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了, 是哈德森太太。

    看到哈德森太太的那一刻,西西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早前,自己酒醉之後突然離開的樣子,又覺得有些歉意。

    好在哈德森太太根本不在意這個。

    “天哪,希爾維斯特醫生, 快請進——今天有些熱是不是?先把大衣脫掉吧。”老太太親切地拍了拍西西莉的胳膊,把人請了進去。

    “實在是好久不見。”西西莉有些赧然。

    哈德森太太笑眯眯的:“福爾摩斯先生今天一大早出門去了, 好像是雷斯垂德探長把他叫走的,他本來不太願意去——請放心, 他承諾過今天晚餐一定會迴來, 現在華生醫生在樓上, 福爾摩斯留了口信給我, 叫我一定要留您吃午餐,以及晚餐,他說相信您和華生醫生一定能相處愉快——畢竟你們專業對口。”

    西西莉聽著老人家的絮絮叨叨, 不覺厭煩隻覺得親切,始終是很有禮貌的傾聽著。

    “說實話, 我倒是希望您多來幾趟, 至少您來的時候, 福爾摩斯先生不會抽的一房間的煙,我差點以為要起火災, 恨不得一盆水潑過去——他成天除了見蘇格蘭場的人就是委托人, 可沒人約束著他抽不抽煙的!華生醫生也是個煙槍!”

    木質地板有些舊, 踩上去有沉悶的聲音, 在這種天氣裏,金屬扶手摸起來有種溫涼的感覺。

    西西莉不知道為什麽有些緊張,可能是因為要見到華生醫生,他另一位朋友,會掛在嘴邊同她談起的,或許是他未來將要並肩而行很長一段時間的……朋友。

    哈德森太太敲了敲門,果然聽見裏頭一個男聲叫了請進。

    西西莉打開門,抬頭看見裏頭那個男人正好站起來的動作:“您好,想必您一定是希爾維斯特醫生吧?”

    男人留了一些胡子在唇上,下巴的倒是剃的很幹淨,站起來的動作也很利索,相當符合他作為軍醫的身份。

    “久聞大名,華生醫生,”西西莉主動伸出了手,與那男人交握,“我讀了您寫的故事,實在太棒了。”

    哈德森太太下了樓,要給兩人端茶。

    華生主動引著西西莉坐在了沙發上:“是嗎?我倒是覺得我的文筆一般,隻是人們總是對謀殺案感興趣。”

    西西莉笑了出來,不知為何,她麵對這位醫生實在放鬆,或許是因為兩人共同的朋友。

    “血字的研究……醫生,您可別妄自菲薄,至少你起的標題就很吸引人,文章也契合了題目,叫人忍不住看下去。”

    說到這個,華生也忍不住笑:“實際上我們共同的朋友十分嫌棄我起名字的風格。”

    西西莉略略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關節:“按照福爾摩斯的風格,他大概是會起個……嗯,某月某日某地,某人被殺害這樣的標題?那才比較符合他寫實的風格。”

    華生醫生愣了愣,然後頻頻點頭:“不得不說,您的說法是完全有可能的,他自詡邏輯學家,對於有趣的標題不那麽感興趣,隻會考慮是否符合實際。”

    兩人相視一笑。

    哈德森太太把茶給端了上來:“醫生,我記得您喜歡喝紅茶?”

    華生下意識要應答自己明明愛喝的是咖啡,卻發現哈德森太太看著的是希爾維斯特,有些窘迫。

    “是的,哈德森太太,多謝。”西西莉起身給哈德森太太讓了位置,“實在感謝您還記得我的喜好……”

    “來這兒的客人僅僅您愛喝紅茶,不過福爾摩斯先生總是叫我準備著的。”哈德森太太為兩人倒過茶之後,拿著盤子離開了。

    華生知道這位朋友對於他的合租舍友十分重要,卻沒想到福爾摩斯會為了一個長期不往來的朋友叮囑房東太太備好喜歡的茶品。

    這讓他對麵前的人更感興趣,忍不住悄悄打量……不得不說,希爾維斯特醫生是相當秀氣的長相,和他以前認識的外科醫生們有很大出入,這讓他的氣質十分獨特——帶著外科醫生特有的果斷以及貴族青年的謙和。

    難怪,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數年如一日地同那位脾氣反複無常的大偵探做朋友。

    “說起來,我聽福爾摩斯先生說,您在阿富汗當過軍醫?”西西莉很是自然地說,“我之前對軍醫倒是很感興趣,隻是那個時候我還沒畢業,再加上家族裏實在是不允許我上前線,畢竟我的身體素質不過關。”

    華生苦笑了一下:“實際上去了也未必是什麽好事,盡管說這受人尊敬,但是等戰爭結束,人們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之後,也不過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了。”

    和福爾摩斯呆在一起的日子長了,生活緊張刺激地過著,他才幾乎要忘記了自己以前在戰場上掙紮的時日,也快忘了剛迴到這個聚集了全世界懶漢和乞人的地方的時候,他心裏的迷惘與生活的窘迫。

    西西莉沒想到華生會這樣說話,可稍稍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隨即寬慰:“為國家奮鬥的人總是受到人敬重的,士兵也好軍醫也是,沒有人會忘記你們。”

    從某種角度來說,華生和西西莉算是同類人,他們對於特定的事情十分敏感。而兩人的觀點也不謀而合——為了保衛國土確實是光榮的,但是侵略又真的光彩嗎?

    英國本來就是這樣一個國家,所有的光榮源於血腥的資本積累,之後這個國家的子民們戴上了白色手套,用著極高的教養掩蓋骨子裏的野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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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都沒說出口,但是在某一刻忽而就覺得對方親切了起來。

    貝克街221b難得在午餐的時候氣氛如此活躍,兩位醫生終於找著了至交似的,從最近的醫學進展聊到了戰場上急救措施,甚至深入聊到了關於麻醉的用量——說實在的,不管他們中的誰在最開始都擔心著話題會不會光圍繞著福爾摩斯打轉,結果兩個人談到興起,根本就沒有提過共同的朋友福爾摩斯。

    也不知道福爾摩斯會是什麽心情。

    福爾摩斯敲門的時候,已經將對方引為至交的兩人根本就沒聽見,正興致勃勃地聊著西西莉以前用過的心肺複蘇術。

    等門推開之後西西莉才看見了福爾摩斯,話頭戛然而止——

    “福爾摩斯,你迴來了?”她有些窘迫。

    福爾摩斯還帶著禮帽,挑了挑眉:“我早該猜到你們聊得不錯,或許華生醫生會向你大吐苦水說我怎麽拉小提琴折磨他的耳膜——”

    “福爾摩斯,這你就錯了,我們兩根本不需要聊到你,”華生倒是顯得有些得意,“平時你倒是什麽都看得出來,這迴可讓你錯了吧。”

    西西莉聽著都覺得有些欠,看著福爾摩斯驀然僵住的揮著手杖的手,忍不住促狹地笑了一聲。

    他走到了西西莉麵前,身高給她帶來壓迫感。

    西西莉的笑容逐漸消失。

    “我以為你會有話想要對我說。”他卻不追究,而是把聲音壓得很低跟她說話,聽得叫人酥酥麻麻。

    西西莉這才想起來自己的禮物還在邊上的包裏,她居然都沒機會拿出來:“生日快樂……福爾摩斯。”

    華生愣了愣,剛想開口,卻發現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福爾摩斯聽到了要聽的話,笑了一聲,輕便地側身便從沙發邊上繞了過去,走到了他的房間裏,門就這樣打開著,華生和西西莉能看見他把大衣往床上一扔,帽子往門後一掛,一邊扯著自己的襯衫領口一邊又走了出來。

    “今天的天氣可真熱,倒是十分難得了,”福爾摩斯的視線總有些若有若無地黏在西西莉身上,他坐到了他慣常愛坐的位置邊上,“希爾維斯特,我記得你格外青睞這張沙發。”

    西西莉:……

    “喝醉了之後扒著沙發不願意下來。”

    西西莉:……

    “好不容易把你移開了你又跑了迴去。”

    西西莉:……

    ???

    “最後一句我不知道。”她很老實。

    福爾摩斯意味不明地低低笑了一聲:“好吧,看起來今天的下午茶會很熱鬧,我已經讓哈德森太太把司康餅送上來了。”

    事實上,現在的華生還沒有福爾摩斯發展到無話不談的朋友的地步,於是挑起活躍氣氛大梁的人自然就成了西西莉。

    “說起來,這公寓和我上次來的時候好像不太一樣了。”西西莉眨了眨眼。

    華生倒是饒有興致:“是嗎?”

    “我更加關心的是,你把你的觀察力都留在你的門診室了嗎?”福爾摩斯的語氣有些懶散,“我以為你看得出明顯的不同。”

    西西莉一時失笑:“明顯不同自然是因為住進了新的住客,我想表達的是哈德森太太真的沒有責怪你嗎?這一牆的彈孔看起來可不是用手摁上去的。”

    福爾摩斯緊閉嘴唇,沒有說話,而他的舍友已經不給麵子地笑出聲了。

    “還有,我注意到好像多了幾個排氣管,”西西莉眼帶興味地看著福爾摩斯,“看起來你抽煙的習慣比當初更誇張了啊。”

    福爾摩斯哼了一聲,準備開口。

    “事實上你幾乎不敢想象他抽煙的盛狀,”說到這個華生就有得吐槽了,“那天我從房間裏出來,我還以為我上天了——一整個房間的煙,我真懷疑他要成仙了。”

    西西莉有些小驕傲地看著福爾摩斯,露出一個故作得意的笑容:“看起來我得把我的生日禮物收迴,以免助長你的惡習。”

    “煙鬥?那你未必太敷衍我了,我可記得當初你沒收我的那個還沒還給我,”福爾摩斯不屑道,這個時候的他倒是顯得有些小孩子脾氣似的,“看起來我在你心裏的地位果然是下降了,生日禮物都全不走心。”

    這話說出來,在座三位都有些愣。

    這話說出來,太讓人誤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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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對我的原創文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雖然我的文案沒什麽吸引力,但是相信一下我嘛(雖然鬼曉得我什麽時候開坑)

    昨天忙著碼明天的加更沒有迴複評論,但是你們可以熱情一點迎接加更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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