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倒黴透底!


    一個老媽子一樣的角色站在傭人麵前,強自鎮定,“齊少爺,咱們顧先生有請,到客廳裏去坐。”


    “不用了。”


    齊淩風根本不屑開口,後麵的黑衣人當前,把老媽子往旁邊一攘。


    “我們現在就過去見他。”


    他一抬手,阮昔就發現他的手背上殘留著血跡,殷紅的血色刺激得人頭暈,老媽子也明顯被嚇倒,不再再說話。


    一行人再度走了幾步,明顯要走出視線範圍之外了。


    阮昔和童詩對望一眼,決定趁著時機趕快溜掉。


    這種機會,可不是時常有的。


    可是,恰恰在這個時候,某個慵懶的人影從房門裏鑽了出來,狂蕩不羈地從走廊裏出來,正好和齊淩風一行人遙遙對望,隨便一擺手,把那些可憐的傭人都斥退了。


    老媽子很忠心,“顧先生,要不要?”


    及時打斷了她的話,顧聲平冷笑,“快滾吧!不要命了嗎?”


    老媽子眼圈一紅,隱約猜到了些什麽,抹了抹淚走了。


    涼薄的聲音隨著齊淩風冰冷的視線響起,齊淩風掀唇輕嗤,“你想救他們,恐怕已經救不活了,還是想想你自己吧。”


    “想我?”


    顧聲平長得非常不算很帥,可是那張臉無端有著親切的感覺,他又是善於結交的人,就算是牛頭馬麵都可以打得了交道,更不用說齊淩風了。


    他隨意說了一句,就緩合了這種矛盾的情緒。


    “是是是,當然怪我了,要不是我喝醉了酒,怠慢了貴客,我家的那個老不死的管家,也不會沒命了,齊太子,你說是吧?”顧聲平把人命說得這麽平常,就像他不是一個生意人,而是一個過慣了生死的大佬,而事實上,這個管家已經跟了他很多年了。


    他一直願意親切地稱唿他為,良叔。


    一切,都已經不能再迴頭了。


    “怎麽樣?雖然你把我的下人都給嚇跑了,我親自給你倒點茶喝,去客廳談怎麽樣?”


    齊淩風沒有吃他這套,他根本用不著以身涉險,但他怒到了極點,急迫地需要見見血,來張揚他的威風。


    “知道我為什麽會過來嗎?”


    “我在厲爵修那裏埋下的棋子,一個不剩,全被撥掉了!”


    “顧聲平!你出賣了我!”


    這個,就真的太看得起他了,顧聲平懶散一笑,“是嗎?你說話有什麽依據嗎?我要說我沒有通風報信,你會相信嗎?”


    齊淩風當然不信,他隻要揮揮手。


    這裏就會變成人間煉獄!


    他手裏的人命已經夠多了,根本就不會在乎再多一條,多這幾十條!早在來之前,他的屬下就把這裏團團圍住,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誰會知道顧宅血案是誰做的?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他迴到了t城。


    這一迴,厲爵修真的將他惹怒了!


    “我不相信,我也不會相信。”


    齊淩風找過來,就沒打算讓他活著離開,麵色一寒,“你可不要怪我,我生平最恨有人欺騙我!最恨有人出賣我!”


    他語聲寒凜,壓得人喘不過氣。


    可是,顧聲平一點也不怕他。


    不光不怕,反而笑了。


    “你一來就殺了我的管家,把我的人都嚇成這樣了,就不打算再給我機會辯解了。”他緩緩說著,“不過,你著了厲爵修的道隻是因為你的冷漠貪婪,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有件事,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的。”


    “什麽事?”


    齊淩風一抬手,後麵的人衝過去把他給抓住了。


    “哢嚓”一聲,擰斷了胳膊,再響一聲,敲斷了腿骨,顧聲平那如沐春風的笑容凍結在臉上,再也笑不出來了,額頭上冒出巨大的汗珠,悶哼著不出一聲。


    黑衣人把他的下巴抬高,用力鉗住,迫使他迎向齊淩風的臉。


    拿出一張雪白的紙巾,齊淩風寒霜一樣的眉毛擰起來,對他最後的那頗耐人尋味的話十分在意,“這個世上,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他坦言,“你再怎麽說,我也不會放過你一條命。”


    顧聲平看著他,咬著牙不吭聲。


    “你不想說就算了。”


    他願意紆尊降貴說上這一句,齊淩風自認為已經給足了他耐心,迴望著這座富麗的豪宅,他十分惋惜它接下來的命運,“你知道嗎,我為什麽願意和你合作,就是看中了你商人的本質,在商人的眼裏,沒有什麽是不可以出賣的,更沒有什麽事是不能做的,正因此如此,我才會那麽器重你。”


    齊淩風目露鋒芒,“你以為你這些錢是怎麽來的?浸透的都是血和汗!現在想把自己摘清了,那可沒有這麽容易,厲爵修折了我的人,我總要給兄弟們一個交待!”


    “你的交待,就是找一群無辜的人償命嗎?”


    “怪不得阮昔看不上你,她看透了你的本質,又怎麽會喜歡上一個滿手血腥的人?”


    顧聲平這番話,意外地,沒有讓齊淩風動怒,好看的眉毛皺起來,他全身上下都是幹幹淨淨的,看不出一點異常來,可是他隻要脫掉了衣服。


    數不清的傷疤都會變成他浴血生死的見證。


    齊太子這個名稱,不會是白來的。


    他對此早已經有了見地,也不會在乎這些。


    也許顧聲平說得對,他裝得再像,隱藏得再深,阮昔也能把她看得一清二楚,這原來就是她傾向於厲爵修的原因,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嘴角輕勾,他親自替顧聲平結束生命。


    囂張有力的大手扼上他的咽喉,用力一擰,礙眼的男人就會喪命。


    顧聲平求生的動作,被黑衣人死死束縛住,他的胳膊被擰斷了,腿骨也被敲斷,根本使不出什麽力氣來,痛覺襲來,光是支撐已經沒有力氣。


    齊淩風一心一意要他死,怎麽會再給他活路。


    “如果不是為了女人,你又怎麽會落到這個境地。”


    微微歎息地說了一句,“你不覺得自己很傻嗎?”


    手指略微鬆開,顧聲平急促的大口喘氣,總算是在鬼門關再度迴來了一道,“我和你不一樣,隻要她過得好,我就很開心了。”


    “……真是偉大。”


    越來越礙眼了,齊淩風痛恨一切裝深情的男人,在他的眼裏如此淺薄無力,充滿了偽善,“她現在跟了別的男人,你還一心一意祝福她?你不是已經變傻了吧!”


    “我和你不同。”


    顧聲平憑著最後一絲力氣,擠出了一絲笑意。


    “她永遠也看不到我現在的落魄,也不會知道我這麽愛著她,她就,可以一心一意過自己的日子。”


    “她已經被我殺了。”


    顧聲平斷然反駁,“不可能!你不可能殺了她!”


    狐疑地掃了他一眼,齊淩風心裏湧出了奇妙的感覺,“你怎麽這麽肯定?我總要找人出出氣的,殺她易如反掌!”


    “我不信。”


    淡淡地迴了一句,顧聲平擺出視死如歸的姿態,“你殺了我吧。”


    “現在想死了?”


    可沒這麽容易了!


    齊淩風覺得他知道些什麽,如果死了,反而會遺漏什麽信息。


    而且,他有一種感覺。


    顧聲平視死如歸的狀態很不對勁,但凡一個愛錢的人,怎麽會這麽容易就死了?就算是知道了初戀情人的蹤跡,也不能這麽肯定吧!隻有一個理由!


    他知道些什麽!


    或者是,他才剛剛見過童詩?


    一旦這個念頭在腦海裏升起,他就再也壓不下去,驚疑在眼裏閃爍不定,眯了眼露出精湛來,“她來找過你,你剛剛才見她,就在我來之前。”


    一連串的話迅速地從口中說出來,齊淩風果然看見顧聲平臉色一變,似乎露出丁點憂懼的神情。


    “我說對了……”


    陰森的話接連從口中吐出,齊淩風冷笑一聲,抓住了他的領子,好笑得看著他半殘廢的樣子。


    “就算是死了,你也要為她爭奪逃跑的時機!你可真聰明!我也不笨!童詩來了,阮昔也一定和她在一起,這兩個人向來都在一起,顧聲平,你說是嗎?”


    別過頭,顧聲平不說話了。


    “剛走……不超過五分鍾。”


    齊淩風越想越氣,如果顧聲平真的死了,他就失去了找人的最好時機。


    立刻一唿,“立刻撤!給我去找人!”


    一行人,攥著半死不活的顧聲平,不到片刻就從走廊裏撤光了,隻留下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迴蕩著,豆大的一顆眼淚跌碎在地,童詩的眼淚再也收不住。


    劈裏啪啦掉下來。


    阮昔幾乎不敢看她,等了片刻,才把她抓出來,沿著原路到了牆邊。


    迴頭一眼,月光下的童詩像個淚人。


    她們都知道,顧家的人注定是陪葬品。


    顧聲平的一條命,八成也是救不迴來了。


    如果她不在,童詩就算是賠上自己一條命也去出頭,可是她不能把好友的性命不當一迴事,硬是把嘴唇咬破了,渾身哆嗦個厲害,也絕對不冒出來。


    阮昔頓了一下,把她硬拖出了顧家,把車子開了很遠很遠,直到徹底遠離了危險,再把她從車子裏拖了出來。


    冷風拂過,淚水長流的童詩了個寒顫,二話不說把自己的外套脫給她了。


    拖著她,一路到了崖邊。


    阮昔蒼白的小臉迎著冷風,不怕不懼,隻是看著好友腫得像桃子的兩隻大眼睛,“你看看,前麵就是懸崖,如果你想殉情,那就跳下去,我不會攔著你的。”看童詩一抽搐,又接著說,“不過,你得先想想我們,再想想唐三,如果你舍得他一輩子為你傷心,那你就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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