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在背過身去,旁人才能從他身上聞出血味兒。


    那是在昨夜處理眼線時的一慣作法,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管殺不管埋,扔了海裏省事。


    她還在發愣,漂亮的女主人阮昔已經走到落地窗前,俯瞰這個微妙的世界,車流全在眼底變成了小螞蟻,房間裏沒什麽好收拾的,應有盡有。


    阿圓把帶來的衣物收拾了一下。


    一抬頭,阮昔還在窗邊站著,“覺得還習慣嗎?”


    她唇有點幹,可能是海風吹的。


    “還不錯,這裏視野很好。”


    阿圓等了一會兒,有人過來敲門,是齊淩風命人送來的套裝,全部是嶄新的,可以直接更換。


    她們從船上下來的時候,沒帶多少東西,按齊淩風的意思,那些都是嚴心蘭本人的,現在人已經不在了,當然不可能讓阮昔接著用她以前的,全部換成新的。


    阮昔對衣著並不在意,摸了一下衣物的料子,覺得很舒適。


    阿圓適時微笑,“嚴小姐,少爺對您可真好。”


    “我也很感謝他。”


    但是她的迴答明顯讓阿圓不太滿意,她有點試探地說著,“您可是他的未婚妻,對您好是應該的呀,如果說感激,少爺會不高興的。”


    “阿圓,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


    坦然地攤了攤手,阮昔坐到沙發上,輕輕地歎了口氣,拍拍旁邊的位置,“你也過來坐吧,站著幹什麽?”


    阿圓不敢,連連擺手,“不用了,我可是一個傭人。”


    “傭人就不能坐了?”


    硬把她扯到了沙發上,挨著坐下,阮昔繼續道,“其實,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記得他了,他無憑無故對我好,我當然要感激他的。”


    好像被她繞住了,阿圓總算記得自己的身份,主子的感情由不得她來議論。


    露出憨厚的笑意,“嚴小姐,你真是一個好人。”


    阮昔微訝,兩片小刷子似的睫毛眨啊眨,好人這個詞還真新鮮,她還從來沒聽人這麽評價自己呢,真有意思。


    時間還早,她想出去逛逛,但是阿圓不讓,幾下把她給打發了,“嚴小姐,您還是初次來,先在酒店裏休息下吧,等有時間了再出去逛吧。”


    阮昔沒辦法,隻好答應她了。


    豪華套間很大,一應俱全,走廊裏也非常安靜,vip的樓層人員都很少,好半天也沒一點聲響,阮昔隨便找了一本書打發時間,翻開卻是微妙心理學,她看到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


    轉向阿圓晃晃手裏的書。


    “阿圓,你聽過這個故事嗎?”


    被問的人正在整理衣物,收拾東西,聞言抬頭,一臉迷惑,“什麽故事?”


    “一個老者對於時光的故事,當他想著快速過掉人生的時候,時間一分一秒卻不可思議的慢,當他眷念著人生,不想離去的時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命終結的催化劑,人隻有在活著創造價值的時候,才會真正活得輕鬆。”


    背對她的女人埋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了,過了一會才迴答,“嚴小姐,我聽不懂。”


    “大概的意思,是活出自己吧。”


    如果每個人的人生目標都是一樣的,那樣重複的命運又有什麽值得追求的?


    人隻有活出自己,才看得出,自己想要些什麽。


    既而為自己的人生奮鬥。


    阮昔越看越精神,一連串的問題讓阿圓終於招架不住,連連擺手,一臉精神崩潰的樣子,阮昔哈哈大笑,發現她終於有了一點絕望的樣子才大發慈悲地饒了她。


    “反正沒人,陪我聊聊嘛。”


    跟在她身邊,阿圓的神經已經很緊繃了,哪敢陪她多聊。


    阮昔太聰明了,舉一反三不在話下,她很怕被這個漂亮的女人套話,所以幹脆少說少說,不說不錯,大半的時間都是伺候她的飲食起居,吃過晚餐後,阮昔洗過澡靠在床頭繼續看。


    阿圓給她倒茶,順便把藥粉放在了水裏,迴頭遞給她,“喝點水吧,等一會兒該口渴了。”


    看著她喝完,又把杯子收了迴去,放進了池子裏衝洗幹淨。


    做好這一切之後,阿圓就呆在自己的安全範圍,把自己當成空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雙銳利的目光轉向靠在床上的女人,發現她已經睡著了,終於彎了彎唇,卻笑得很冷,室內的溫度被打到了最適合的程度,窗子都被厚窗簾給遮住了,整個封閉的感覺,包圍成了一個促狹的小世界。


    她尤其喜歡這種冷寂孤獨的感覺。


    隻有這個時候,她才能卸下自己的偽裝。


    無論對著誰都可以麵無表情,並且不怕別人窺見自己眼裏的冰冷,她並不殘忍肅殺,但是時局如此,她這輩子效忠的主人是齊淩風,她就不得不雙手染血。


    她知道,阮昔曾經是帝炎的特工。


    也許她的身手,並不比自己要差,每迴想到這裏,她的神經就格外緊張,把自己裝得再像一些,嘴角咧得再開一些,希望她不會憑著天生的敏感發現這一刻。


    經過特殊訓練的人,肢體語言都會格外警敏。


    就算是記憶已經模糊,但是動作騙不了人,下意識的反射動作也沒法控製,她有時候真想試試這個女人的身手……卻不敢妄動,如果被齊太子知道,一定會把她調離。


    她不想被調離,就隻能一直保持著純樸的阿圓繼續她的任務。


    陡然心神一震,門口傳來極輕的敲門聲,傳入她的耳朵裏。


    “篤篤。”


    她起身,輕步過去,開門閃身出去。


    一個長相普通的男人站在門口,個子不高,他遞給了阿圓一封信,“裏麵是鑰匙和卡,齊少爺命我送過來的。”


    “我知道了。”


    阿圓遲疑了一下,“你轉告少爺,一切都好。”


    “少爺還吩咐,不要讓嚴小姐接觸任何電子網絡產品。”


    “我知道了。”


    送走來人,阿圓把信封裏的東西打開,想到把房間裏的網線拆掉,至於電視節目應該都還好,y市離t市那麽遠,新聞也不會傳過來,雖然這麽想,但小心始得萬年船,她還是讓電視產生了一點小故障。


    發生了一點小毛病,收不到t市的任何節目。


    做完這些,她繼續縮在角落裏發呆,不知不覺就天亮了。


    她是被自己的生物鍾陡然驚醒摟,下意識就掃視了一下四周,竟然發現自己置身在柔軟的床鋪上,身上還蓋了一層薄卷的毯子,忍不住嚇了一大跳。


    也許是她的表情太驚駭,又耐人尋味。


    早發現她醒來,也沒有打擾她下意識的反應。


    阮昔的臉離她隻有一毫米的距離,笑眯眯地看著她,覺得她非常有趣,“你昨天怎麽坐在地上就睡著了,就算地上有地毯鋪著,那也很容易感冒的,冷熱交加,最容易難受了,反正床這麽大,一起睡好了。”


    阿圓二話不說,從床上滾了下來。


    “……是你把我搬上床的?”她不可置信。


    “是啊。”


    阮昔笑眯眯地,戳了戳她的圓酒窩,很遺憾自己為什麽沒有,“好了,到時候吃早飯了,你去梳洗下吧。”


    搖搖晃晃朝洗漱間走去的時候,阿圓的腦袋裏好像爆炸了一樣。


    如果讓齊太子知道,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在。


    她發現自己和阮昔的時間呆久了,極有可能被同化的危險,於是,接下來的時間冷淡不少。


    在兩個之間劃下道來,保持傭人的姿態。


    也許是她的態度起作用了,阮昔自己打發時間,沒有再纏著她問東問西,早飯過後,又有人敲門,阿圓下意識覺得是齊太子,可是她打開門,卻發現門口站著幾個陌生的男女。


    經過處理過的服飾和頭發都充滿了時尚感,很容易看出是什麽行業的人,果然,她們做了自我介紹,都是內外有名的造型師,是受齊太子聘請來為嚴小姐做造型的。


    阮昔在裏麵問她,“是誰啊?”


    一堆問在喉嚨裏卡住,阿圓笑著請他們進來,去給他們倒了茶。


    時間不等人,他們做了自我介紹之後就要開始工作了,阮昔還不反應過來,他們已經把自己給包圍了。


    她坐在椅上,讓一群陌生人的折騰,心裏湧出不愉快感覺。


    既然是齊淩風請來的,應該有他自己的想法,阮昔再不愉快也要忍著,好不容易熬了半個多小時,給她處理服飾的早已經弄好了,但是妝容和發型的還在一縷一縷折騰著。


    化妝本來就是一件累人的事。


    她看著鏡子裏的女人,下意識覺得,眉毛不應該是這麽畫的,腮紅也不是這麽打的,她們的方式和以前的完全不同,眉毛擰起來,化妝師連忙道,“嚴小姐,不需要皺眉毛的,放鬆就好。”


    光是眉型就整理了十來分鍾,阮昔覺得自己的耐性真是好到家了。


    下意識看向阿圓,發現她又開始發呆了。


    真是的,她自從上岸之後就常常發呆。


    “阿圓。”


    呆站的人立刻迴神,“嚴小姐,有什麽事情?”


    “我想去下衛生間,你和他們溝通一下吧。”


    可怕的沉默過後,一行人都尷尬地笑了,“嚴小姐想做什麽盡管做。”


    “這可是你們說的。”


    阮昔二話不說站起來了,走到衛生間把自己的臉給洗掉,擦不掉的還用毛巾死命擦,臉紅紅地出來了,不光是化妝師,其它人也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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