚴家有的是事業可以讓他來繼承,這些東西比家裏的東西要值得留戀多了,他就是爭不過這一口氣。


    “那我相信你。”


    “噗。”


    男人忍不住笑了,把女人的頭摟進了自己的懷裏。


    “你是不是在怕?”


    “我怕?”


    嚴心蘭的眼珠子亂轉,可是嘴上依然很執拗。


    “我會怕什麽?”


    “你怕我離開你,去找別的女人?”


    突然卡了一下,嚴心蘭的腦子沒轉過來,想不到齊淩風會和她說這種事,他是從來不談自己私事的。


    “你怕我還會喜歡她?”


    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被看的女人有點不自然地避開了她的目光。


    兩排小扇子似的睫毛微微抖動著,我見猶憐。


    齊淩風唇邊的笑容微斂,似乎看到了阮昔的臉。


    她隻有在入睡的時候,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其實,你喜歡她也不是不可以。”


    嚴心蘭狡辯道,“你人還在我身邊,我就不怕。”


    “真的不怕?”


    “真的不怕!”緊定地迴答後,一抹微涼觸上了她的麵頰,宛若蝴蝶般輕輕翩躂,嚴心蘭的臉慢慢地紅透了,雙手攬上了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目光閃亮,喻示著自己的決心。


    “就算你的心在她那,我也一定會把你給奪過來。”


    這是屬於她的,嚴心蘭的宣戰!


    “好樣的。”


    齊淩風滿意地勾起唇角,把她身子抱到了懷裏,“做我的女人就不能小氣,況且,我和她之間的關係也絕對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不是想象的,那是怎麽樣?”


    下意識地反問他,沒料到男人自己也怔忡了。


    他撩弄著女人的長發,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死裏逃生之後。


    他的心變得硬了,心也變得冷了。


    就算屬下報來計劃成功的消息,他仍然免不得有些麻木。


    如果以前是愛,那麽後來就是恨。


    可是他恨她什麽?


    問他,他又說不上來。


    這一切的根源,是因為愛而不得的傷嗎?


    他隻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不能迴頭。


    嚴心蘭是一個很好的女人,他不介意對她好。


    可要像對阮昔那樣……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這是兩個不能比較的對象,齊淩風淡淡一笑,鬆開了她的身子,再度跳進入了海中,肆意進行遨遊,擺脫掉心上最後的一點心軟。


    遠遠望著他,嚴心蘭死死攥在手心裏。


    才迫使露出了絲絲笑意來。


    過了一會兒,男人從海裏冒頭時,正好看見她嫵媚動人的樣子。


    盡管隔得很遠,應該看不到她臉上的笑容。


    可她還是要努力做足了的樣子。


    這是她手心裏僅有的籌碼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拿什麽去交換。


    齊淩風不會喜歡哭哭啼啼的女人,讓她做,她也做不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海上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他們總算在碼頭靠岸,一縷陽光突破了雲際,撫照在辛苦的人們身上,碼頭一派欣欣繁榮的景像,和每個港口城市都差不了多少,嚴心蘭從快靠岸的時候就一直依偎在齊淩風的身邊,這時也免不了走出幾步。


    感受這勃勃的生機。


    迴頭嫣然微笑,“風,我們總算到了!”


    “是啊。”


    往旁邊交待幾句,玉立長風的男人大步走來,把她橫抱起來,一路經過路途的注視,在粉拳中哈哈大笑地上了來接送的車子。


    他上車後,低調得混在碼頭的車子迅速疾馳而去。


    好奇地左顧右盼,嚴心蘭從來沒有來過裏,顯得很有興趣。


    “風,這裏真是你長大的地方嗎?”


    “算是吧。”


    齊淩風正在撥電話,拿食指比了一下唇。


    示意她等會再說。


    她隻好懨懨閉了嘴。


    車子一路疾馳,等齊淩風掛掉電話,停在了知名酒店裏,他把嚴心蘭送到酒店的房間,囑咐了幾句就要走。


    “你要去哪?”


    “乖,好好在這裏休息。”


    他不想和嚴心蘭說這麽多,“我做的事肯定有點危險,你在這裏比較安全。”


    “我不,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是安全還是危險,我們都要在一起。”


    嚴心蘭的語氣非常執拗,她幾乎很少這樣和齊淩風這樣說話,就好像第一次見到他那樣,語氣裏的淡定和驕傲,那是嚴家與生俱來的。


    令人著迷的特質。


    雙手交握著,齊淩風抽了一下就沒動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要去做什麽。”


    “我不管。”


    “那好吧。”


    他使了個眼色,攜著懷裏的女人一起出門,屬下在旁邊出奇不意地擊中了她的後頸。


    暈迷之前,嚴心蘭的手還緊緊地扳住他的,死死不肯放開。


    齊淩風有一瞬間的怔忡。


    低聲道,“我辦完事,馬上就迴來。“


    他並不知道,這件事還能不能辦得完。


    他還能不能兌現他的承諾。


    決絕地把她抱迴了房間,齊淩風轉身出門,在屬下的簇擁下離開了酒店,一上車,屬下就向他報告了確切的消息,“老鷹已經在總部等你,看來他也是焦頭爛額了。”


    “正等著我去救他?”


    低笑一聲,一片冷寒的目光在遇到車窗外的情景時倏地閉了眼。


    複又重重地睜開。


    “把車窗關上。”


    屬下立刻聽令,不知道他是怎麽了。


    舊地舊事總讓人覺得痛楚,齊淩風已經很久沒有正大光明踏上這塊土地了,他淡聲下令,“等會,你們去派人把顧聲平給解決了。”


    “屬下知道。”


    “他留著,總是一個禍害。”


    “少爺,阮小姐的解毒針劑……”


    齊淩風不自覺的皺起了眉,挺直了背,在沉悶壓抑的車座裏薄涼地開口,“他的人有找你麻煩嗎?”


    “我們藏得很好,而且他最近也無暇他顧了。”


    “帝炎是一塊很好的蛋糕,誰能攻下,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他將手裏的筆記本打開,做了一下海外連線,“在國外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我之所以冒險迴來,就是為了收獲我豐碩的果實,你說,不會讓我失望的吧。”


    “當然不會。”


    心腹屬下稍微放鬆了緊繃的心情。


    “可是解毒針劑……”


    他還是免不了張口,雖然膽顫心驚,“護送假針劑的那一路已經出了事,現在……現在隻有真的,還在我們手裏。”


    緊張的氣氛裏,頓時往下降了幾度。


    長睫微眨,齊淩風嗜血的目光迴望過來,短短幾秒間,他的心裏已經轉過了很多的念頭,壓低了聲線,無端透出一股寒氣,“你說我會相信,真的有這麽巧嗎?”


    “是,老爺子。”


    心腹屬下終於抵抗不住,全麵潰軍。


    “他派安叔過來。”


    “所以,你們把假針劑給他了!”


    齊淩風暴怒!


    “少爺……”


    心腹屬下哀聲叫喚,假針劑也不會要人命,但是會讓阮昔陷入假死境地,以厲爵修的身份那一定會勃然大怒,少爺已經為了這個女人差點掉命。


    他們怎麽能再看著他重蹈複轍!


    就算到了現在,他還是想把這個女人帶走。


    就算少爺動怒,他們做屬下的也不會答應!


    “你就這麽聽他的話嗎?”


    齊淩風怒火暴漲,眸底冷火一片,瞬間打開了車門,把他直接扔下了車,男人在地上滾了幾圈,摔得頭破血流!


    “你想好了再來找我!”


    “少爺!”


    車子依然不減速,把男人的話都拋在了腦後。


    司機顫顫兢兢,不敢在車鏡裏看男人的臉色,盡職地把車子一路開到了目的地,隻聽一聲暴喝,齊淩風的拳頭砸上了車窗,頓時鮮血直流。


    “少爺,少……”


    還沒喚完,臉色陰沉的男人已經離開了車。


    大步向前走去。


    瞬間迎上來一批人員,有人看到他手上的傷,趕緊過來給他包紮,被他沉默的拒絕了。


    他死也想不到,真正想要破滅他計劃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心腹屬下。


    他有種深深的挫敗。


    更多的,卻是無力掙脫父親陰霾的憤怒。


    都到這個時候,老頭子還是要把自己給攥在手心裏。


    他真的就一輩子也不能擺脫這個老頭嗎?


    邁步朝大廳走去,此時正是辦公時間,可是廳內卻一個人也沒有,死一樣的寂靜。


    有人過來在齊淩風身邊說了幾句,齊淩風眼底寒芒一掃,“你說真的?”


    “是真的,有人親見唐三把齊老先生給帶走了。”


    他費了好大的心思才來報信,可是齊淩風的冷漠,卻讓人心寒,他徑直揮了揮手,“我現在沒空管他。”


    “少爺……”


    簇擁的人群迅速把他給帶走了。


    齊淩風抬頭,在幹涸掉的血跡裏,準確窺到了時間。


    十二點整。


    正常時間,就是吃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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