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修課大都是為了修夠學分，真正來上課聽課的學生也不多，季挽打了幾把遊戲，就聽到耳邊的下課鈴。收拾好課本臨走時，旁邊的林雨眠突然拉住他：“季季，沈景學長說他們在室外體育場打籃球，問我要不要去看。”季挽低頭打了半天的遊戲，脖子泛著輕微的酸意，抬手捏了兩下：“哦，那你去吧。”林雨眠不讓他走，搭住他肩膀：“一起去唄，你迴去又沒事。”季挽：“可我去球場也沒事。”林雨眠豎起一根手指：“一杯奶茶。”季挽：“我對籃球真沒興趣。”林雨眠再豎起一根：“兩杯。”季挽：“……三分糖少冰多加珍珠和奶蓋。”兩個人繞過教學樓後麵的一片荒地去了戶外體育場。夕陽西垂，霞光在暮色裏映亮半邊天空。場地充斥著哨聲和籃球拍地的聲音，傍晚的溫度剛好，不涼不燥，空氣裏依稀彌漫著冰鎮橘子水的清甜氣味。場地外茵綠的草地上圍了許多人，女生稍微多一些，場內一群大男生奔跑跳躍，滿眼蓬勃青春的荷爾蒙。有人進球了，圍觀的人群一陣熱烈至極的歡唿聲。季挽被這陣狂歡的浪潮驚到，定睛朝場上看去，目光落在一堆人裏最吸引人的那個高挑修長的身影上，頓時明白人群如此興奮的原因。原來路寂也在打籃球的隊伍裏，他手長腳長，個子又高，打得看似隨性，卻又很穩，進球得分像是喝水唿吸一樣簡單。明明不是在刻意耍帥，卻還是帥得讓女生們捂胸狂歡。原來校園男神籃球也打得這麽好。季挽稍稍來了幾分興致。林雨眠拉著他擠到稍微靠前的草地上，季挽坐下時不小心踩到旁邊男生的球鞋，低頭說了句“對不起”。男生本來還因為自己的寶貝球鞋被弄髒想要發火，一扭頭看到季挽的臉，立刻就愣住了，多看兩眼，臉甚至都紅起來，結巴著開口：“沒，沒關係……”季挽點點頭，還是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給他。男生看著他捏著紙巾的蔥白指尖，修剪得整齊幹淨的指甲蓋也透著瑩潤的粉色。臉便“唰”一下紅得更厲害了。“哐”的一聲，是籃球狠狠砸中籃板卻沒有彈進球框的聲音。沈景抹著額頭的汗跑過來，停在路寂麵前：“怎麽迴事，這球應該穩進的啊，想什麽呢。”路寂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場外某個方位，又淡淡收迴來，垂下眼皮，語氣很涼：“沒事。”作者有話說：路寂：你小子什麽檔次，也敢接我老婆的紙巾第7章 沈景不知道路寂到底怎麽了，但這之後卻發現他的球打得明顯比剛才兇了很多，如果說上半場他的狀態有六分，下半場說是十分都算謙虛。到後來完全就是路寂的個人秀。對手本來就比他們水平差不少，現在麵對一個猶如暴走狀態的路寂，更是節節敗退，一路丟盔棄甲。下半場結束，場上場下氣氛都很熱烈。林雨眠也看得熱血得不行，捋起短袖的袖口，亮出自己並不突出的肱二頭肌：“路神也太猛了吧，好久沒看這種單方麵虐菜的比賽了，刺激是刺激，就是感覺另一隊的人有點慘，可別給整出陰影來。”季挽不常看籃球，雖然懂得不多，但單純的強弱還是能分得清的，別的不說，路寂在場上的表現的確鶴立雞群，尤其是帶球過人，起跳爆扣的姿態，勢如破敵，橫掃千軍的氣勢讓人熱血沸騰。哨聲結束，兩隊的人站成兩排握手，為這場比賽拉下帷幕。季挽免費看了場精彩比賽，拍拍手上的雜草打算起身，耳朵無意間捕捉到旁邊女生激動的聲音：“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麽覺得校草在往咱們這邊看啊？”因為這句話，季挽下意識抬頭朝場上看去。不遠處已經停下休息的路寂眼尾淡淡一掃，兩人的視線剛好在空氣中相匯，撞個正著。然後，路寂便轉身徑直朝這個方向走來。落日餘暉，路寂身上披著霞光，畫麵竟有些唯美。季挽心裏微微一動，索性放鬆身體重新坐迴去，就這麽仰著頭，看著那個高挑挺拔的身影慢慢走近，最終停在自己麵前。季挽一手抱著膝蓋，另一隻手抬起來，衝他懶洋洋揮著：“嗨，學長。”路寂垂眸看著草地上的人，劇烈運動後的嗓子有些低啞：“來看比賽？”他很高，以這樣俯視的角度看坐在地上的季挽，甚至有些嬌小可愛。路寂的喉結微微滑動兩下。季挽也覺得這個高度差過於誇張了，伸手指指自己後仰得過分的脖頸，低笑：“這樣跟你說話感覺好有壓力啊。”路寂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唇角往上抬了抬，伸手指著他身旁的草地：“我可以坐你旁邊嗎。”季挽點點頭，聳肩的小動作慵懶隨性：“當然，這是學校公共區域。”路寂便走過去，俯身在他身邊坐下。季挽沒有轉頭，但也知道路寂坐的位置離他很近，因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旁多了一處不屬於他自身溫度的熱源，都能隔空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可以想象這是多近的距離。腦中突然浮現出林雨眠在他耳邊的反複鞭撻：“路神潔癖很重的，從來不跟人共用東西，尤其接受不了跟別人有肢體上的接觸巴拉巴拉……”想到這裏，季挽內心微微一擰，這路神坐下來時可能一時大意沒有留意到距離問題，那萬一呆會突然注意到了，或是不小心跟他碰到了手臂手指尖什麽的，一個沒忍住潔癖發作，豈不是會很尷尬。與其如此，還不如他先提前拉開一點距離，把尷尬扼殺在搖籃裏。季挽思忖至此，垂下眼睛，狀似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屁股。路寂的餘光注意到他挪開的小動作，唇角的笑容慢慢黯下，收迴眼：“怎麽想起來來看比賽？”季挽挪好位置，揪一根草葉在手裏把玩：“沒，就聽說沈景學長在打球，閑著無聊過來看看。”路寂放在膝上的手一頓，偏頭看著他：“來看沈景的？”“嗯？”季挽沒聽出他語氣裏的滯悶，低頭玩著那根草：“也不是，準確來說是沈景學長通知我室友，室友帶我一起來的。”路寂聽出他語氣裏的漫不經心，握緊的手慢慢鬆開，輕聲問：“不喜歡看籃球？”季挽玩夠了草葉，扔到一邊，側頭看著他：“不算不喜歡，就是沒什麽興趣，但是今天看了你打球，稍微對籃球有一點改觀了。”路寂注視著他的眼睛：“有一點喜歡了？”季挽點點頭：“有一點喜歡了。”路寂：“因為我？”季挽再次點頭：“因為你。”說完他就笑了，怎麽覺得這對話有那麽點廢話文學的意味，還透著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執拗勁。沒想到校園男神還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麵。晚風送來柔軟的花香，也吹得他額前的發絲輕輕浮動，露出清澈溫順的眉眼，路寂就這麽看了他一會，在季挽露出疑惑的神情前收迴眼。“下次還想看可以跟我說。”季挽卻之不恭：“好。”傍晚的風吹在身上涼絲絲的，季挽兩手撐在身後的草地上，仰起下巴，感受晚風輕輕拂在臉上的愜意。“那個，學長……”安靜怡然的意境被打破，季挽抬頭，看到路寂身旁站著一個相貌清秀的男生。季挽認識他，好像就是剛才看比賽時自己不小心踩到他鞋的那個男生。男生也認出了他，禮貌衝他笑笑，季挽也迴一個笑容。男生目標明顯不在他，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路寂身上。“學長，我是傳媒播音係大二的於凱，你今天打球太帥了，我想給你做一篇專訪，到時候會刊登到陽大校園風采的頭版上，你看方便嗎？”路寂看他一眼：“不太方便，我打球隻是出於愛好，不需要什麽報導宣傳。”被他客氣拒絕了，於凱也不好再強求，短暫失落過後，很快又換一種語氣：“那不采訪也行，我們可以加個微信，做個朋友嗎？”來了來了，旁邊的季挽挑起眉梢，看樣子剛才的什麽專訪隻是拋磚引玉的那塊磚頭，真正的目的在這呢。他又想到那天在ktv被路寂拒絕加微信的那個女生，跟現在的畫麵何其相似，不知道今天這校園男神又會用什麽樣的借口婉拒。沉默須臾，在於凱期待的眼神下，路寂眼皮微抬，語調依然平淡：“抱歉，我不怎麽用微信。”季挽差點沒笑出來，捂住嘴把臉扭過去，隻是肩膀還是沒忍住輕輕抖了幾下。這一聽就明顯是客氣推拒的說辭，於凱雖然不太甘心，可看路寂這態度，肯定是不會願意給的了，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再繼續糾纏下去，歎口氣，失望離開。季挽的肩膀還在小幅度的抽動。路寂看著他的背影，眼神露出些許疑惑：“有這麽好笑嗎？”“對不起。”季挽轉過身，指腹在眼角抹了一下，憋笑憋得臉頰微紅：“不是故意的，就是沒想到你每次都是用這個理由拒絕別人。”路寂被他的情緒感染，眼睛裏流露出幾分無奈：“這樣說大家都能明白，不然來一個加一個，會沒完沒了。”“是是是，知道你校園男神人氣高。”季挽玩笑般打趣，從褲兜裏掏出手機，調出微信二維碼遞到他麵前：“那男神學長，方便加個微信嗎？”路寂看著他的手機，似是微微一怔，而後目光上移，緩緩落在他臉上。他沒有說什麽，直接拿出手機，對著屏幕上的二維碼掃下去。季挽看著他沒有半分猶豫的動作，心裏某個地方像是被鉤子輕輕扯了一下。他這是，被校園男神雙標對待了？這兩天連續見證了他拒絕別人的現場，知道他的高冷和不好接近並不是完全偽裝出來的，對於不熟的陌生人，他有著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客氣和疏離。即使有時他會對自己表現出些許的親和感，季挽也一直認為那隻是出於學長對學弟間基本的照顧，還有沈景這一層關係的緣故。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並不像是他想象中那麽簡單，從加微信這件事來看，路寂對他，似乎真的是跟對別人有那麽些許不同的。雖然他不知道具體出於什麽原因，但不得不說，在這種不起眼的小事上被人區別對待，特別關照的感覺，好像真的還挺不錯的，甚至還讓他有點爽是怎麽迴事。更爽的還在後頭，路寂掃完碼，季挽立刻就收到了好友認證，他點了通過，首頁的聊天列表就出現了一個新的聊天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