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歇洛克·福爾摩斯同他哥哥在某些方麵是頂相似的。盡管他對於政治毫無興趣,認為英國的政壇同汙水坑般叫人目不忍視,但他天生具備某些政客的特性——這表現在他幾乎是與生俱來的套話能力,更深一步說,則是——如果他想,他便能討人喜歡的能力。

    他高中的時候參加過話劇社,他擔當的是小提琴手,但這不妨礙他同化妝師們學會了一手化妝的功夫,在這個案子中,他更是別出心裁地易了容,使自己混到酒吧那些遊手好閑的人中去,而與酒吧裏的其他人別無二致。

    當然,易容這個步驟就不足與外人道了。

    在確定了克斯摩是他心目中的那位嫌疑人之後,當天晚上,他打扮作馬車夫,出現在了酒吧。

    酒吧裏照例是喧鬧的,他的目光四下逡巡,終於是鎖定了一個熟悉的麵孔,史密斯的鄰居,斯圖亞特先生,這幾天他同別的人攀談的時候,留意到這位斯圖亞特先生藏不住秘密。

    “斯圖亞特先生!好巧今天又見到了你。”他把自己的嘴唇藏起來含在嘴裏,說話便有些含糊不清,還帶著像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粗嘎嗓音,但是盡力討好的模樣毫無疑問取悅了斯圖亞特先生。

    說不上心裏是不是有些諷刺,福爾摩斯先生在某方麵總能洞察人性,就像他深知這種越未在社會上找到存在感的人,便越需要別人的殷勤去給他存在感。

    “啊是你——”斯圖亞特先生一時沒想起這位近幾天似乎在這塊有工作的馬夫先生的名字,卻又不肯承認自己忘記,隻好含糊帶過,“我是說,這幾天你似乎都在這一塊,倒是難得有機會你我能同坐在這一張桌子上。”

    “我最近在這一塊有活——大概也就是著三五天的事情。”福爾摩斯敲了敲桌子,喊酒侍再添杯龍舌蘭送他,“請你一定收下這杯酒,我前幾日都聽別人說你這個人是很好的,隻是可惜我們沒有機會坐在一起過。”

    斯圖亞特先生的胡子眉毛都泛白了,眼睛本來就小,像是上帝在他臉上隨意用最細頭的鋼筆撇了兩下,倒是眉毛粗的比眼睛明顯,遠看仿佛是眉毛上披了個簾子遮住了眼睛——此刻他被恭維的有些得意,眼睛更是一眯,找不見了。

    福爾摩斯先生對這些人的套路實在是了解,他隻需聊幾句天氣,再恰如其分的透露出一些冷場的氣氛,然後再拋出話題——他們總會接上的。

    他們總不會喜歡冷場,尤其是在能夠請自己多喝一杯龍舌蘭的人麵前。

    “我今天早上好像看見了你們昨天所說的克斯摩先生從教堂出來,我記得你們都說他是個前途光明的小夥子,可惜不能上去搭話……”

    斯圖亞特敏感的神經便被觸動了,他尤其見不得別人誇獎克斯摩有多優秀。

    “克斯摩?前途光明?”

    他的聲音提高了,一下子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他暗自懊惱著自己怎麽突然沒關注嗓音,卻又不願意在諸位的注視下失了體麵,便也不壓低聲音,故作自然道。

    “我想你是新來的,定不知道他向來懦弱,尤其是在男女感情的方麵——不願意做插足者是沒錯的,但既然不願意,又何苦去糾纏?不過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可憐鬼罷了!”

    “嗨斯圖亞特!你這話說的,人家可是劍橋大學的學生——再不濟未來也是比你好上許多的!說不定以後啊,人家建的房子你根本住不起!”

    有人反駁,聲音還帶著酒氣。

    “別說了,斯圖亞特能住得起什麽房子啊!”

    於是這樣的話終結於哄笑之中,斯圖亞特的眼睛瞪大了,可是又沒找出誰頂了他的嘴,氣的臉漲得發紫——這已經不能算是酒醉的熏紅了。

    福爾摩斯看著都擔心這人一個激動腦溢血昏過去,連忙岔開話題:“有的時候年輕人確是不太聽得勸告的,我雖然是個馬夫,但走過的路比起這些人吃過的飯,也是不會少的,見的多了。”

    他說話的時候會刻意用一些顛倒的語序,更加符合他的身份。

    斯圖亞特急於想解釋,來把心裏嘔著的那口氣吐出來。

    “聽聽,他們說的都是什麽話!”

    這會兒他知道要壓低聲音不叫太多人注意了。

    “你若是真的見的多了,你就當知道克斯摩已經是病入膏肓、要不得了!”

    斯圖亞特神秘地勾了勾手指,示意福爾摩斯附耳過來聽。

    福爾摩斯遲疑了一下像是手足無措,但是斯圖亞特有點不耐煩地又比劃了一下,福爾摩斯才假裝唯唯諾諾地湊了過去。

    “他呀,喜歡隔壁訂了婚的史密斯小姐,史密斯小姐走後他是發了狂,好幾天呆在家裏沒出門,史密斯小姐葬禮的時候,這年輕人當場就抽搐昏過去了!”

    福爾摩斯心裏存有疑慮,故作懷疑的模樣:“或許隻是用情太深——沒有緩過來罷了,若是從悲痛中走出來……”

    “那是你不曉得他在懺悔室的懺悔——他覺得是因為自己使史密斯小姐遭了報應,讓史密斯小姐莫名背上了‘引誘’的罪名,遭了主的懲罰哩!”

    斯圖亞特賣弄道。

    “這倒也太過誇張了些——”

    福爾摩斯心裏有些不舒服,懺悔室的內容是不會外傳的,總不至於這位斯圖亞特還是位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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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是見過用情深的,卻沒有見過這樣的,說實在話,我前幾日碰見他,隻覺得他說話都不清楚了……走出來,能走出來再說吧!”

    他的哼聲從鼻子裏重重地噴出來,又覺得鼻子癢了似的,用粗壯如鐵杵的指頭在鼻頭蹭了蹭,才想起鼻子下頭還有胡子,又好好順了順。

    福爾摩斯斂下眼神,想了想,又囑了酒侍給他倆各來一杯龍舌蘭,敬這位搬弄是非的朋友一杯酒,並許願下次來希望還能遇見,再請他吃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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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來,這些愛搬嘴的人倒是給了福爾摩斯先生您不少有用的信息,”西西莉有些感歎,“生活中倒是厭倦這樣的人,不過這樣的人總歸是每個沒頭緒的案子中不可或缺的線索。”

    “你倒是把我想說的話給說了,”福爾摩斯從口袋裏掏了手帕擦嘴,本來應該直接結束這頓飯,但是不知何故他仿佛有了些遲疑似的。

    好在西西莉體貼的開口:“我實在是羨慕您的才能,先生,我完全沒想到在我束手無策的時候,您已經收集完了所有的信息——這讓我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福爾摩斯愣了愣:“我以為你不是會喜歡去酒吧的類型。”

    畢竟希爾維斯特的家境以及個人平時的習慣看來,他都是相當潔身自好,並且無任何不良習慣的。福爾摩斯一開始甚至沒想到過希爾維斯特竟然會對案件感興趣。

    “那也要看是什麽原因。”西西莉笑起來,藏了一句‘那也要看是和誰去’。

    “說實話,我以為你所說的感興趣,不過是對這個案件感興趣想要知道前因後果,倒是不曉得你卻是想親身參與。”福爾摩斯這是真的覺得希爾維斯特的性格有些超出自己的預估。

    “總有人享受思考的過程,正如有人享受其他人替自己思考的過程,”西西莉用了福爾摩斯自己說的話迴複,“這是您說的,而恰巧,我也傾向於前者。”

    當然了如果你在的話我比較享受後者。

    福爾摩斯像是被打動了似的,灰色的眼睛裏露出一些說不清的意味,他重新戴上了皮手套,雙手交握在餐桌上。

    “你下午還有什麽事嗎?如果沒有,我們可以現在走。”

    “嗯?”西西莉沒反應過來。

    “我覺得我們可以一起去見一見克斯摩,如果這是你所想的話……”

    “當然了,這是我的榮幸福爾摩斯先生——”

    “我以為我們已經可以互稱姓名了,希爾維斯特。”

    西西莉的心跳有點快,又覺得自己好像是沒必要了些,畢竟以前什麽歇洛克sherly不都掛在嘴邊叫,沒理由此刻喊他福爾摩斯便要膽怯了。

    “好的,福爾摩斯——我記住了。”

    出了食堂,兩個人順路去教學樓前取自行車,他們要去找的那位克斯摩先生在離學校足有七公裏遠的街區,最合適的路線自然是到騎著自行車到校外叫馬車。

    西西莉極喜歡聽馬蹄噠噠的聲音,盡管這些馬總在路上留下她並不喜好的痕跡,但是說不上原因,馬蹄聲總給她帶來一種很踏實的感覺,就像是腳步一步步踩的很實。

    她沒有攔過馬車,在馬路邊上有些拘謹,希爾維斯特家有自己的馬車,她出行從未擔憂過,就算偶爾在外需要攔馬車,也總有哥哥代勞。

    而她現在拘謹的原因也很簡單,在這個國度紳士的標配總是手杖,她實在是摸不準攔馬車是伸手揮動呢,還是用手杖。這讓她有點糾結。

    福爾摩斯是個幹脆的人,眼尖看見了空著的馬車,就喊住了。

    西西莉:所以我還是不知道該是伸手還是手杖,難道我也要喊嗎,喊出來的話聲音會不會很娘啊。

    福爾摩斯已經撩開外頭大衣坐了上去,看著西西莉還站在原地,伸出了手。

    西西莉愣了愣,身體快於意識,手就搭在他手上輕鬆地跨了上去。

    嗯……

    管他呢,到時候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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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應該是隔日更的,但是因為收到了地雷所以忍不住先發了這一章:)

    從第五章之後評論一下子就少了十多個,感覺心裏塞塞的,小天使求給力quq給我充充電啊。

    謝謝a寶,喵小姐,黥焚,盆栽,藥罐,子夜,lily,小葵,sweetybear,陳釀釀(不扒你馬甲),此山無木,魚魚魚,三花狸貓的地雷!麽麽噠!真的多是熟麵孔啦n(*≧▽≦*)n

    然後不知道小夥伴注意到我的專欄沒有,app或者wap看可能不明顯,不過網頁版的美化已經做好啦~感謝小可愛笑笑的友情幫助,感動cry

    我感覺我寫的福爾摩斯們都好喜歡變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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