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空間,兩個人離得這麽近。


    顧聲平卻有種離她很遠的感覺,車子在厲家門外的路邊停下來,車燈關閉後,厲家知悉後,迅速走出來幾個黑衣保鏢,為首的是臉色冷漠的老胡,看到顧聲平時臉色不變。


    但,看到後座裏的阮昔,眼裏卻抹過一絲詫異。


    “阮秘書……?”


    還以為有客到,沒想到居然是阮秘書被送了迴來。


    阮昔從後座推開門,手裏挽著袋子應聲,“是我。”


    老胡收迴了自己臉上的吃驚,“您迴來了。”


    車子裏的溫文男人顧聲平瞧著這一場好戲,臉色曖昧,在黑暗裏看不太清,嘴角勾起弧度,“胡先生,我把人安全送迴來,應該沒事吧。”


    再有事,也輪不到他一個保鏢頭子來說。


    瞟了他一眼,仿佛看到一條狐狸在得意地笑。


    老胡迅速把視線給收了迴來,“阮秘書,請吧。”


    阮昔迴頭看他,“謝謝你送我迴來。”


    “舉手之勞而已。”


    等到人已經走得看不見了。


    車子仍然停在原地。


    顧聲平在嘴裏念了一下她的名字,忽而把笑意藏在了黑暗裏,打火機打開,點燃了煙。


    散發著朦朧的煙霧。


    黑夜裏的厲宅,仍然燈火通明。


    阮昔在老胡他們的包圍進了厲家大門,覺得自己真像一個禁臠,厲家還是一如即往地冷肅,走進客廳裏也沒覺得和外麵有什麽分別,依然一樣的冷清,阮昔的身上落了朦朦細雨,第一時間想迴到房間裏去洗個澡。


    老胡在客廳裏看著她,臉上出現了放鬆的神情。


    “阮秘書,你終於迴來了。”


    阮昔淡淡地嗯了一聲,其實,她也並不討厭老胡,處久了才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但有厲爵修那樣的主人,她就沒辦法用平常心對他了。


    “你在等我?”


    “是厲少……厲少在書房裏等你。”


    詫異地挑了挑眉,阮昔漂亮的小臉在燈光下美得驚人,那兩片薄薄的嘴唇好像會吃人,或者是期待已經過了,已經不在那個點上了,再聽到這個名字覺得很麻木,“我先迴房間一會。”


    她走了兩步,老胡突然擋在了她的麵前。


    一臉為難的樣子,“阮秘書,不如還是先去見厲少吧。”


    “這又是為什麽,我剛迴來,想去洗個澡也不行嗎?”


    老胡更加為難,厲少的話不能不聽。


    但是阮秘書也不能得罪……


    厲爵修的命令是讓阮昔一迴來就立即去見他……如果讓他知道阮秘書迴來後沒照辦,恐怕會發飆。


    他不敢挑戰厲少的底線,隻好從阮昔這裏下手,“阮秘書,還是先去見厲少吧。”


    “如果我不去呢?”


    白天上班那麽多時間好講,為什麽一定要選有這種夜深人靜的點!


    阮昔心裏壓抑著,壓抑得很厲害。


    厲爵修的行事,總是讓她很心寒……明明白白被當成靶子,卻不肯和他解釋一聲,厲爵修有把她當成一個合作人嗎?


    如果在他的心裏,自己隻有用處的關係。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老胡沒想到她這麽不好說話,想到厲少平常的暴怒,臉色也不免難看了起來,“阮小姐知道我老胡是實在人,厲少的吩咐,不敢不聽。”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嗎?


    臉上迅速籠罩了一層薄薄的冰,阮昔想。


    就再聽一次……


    她不是永遠都這麽好說話的。


    走到書房外,老胡敲了敲門,向裏麵報告,“厲少,阮小姐迴來了。”


    許久,傳出一聲。


    “進來。”


    老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彎眉輕挑,阮昔抿著唇推門進去。


    書房裏竟然沒有開燈,黑乎乎地看過去,高大書櫃擺放了幾麵牆,靠近窗口的位置擱著一張桌子,唯一的光源是窗口那裏,天色又晚,外麵的雨絲輕飄飄地落裏,襯得夜裏更加黑了。


    她眯起了眼睛,好不容易才看到坐在窗邊椅子上的男人。


    長長的腿交疊著,空氣中飄散著一絲煙味。


    第一個反應,這個男人剛抽完煙?


    皺了皺鼻子,阮昔實在不知道厲爵修這個男人坐在黑夜裏在幹什麽。


    既然找她,又為什麽不開燈?


    “厲……厲總?”


    他不會是睡著了吧?


    厲爵修好半天沒有迴答他,隻是依然坐在黑夜裏默不作聲。


    好像被愚弄了,阮昔斂下自己的脾氣,淡淡地說了一句,“沒事,那我走了。”


    一個杯子陡然在黑夜裏摔破,接著是厚重的書本,然後是一個台燈……然後,阮昔發現自己終於看清了地上的狼藉,整整的一個書房,變成了修羅道場,遍地都是書本的慘狀。


    隻要她走過去,不滿兩步一定會絆倒。


    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地的亂糟糟,她好半響說不出話來。


    厲爵修……這是瘋了!


    差點被嚇了一大跳,阮昔忍不住對著他問,“你瘋了?”


    “嗬嗬。”


    令人毛骨聳然的笑聲在書房裏迴蕩著,在空氣裏扭曲成詭異的電波,阮昔被這種怪異的氣氛包圍著,唿吸都不暢起來,“你笑什麽?”


    “終於舍得迴來了?”


    有種被雷到的感覺,阮昔不悅地,“這是我的事。”


    “啪!”地一聲,燈光大亮,厲爵修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被亮光刺目的阮昔才愣了一下,地看到眼前男人狼狽到了什麽樣子。


    他好像剛從水裏澇出來。


    濕漉漉的頭發,鹹幹菜一樣的襯衫,皺巴巴的褲子,唯一不變的是那張帶著肅殺動人的美臉。


    雨水濕嗒嗒在下巴處,凝結成了圓潤的水珠。


    漂亮的鎖骨,魅惑動人的雙眸,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


    阮昔頓時不會唿吸了。


    一根手指摸到了她的鼻尖,肌膚相觸的霎那間,她陡然一顫。


    “你怎麽了?”


    這句話像一個魔咒,把兩個人都帶迴了現實。


    厲爵修認真地看著她,就好像在研究一個年代久遠的瓷器,需要用大量的方法來研究她的真偽,精細到第一個花紋都需要慢慢去看,仔細去品。


    被迫承受著他這樣的目光,阮昔僵站著一動未動。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雖然阮昔覺得厲爵修未必會告訴他。


    “去睡吧。”


    許久,他才從嘴裏吐出這句話,“已經很晚了。”


    阮昔陡然瞪他……哪裏晚了!


    想找個理由也不用心找,她就應該這樣被敷衍嗎!


    可是,厲爵修再也不看她,慢慢踱到了窗邊站著,就好像一個憂鬱的佳公子。


    隻有在窗外的天空裏,才能找到屬於自己思想的寄托。


    撥高瘦長的身子,背影看來如此憂鬱……


    莫名地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阮昔蛋疼地走了。


    她並不知道,這是厲爵修殺伐前的征兆……第二天,就會引起一場腥風血雨。


    迴到自己的房間洗了一個澡,她正捧著書在看,女傭給她送來了晚上的甜點。


    阮昔發現厲家也有好處的。


    看這四季都不落空的甜點,還有那些可愛的香薰,都可以籠絡住一個很平凡的女人,比如她,吃著甜點的時候才可以消抹掉厲爵修帶給她的恨,嗯,就暫時原諒他時不時的抽風好了。


    第二天,風行大廈。


    小高又像沒事人一樣和阮昔坐在食堂裏吃飯,阮昔套了幾次話也沒能從他的嘴巴裏套出來,不免有點灰心。


    飯吃到一半,又有幾個漂亮的女職員過來要借位。


    這老一套,阮昔不看也煩了。


    “你們就不能換個招嗎?”


    幾個女職員一頓好諷,突然有個女人說了一句,“人家文柳柳可是t市有名的富豪,你以為自己算哪根蔥,還想巴結上厲總,簡直是癡人說夢。”


    嗯,文柳柳!


    很好,阮昔又記起這個名字了。


    逮到機會和李沐意通了消息後,阮昔收到了這兩個人完美的資料。


    文柳柳的背景不明,但有一條,有錢,很有錢。


    她的錢,就是堆起來的,用到下下下輩子也用不完。


    而顧聲平呢,他的背景看起來很簡單,家世很簡單,人也很簡單,人雖風流但不下流,曾經左擁右抱過,也表現出挺好的一個濁世佳公子。


    但是阮昔有種兩人調轉的感覺。


    顧聲平眼裏都是野心,雖然表現得很完美。


    她對這樣的男人深有體會,即使他藏得很完美。


    而文柳柳,她真的很有倒追的資本……


    一個女人一旦對一個男人動了感情,那就很難脫身了,阮昔看著她這些動作,覺得她隻會把厲爵修越推越遠。


    光守著一堆錢,看來也沒什麽用嘛!


    隻要她換個對象,絕對比厲爵修強多了。


    為毛偏要看上一個既有錢又有勢,同時還有貌的男人呢。


    他什麽都有了,還能用什麽可以打動嗎?


    連阮昔都不得不承認,厲爵修有傲的資本,同時,就算他對女人沒有興趣,也會有大把的女人自願爬上他的床,所以能不能被打動真的就是一個概率問題了……


    畢竟對他來說,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麽能吸引到他。


    所以,文柳柳那樣的女人。


    注定隻會變成海裏的波浪,隻能死在沙灘上而已,在他的心裏翻不起一朵水花。


    這樣說起來,也太殘酷了些。


    阮昔迴到崗位,正好發現周秘拒絕掉了送來的大捧玫瑰……


    真是嬌豔欲滴……可惜厲爵修已經有了那麽多的玫瑰園,怎麽會這種攻勢打動呢!


    送花小弟為難地繼續遊說,“可是主顧指明了一定要送到,如果你們不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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