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頭昏目眩過去,阮昔才在勉強的清明裏窺見了男人的麵容。


    他長得很英俊,英俊得有些過了頭,發絲根根分明,膚色微黑,看來是要長期沐浴在陽光下的結果,雙臂強壯有力,抱著她如同抱著輕飄飄的紙片,眉深墨染,雙眸裏蘊含著無數難言的深情。


    她確信,這個男人是愛著自己的。


    這個,叫齊淩風的男人,單單隻是看著她,就快把她看得融化了。


    他把人抱著,好半天沒有動,阿圓在旁邊也不敢勸他,隻是過了一會兒才輕輕道,“大少爺,嚴小姐的病還沒有好。”


    “她沒好,你就不會照顧她嗎?”明明是斥責,他說得輕描淡寫,一點也不像生氣的樣子,“你把廚房裏蹲好的燕窩端過來吧。”


    阿圓聽罷,一溜煙出去了。


    阮昔微微一顫,長睫在他的灼光下微微跳躍。


    粉頰泛紅,連帶著耳根子都紅透了。


    男人看了她好半天,仍然舍不得移眼,見狀從喉嚨裏擠出了幾個字,“你好些了嗎?”


    阮昔想說,她很不好,自從醒來後她一個人都不認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連帶著把他也給忘得一幹二淨,她甚至有點不能麵對他的目光,因為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把什麽都給忘了。


    她下意識覺得,這個男人一定會很失望的。


    她不想讓他失望。


    可,紙包不住火,他總有一天會知道,她腦海裏飄來蕩去,一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入了神。


    齊淩風把她緊緊摟在懷裏,海風吹來,突然反應了過來,把她放迴了床上,給她拉上了被子。


    然後,坐在了床邊看她。


    “你昏迷了三天,一定餓了吧?”


    阮昔避無可避,隻好對著他輕輕道,“不怎麽餓,我已經好多了。”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齊淩風看著她,握住了她的手掌,心裏滿滿的話到了唇邊卻全部都咽下去了,定定看著她因為生病而淡色的唇,忽然覺得是那麽有誘惑力,他這一生從來沒有這麽純情的時候。


    隻要握住她的手,就仿佛過了一生一世。


    曖昧的氣息在彼此之間交纏著,阮昔埋頭看向兩隻膚色不同的手掌,發現自己的手背上有幾個針孔,手背上腫了幾個青點,還沒有愈合的樣子。


    齊淩風告訴她,這是先前吊針的時候留下的。


    阮昔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原來以為自己會很排斥,她已經把這個男人給忘光了,以前的種種都忘掉,可是,她卻沒有拒絕他帶來的親密,這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不過,她把這一切推到了昏沉的腦子身上。


    阿圓很快就把燕窩端來了,本來想喂給阮昔她吃,被齊淩風中途攔截了,她不敢多呆,乖乖在旁邊站著,過了一會兒,阮昔拗不過他,終於慢慢吃了下去。


    可能是睡得太久了,她仍然想睡。


    給她墊好了枕頭,細心的男人扶著她睡了下去,蓋好被子。


    然後定定地對著她微笑,“你睡一會兒,我晚上再過來。”


    阮昔閉上了眼睛,顯得很安心的樣子。


    可是等了一秒又睜開了,美眸亮閃,閃爍著無數顆小星星,比天邊遙遠的銀河係還要閃亮,比齊淩風心裏任何東西都要耀眼一萬倍,“怎麽了,睡不著?”


    齊淩風關心地問。


    躺在床上的女人搖了搖頭,語氣仍然很虛弱,透著一絲絲迷茫,“我忘了問你,我真的是你的未婚妻嗎?”


    男人用行為表達了他的反應,在阮昔的唇邊淡淡的一吻。


    他想這麽做已經很久了。


    阮昔微愣,好似有點反應不過來,唇上的感覺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抓不住。


    心裏仍然迷惘,“你,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這麽問?”


    “不管你問什麽,我都會迴答你,因為你是我最愛的女人。”


    頰邊微紅,阮昔不知不覺又害羞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有些粘人又有些惶然,“我醒來之後,不會又忘了吧?”


    齊淩風摸了摸她的額頭,上麵仍然有一些細汗,“不會的,就算你忘了我,我也一定會你記起來的。”


    “那……你叫一下我吧。”


    她想找迴一點感覺,彼此之間的。


    男人目光一閃,薄唇微啟,在她的耳邊輕輕呢喃,“快睡吧,親愛的。”


    從頭到尾,阿圓在旁邊裝隱形人,齊太子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放心地出去,她斂下目光默默跟上,兩人走到了甲板上,妖嬈的海風吹得她的裙子烈烈作響,臉上早已經失去了那股子甜甜笑意,漆黑的短發在臉龐邊上詭異地抖動著,時不時露出那一張陰沉的臉。


    她不叫阿圓,代表霸王蝦,是齊淩風一手養大的匕首。


    隻等到他需要的時候,替他插進敵人的胸膛,利器劃過肌膚的聲音響起,她會在這一片美滿中尋找到了自己生存的價值,她的一生就是為了齊淩風而活的。


    就算這個男人讓她馬上死,她也會毫不猶豫。


    此時,她一如既往地停在距離齊淩風三步遠的地方,不遠不近,保持著對主人的尊敬,報告了房間女人最新的近況,“報告太子,阮小姐是在半個小時前醒來,那個時候她在做噩夢,我本來以為她醒不來,沒想到喚了幾聲,她就睜開了眼睛。”雖然是意料之中,但阿圓確實有點吃驚了,按照醫生給予藥物的份量,她應該在前一天就醒來,為此,齊太子在她的旁前守侯了一個日夜。


    卻一直沒能看到她睜開眼睛,他也不忍喚醒她,才將阿圓調到了女人的身邊。


    阿圓接替後,就一直守在床邊,寸步不離。


    在稍早的時候,才發現女人的臉上全是沸騰的熱汗,喃喃自語,明顯是睡不安眠的樣子,她馬上把人把李醫生叫過來,結果就碰上了她睜開眼睛……那一秒,近乎一個夢。


    山水般清澈動人的雙眸,鑲嵌在那一抹漂亮精致的小臉上,初初看起來,真像是一個天真不知世事的孩子。


    隨即,她就稟住了唿吸,一聲聲嚴小姐先入為主在女人腦海裏留下空刻的印跡,忽視她懵懂不清的神色,裝作無事地體貼關懷,直至她問出那一句時,才陡然鬆了一口氣。


    藥物的力量果然極佳,她不光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對現實的接受能力也堪稱一流,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嚴心蘭這個身份。


    悄悄垂了眼瞼,阿圓從迴憶裏走出來,冷靜地報告,“從遊輪啟航之後,‘嚴小姐’的睡眠一直不好,醫生建議增加一些安眠的成分,和失憶藥物不會產生任何衝突,而且醫生囑咐過,藥量要把握得很準確,不然的話,很容易造成她記憶的混亂,一旦打開了缺口,就很難再壓製住她原來的記憶。”


    阮昔是特工出身,她對於種種把戲熟悉的程度就如同家常便飯。


    醫生一直用藥物壓製著她心裏的本性,其實也是一著很險的棋,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會永遠失去原來的記憶,那麽齊太子就可以真正放心地把她帶到陸地上。


    可惜時間不等人,因為種種原因,這艘遊輪會在一周後著陸。


    看來,齊淩風擔心的也是這一點,他的笑容隻有對著‘嚴心蘭’才會柔和美好,一旦脫離了視線範圍,整個人如同黑漆漆的巨劍,充滿了鋒利的感覺,麵對任何人都一樣。


    正因為這樣,沒有幾個人敢和他對視。


    特別是近幾年的頻繁動作,老一輩的人物越來越不把小輩放在眼裏,齊太子的父親做慣了頂上的那把交椅,很不情願把位子讓出來,更加不喜歡最重視的兒子忤逆自己的行為。


    就算是隻是一個女人,他也要固執地為齊太子安排妥當。


    阿圓隻要抬頭,頭頂蔚藍的天空就會把她心裏的陰霾全部驅散,但她固執地不願意抬頭,永遠保持著這樣微低的樣子,謹小慎微地站在齊太子身上,不給他帶來任何麻煩。


    “你有沒有對她說起身世?”


    齊淩風問自己的心腹手下。


    她微點頭,清楚地迴道,“我按照太子您的吩咐,一字不差,她一定深信自己就是嚴小姐,並且認為您是她的未婚夫,沒有任何排斥。”


    嚴心蘭是齊父替他尋找最合適的結婚對象,並且逼著齊淩風出國和她相處感情,借著邀請的名義,齊淩風把她騙上了遊輪,在一個漆黑的夜裏,把她扔進了海裏。


    然後將阮昔帶上船來,取而代之。


    齊父根本沒有見過自己未來的兒媳婦,最多隻看過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哼……齊淩風早派阿圓把照片換掉了,現在那張是阮昔某次的偷拍。


    他把偷梁換柱這一招使得很妙,就算是齊老也不可能知道新娘子已經換了人,現在站在他麵前的根本不是那個知名學院的女研究生,一個隻知道讀書完全不通人情世故,情商為零的書呆子。


    縱使有著天使一樣美貌,也打動不了他的鐵石心腸。


    不用吹灰之力,同時解決了阮昔和嚴心蘭的難題。


    幫他辦到這一切的,不用說,自然是霸王蝦了。


    她化名阿圓,臉也圓潤潤的,讓人防備力為零,某些時候又看起來傻唿唿的,一幅萬事不驚的樣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特工嬌妻:獵愛霸道總裁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斛珠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斛珠藍並收藏特工嬌妻:獵愛霸道總裁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