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別人都有爸爸媽媽,都有漂亮的新衣服,他們有芭比娃娃,他們有好多好多,可我什麽都沒有。每天隻要能吃飽飯就是最大的幸福。我沒那麽漂亮,沒有灰姑娘變公主的命,我認命,打算庸庸碌碌的過這一輩子。然而為什麽,都不肯放過我。我做錯了什麽……


    “小時候呀,別人嘲笑我的時候,我就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其實我很自卑很自卑,隻有拚命學習,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學習,但那是我唯一的路,我以為隻要我學習好,就可以改變我的命運。我以為到了那個時候,就可以給那些曾經嘲笑我的人一記狠狠的耳光,然而事實卻並不是這樣。那些人的爸爸媽媽早就給他們鋪好了路。隻有我,需要一個人一步一步的走。”


    “就好像莫爽,這次工作機會固然很重要,但是即便失去了,她的爸爸也會給她找其他工作,隻是她覺得她會很沒有尊嚴罷了。尊嚴?我早就不知道尊嚴是什麽了。我像一隻螻蟻,為了生存苦苦掙紮。有時候想一想,又是何苦。放棄吧,放棄吧……條命,本來就是錯誤。沒有人會在乎我。我是為了誰而活著,為了誰呢?”左晰臉上的淚痕漸漸幹了,她的笑卻一直留在臉上,隻是越來越苦澀。冷嘉軒看到這樣的左晰,似乎能夠感覺得到左晰的無助,左晰的委屈,左晰的脆弱。


    冷嘉軒坐在床邊,把左晰抱進懷裏,輕輕道:“小晰,我會保護你。你聽到嗎?我會保護你。我會陪在你身邊,一直保護你。給你溫暖,給你活下去的勇氣。”說著,冷嘉軒緊緊地抱著左晰,似乎想要用盡全身的力量,把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左晰。


    左晰感受到冷嘉軒胸膛的溫度,喃喃道:“是你嗎,徐帆……你嗎……


    冷嘉軒聽清左晰的話之後身子一僵,但很快就恢複了。他告訴自己,現在的左晰還是徐帆的女朋友,自己不會認輸,不會把左晰讓給徐帆,但這並不意味著左晰就要愛上自己。自己會用努力讓左晰愛上自己的。雖然冷嘉軒還並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努力。


    但是隻要有愛,大概那些全部都不是問題吧。


    冷嘉軒懷裏的左晰漸漸安靜下來,眼睛慢慢地閉上,發出輕微的鼾聲。冷嘉軒看到左晰安靜的睡臉,情不自禁的吻了左晰的臉龐,輕輕說道:“睡吧,好夢。”而進入夢鄉的左晰,似乎聽到了這句話,或者又是夢到了什麽,終於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有些時候,心事說出來,整個人也會開心許多。左晰借著酒意,說出了那些在心裏的秘密,在無形之中拉近了她和冷嘉軒之間的距離,然而左晰卻對此一無所知。左晰此時在睡夢中。夢裏有爸爸,有媽媽,有愛人,還有孩子,美滿的一家,但是左晰卻看不清這些人的容貌,不知道這些人是誰。


    她隻是感覺到溫暖與完整。


    這一睡,就是一天。當左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左晰揉揉發脹的頭,來到了客廳,努力想著昨天的事。這時候冷嘉軒從廚房走出來,看到左晰,笑道:“你這一睡可真久,早上給你做了早點,你一直沒醒,我把早點熱了好幾次,現在剛做好午飯,你就醒來了。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


    “我,我不是,走了嗎?”左晰沒理會冷嘉軒的話,而是迷惑的問道。


    “昨天晚上你是打算走的,但是你在餐廳裏喝酒,喝醉了,我就把你帶迴別墅了。如果你想走,我不攔你。”冷嘉軒的笑容收斂起來,又變成了以往的樣子。


    “哦……左晰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的頭還有些痛,胃裏也很不舒服,大概是昨晚喝太多酒的緣故。冷嘉軒看出了左晰的身體狀況,覺得左晰的臉色有些發白,於是無奈的道:“不過我已經把你會議室的事情處理了,要不要繼續工作隨你,如果執意要走也隨你。”


    “真的嗎?”左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我騙你幹什麽?要是你走了更好,我還可以少付一份薪水……冷嘉軒撇撇嘴,“好了,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去公司了。今天還有事情要處理。大概晚上也迴不來了,你叫外賣,或者煮粥吧。我怕我現在做好,晚上涼了再熱就不好吃了。”


    “恩……左晰點點頭,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很奇怪……一種覺得自己和冷嘉軒是夫妻的感覺,不過想想也的確,自己和冷嘉軒住在一起,不就是同居了嗎?左晰想到這裏,忽然瞪大了眼睛,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不過冷嘉軒卻因為公司的事情比較急,沒有注意到左晰的表情,交代完以後就離開了別墅。左晰一個人留在偌大的房子裏,在客廳踱來踱去。


    不用辭職,也不用離開巴黎了,總歸是一件好事。左晰這樣想著,臉上就露出了笑容,來到了餐廳——剛才冷嘉軒說給左晰做了午餐。左晰坐到餐桌前,餐桌上擺著好幾樣菜,都是些家常菜,但看上去顏色很漂亮,味道聞著也香。冷嘉軒還燉了雞湯,但是雞湯上卻並沒有油花。冷嘉軒考慮到左晰昨晚喝醉了,第二天的胃口也一定不會太好,擔心太油膩的食物會讓左晰更沒有胃口,於是燉雞湯的時候格外用心。


    左晰看著桌子上的飯菜,心中不由得感動。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人這麽在乎自己呢,左晰想著,給自己盛了一碗湯。


    冷嘉軒給了左晰好幾天的假期,但是左晰卻覺得雖然冷嘉軒在公司裏幫自己澄清,可自己就因為酒醉總是不去工作,終究也不太好,於是第二天左晰就去了公司,繼續照常工作了。


    陳怡看到左晰來上班,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訝異,因為之前冷嘉軒已經交待過了。陳怡就像之前一樣給左晰簡單的說了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態度與之前並無二致。左晰心裏暗暗鬆了口氣,看來自己之前打算辭職離開巴黎的事情陳怡還並不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左晰下意識的抬頭去看,發現趙纖纖怯懦的從門後探出一個腦袋,然後走進來,站在左晰麵前,小心翼翼的說,“左晰,對不起……


    就在趙纖纖道歉的那一刹那,左晰就知道了那天的事情時趙纖纖做的。但是看到趙纖纖這個樣子來給自己道歉,那麽就算自己之前再委屈再氣惱,也沒有繼續生氣的道理,看著趙纖纖畏縮的樣子,左晰笑了笑道:“沒關係。都過去了。”


    趙纖纖抬起頭,看到左晰的笑容。


    她很清楚,不管什麽人,在這樣的場合之下,不管願意不願意,都會說沒關係的,但是心裏怎麽想又是另外一迴事了。然而趙纖纖看著左晰的笑容,很奇怪,她真的能感覺到左晰並不責怪自己。


    左晰的笑容就像陽光慢慢的消融的雪,讓人心也隨之一暖。趙纖纖看著左晰的目光,也由最初的畏懼忐忑,變成溫暖的笑意。


    “不怪我嗎?”趙纖纖下意識問出了心裏想問的事情。


    “反正,也都過去了。”左晰笑了笑,對著趙纖纖眨了眨眼。趙纖纖看到左晰的樣子,也笑了出來,對左晰點點頭,道:“對,都過去了。”


    左晰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慢慢變得好了起來,那些不好的事情終於像迷霧一樣慢慢被驅散,留下的隻剩滿心感激。仿佛一夜之間所有的事情都被解決掉了,左晰想,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難道酒精有讓事情出現轉機的作用嗎?想到這裏,左晰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念頭開始有些荒謬了。


    生活總算迴歸正常了,左晰想。


    就像之前一樣,按時上班下班,然後坐冷嘉軒的車或者搭地鐵迴住的地方——左晰還不太習慣稱那個地方為家,不過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和冷嘉軒住在一起的,那棟房子,會讓左晰覺得很窩心,也很安心。


    這樣的感覺很難解釋,隻有左晰自己心裏才能清清楚楚的明白。但與此同時,左晰似乎覺得冷嘉軒在自己的心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變得有些與眾不同了。恩,怎麽形容呢?左晰早上醒來的時候,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想起了這個問題。


    這種變化應該怎麽形容呢?


    好像是自己慢慢變得有些依賴冷嘉軒,對他的信任也變得多了起來。雖然信任是很簡單的事情,不過對於左晰來說卻沒有那麽簡單。成長的經曆讓左晰變得謹慎細微,在自己的心門外豎起了厚厚的牆。冷嘉軒能夠在厚厚的牆壁上砸出一條縫隙,慢慢探入左晰的內心,看到左晰柔軟的一麵,這已屬不易。


    左晰也莫名覺得,自從自己喝醉了的那一晚開始,對於冷嘉軒的信任變得更多了。她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她覺得這種感覺出現的有些莫名其妙。左晰對於醉酒之後的那個夜晚一無所知,然而有時候不知道也許也是最好的,這樣也能避免了許多尷尬。如果左晰知道自己醉酒之後,把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以及過往的經曆都說給了冷嘉軒,那麽大概她會覺得很丟人,恨不能立即辭職遠離冷嘉軒。


    左晰慢慢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緒,從床上爬起來,拉開了窗簾打開了窗戶,看著窗外的景色,深深地吸了口氣,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真好啊,又是全新的一天了。”左晰輕輕的說。


    接下來該準備早餐了。這段時間以來,左晰似乎形成了給自己和冷嘉軒做早餐的習慣,畢竟自己能住在這麽好的地方,而且還不用付房租水電費甚至是路費,全靠冷嘉軒,雖然冷嘉軒解釋說這是因為左晰這屬於出差,當然要負責住處,但左晰還是很感激冷嘉軒。所以給冷嘉軒做做飯,似乎就不是什麽太討厭的事情,甚至左晰在準備的時候,還哼起了不知名的歌兒。


    沒過多久左晰就做好了早餐,她把早餐端到餐桌上,順便喊冷嘉軒出來吃飯,但是過了很久,冷嘉軒的那個屋子還是沒有動靜。左晰心中生疑,平時冷嘉軒雖然說起的不是特別早,但多數時候在自己做飯的時候他也應該起床了。像今天這樣,飯都做好了,人還沒出來,這是第一次。左晰不由得有些擔心冷嘉軒了。


    左晰呆在餐廳裏等了冷嘉軒半天,但還是沒有看到冷嘉軒從屋子裏出來,左晰在餐廳開始有些呆不下去了,她走出餐廳來到了冷嘉軒的屋子前,猶豫了一會,還是敲了敲門,但是屋子裏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左晰皺了皺眉,大聲道:“你再不出來,我就進去嘍?”


    但是屋子裏還是沒有聲響。既沒有迴答左晰,也沒有起身開門的聲音。左晰心中隱隱有一個感覺,覺得冷嘉軒出事了,但隻是一個隱隱的感覺而已,隻是那傳說中的女人的直覺。左晰平時並不信它。但這次,在這個隻有她和冷嘉軒的房子裏,左晰第一次覺得有些慌亂。


    她咬了咬下唇,還是決定打開了門。左晰走進了冷嘉軒的房間——這個房間左晰上次已經來過一次了,這次再進來,隻覺得有哪裏似乎不同了,但一時之間左晰也想不到是什麽地方出了岔子。


    忽然,左晰看著光禿禿的牆壁,恍然大悟。原來是之前那滿牆壁的左晰的照片不見了。左晰的嘴角不引人注意的微微上揚了一下,然後又迅速垮了下去。左晰看到冷嘉軒正躺在床上,蜷縮在柔軟的白色的巨大的被子之中,臉色潮紅,緊緊閉著眼睛,身子似乎縮成了一團。左晰連忙走過去,坐在了冷嘉軒身邊。


    左晰坐在床邊,輕輕推了推冷嘉軒,道:“喂,起床了。”


    但是冷嘉軒沒有任何反應,仍然閉著眼睛,左晰看冷嘉軒沒有反應,又加重了力道,推了推冷嘉軒,這次冷嘉軒似乎感覺到了,隻是皺了皺眉,嘴裏不清不楚的嘟囔了些什麽。左晰看著這樣的冷嘉軒,下意識的伸出右手探上冷嘉軒的額頭。左晰的右手感受到了高於體溫的溫度,然後自言自語道:“啊,果然是發燒了。”


    但是冷嘉軒仍然縮著身子,似乎對於左晰的話毫無反應。左晰看了看冷嘉軒,決定把早飯先端來,讓冷嘉軒吃一點。左晰去餐廳的時候順便給陳怡打了電話,說自己今天要請假,但是沒有說是因為冷嘉軒生病了。這樣的理由聽起來總是怪怪的,仿佛自己和冷嘉軒在同居一樣——雖然這是事實,但左晰覺得此同居非彼同居,總之這樣的話題總是會惹人誤會,於是左晰下意識的避開了這樣的話題。


    左晰端了一碗白粥到冷嘉軒的屋子裏。還好白粥在電飯煲裏,所以沒有變冷。左晰把粥放到了床邊的櫃子上,然後扶起冷嘉軒,揉了揉冷嘉軒的臉,道:“快點醒來,先吃一口飯。”


    直到這個時候冷嘉軒才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左晰,發了一會呆,似乎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還用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似乎有些頭痛。左晰端起了粥,用勺子盛了一小勺粥遞給冷嘉軒,道:“吃一點吧。”


    “等,等一下,你怎麽在我屋子裏?”冷嘉軒看到左晰遞來的勺子,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左晰看到意識不清的冷嘉軒,隻覺得很好玩,因為左晰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冷嘉軒。冷嘉軒平時總是一副冷冰冰的麵癱臉,讓左晰覺得冷嘉軒似乎沒有任何感情。這樣的冷嘉軒,這樣的冷嘉軒,左晰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你發燒了,我剛才叫你吃早餐,你在屋子裏沒有動靜,我擔心你出什麽事,就進來了——我進來之前問過你啊,我說,如果你再不出來,我就要進去了,結果你還是沒說話,我就進來了。進來就看到你生病了。”左晰一副無辜的樣子,冷嘉軒呆呆的看著左晰,下意識的迴問道:“是嗎?”


    因為發燒而反映變得很遲鈍的冷嘉軒,在左晰的眼裏反而可愛了起來。但是冷嘉軒此時還並不知道,他隻覺得自己在左晰麵前生病發燒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左晰忍著笑,生怕自己笑出來,冷嘉軒會生氣。


    左晰好脾氣的喂冷嘉軒吃了一小碗白粥,又扶著冷嘉軒躺下——這個時候冷嘉軒才覺得幸福,因為生病而能被左晰這樣照顧著。左晰讓冷嘉軒吃完了白粥躺下之後,對冷嘉軒說道:“你先躺一會,我出去給你買藥。”


    “你,可以嗎?”冷嘉軒遲疑的看著左晰,但是左晰硬著頭皮點點頭道:“ok!”說罷左晰就出了屋子。


    雖然來到這個地方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左晰對於這裏的地形仍然不太熟悉,因為她平時很少出門,而且語言也不是十分熟悉,所以左晰出了門之後突然發蒙,不知道應該去哪買藥。


    無奈之下,左晰隻得詢問路人。左晰猶豫了好半天才攔下一個看上去十分和善的路人,然後用不太熟練的英文問應該去哪裏買藥。路人笑著看了看臉色憋得通紅的左晰,然後很有耐心的迴答了左晰,但是左晰有些緊張,導致沒有聽清楚對方的迴答,隻得紅著臉讓對方重複了一遍。


    就這樣,左晰曆經重重才為冷嘉軒買到了退燒藥,不過左晰覺得西藥還是不要多吃為好。雖然現在冷嘉軒正在發燒,出於無奈才給冷嘉軒買了退燒藥,但是左晰還是覺得應該從食物和作息上好好調整,才能治本。左晰提著藥迴到了別墅,剛一迴到別墅,左晰就去了冷嘉軒的屋子,去查看冷嘉軒的情況。左晰去買藥的時候順便還買了體溫計。


    這棟別墅雖然看上去很華麗,又很大很寬敞,但是實際上,因為在冷嘉軒和左晰住進來之前,這棟房子一直荒廢著沒有人住,所以其實很多東西都沒有。比如這次遇到了突然事件,然而這棟大大的房子裏卻沒有基礎的藥品,也沒有急救箱之類的東西。左晰皺了皺眉,在小小的筆記本上記下了這件事情,打算有時間去買一些迴來、就算自己以後不住在這裏了,也算是為以後住在這裏的人做件好事吧。左晰抱著這樣的想法,把別墅裏缺少的東西一一記錄下來。


    左晰端來一杯溫水,叫醒冷嘉軒,讓他吃了藥之後,把體溫計遞給冷嘉軒,冷嘉軒睜著眼睛似乎很迷茫的看著左晰,左晰挑了挑眉,道:“量量體溫,看看多少度了。”


    “喔……以前高高在上又冷冰冰的總裁,這時在左晰麵前卻像個懵懂的小孩,茫然的眼神裏透露著無辜,看得左晰心裏一陣柔軟。似乎這個時候的冷嘉軒就僅僅隻是一個需要關懷的小孩子一樣,而左晰,也願意在這個時候給予他溫暖,給予他關心。因為在這個異國,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讓左晰感覺十分的不安全,沒有歸屬感。而冷嘉軒是一路陪著自己的人——雖然冷嘉軒時不時就會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又或者一直保持著冷冰冰的樣子,但不管怎麽樣,他對於左晰來說都是一個獨特的存在。


    似乎可以感覺到安全感,似乎可以依賴,在某些時刻似乎彼此已經成為彼此的唯一……晰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腦海裏不知道為什麽浮現出徐帆的臉龐,左晰心底莫名生出了不安的感覺,這不安的感覺下麵,似乎還隱藏著一絲絲的愧疚。


    愧疚,自己為什麽會感到愧疚?左晰的心裏又冒出這個問題,但是很快,左晰就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也許潛意識裏麵,左晰不像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似乎知道那答案裏有自己不敢麵對的東西。


    人,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有些時候,那些糾纏著自己困擾著自己的問題,其實心底明明都有清晰的答案,但是下意識的自己就不敢承認,也不敢麵對。因為那些答案,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因為那些答案背後的情感,總是在平靜的表麵之下暗藏波濤。


    時光可以改變很多事情,比如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喜惡,比如一個人對一件事情的看法,比如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但仍然有很多,是無法被改變,是恆久不變,是生命中的奇跡。


    或許可以稱之為——愛。


    左晰看著眼前的冷嘉軒,心裏莫名其妙湧起了一絲絲溫柔的情意。左晰告訴自己,這隻是因為自己本性裏的天生的母性。也是啊,麵對生病的冷嘉軒,即便不是左晰,即便是另外一個和冷嘉軒完全不熟悉的人,也許也會這麽做的吧。不過隻是買幾盒藥而已。


    但左晰還是慢慢開始佩服自己了。原因是從第二天的下午忽然萌生的。


    那個午後,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滿滿一屋子的陽光就像一屋子的金子,璀璨明亮。左晰感受著陽光灑在臉上的感覺,就像媽媽的手撫摸過臉頰的感覺……媽?左晰笑了一下自己,開始給冷嘉軒準備下午茶。


    左晰整整照顧了冷嘉軒一天一夜。最初冷嘉軒的體溫是三十八度七,很快就要到三十九度,左晰著急的不知所措,生怕冷嘉軒這次發燒會燒壞腦子——當然,這話左晰並不敢直接告訴冷嘉軒,如果跟冷嘉軒說了之後,大概冷嘉軒直接就把左晰辭退了。左晰想到這個可能性,嚇得縮了縮脖子。


    左晰端了一盤小點心和果汁來到了冷嘉軒的房間裏,看著眼前類似小孩的冷嘉軒,第一次萌生出佩服自己的念頭。自己竟然照顧眼前這個男人,照顧了整整一天一夜。明明沒什麽關係——最多隻是公司裏上下屬的關係,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竟然有一天會親自照顧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是自己的上司,平時對自己趾高氣昂,如今卻像一個孩子。


    冷嘉軒的臉色有些發白,皮膚很好,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左晰看著這樣的冷嘉軒,心髒再次開始變得柔軟起來。


    唿,真是的,一個大男人的皮膚竟然這麽好。左晰有些忿忿的放下了果汁和小點心。原本冷嘉軒的精神狀態已經好了很多,在左晰準備下午茶的時候,冷嘉軒隻是在閉目養神而已。冷嘉軒聽到左晰迴到屋子的聲音,但身子有些疲憊,懶懶的閉著眼睛不想睜開。


    就在這個時候,冷嘉軒聽到左晰放下盤子的聲音,似乎能夠感覺到放下盤子的那一瞬間裏所帶著的怒氣,窩在被子裏的冷嘉軒不由得微微抖了抖身子。冷嘉軒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女生,問道:“你生氣了?”


    “沒,沒有啊。”左晰連忙辯解,但是心裏的那種感覺似乎從來沒有消失。那是什麽?是對愛人的在乎,還是對彼此的信任。左晰撇了撇嘴,盡力裝作沒關係的樣子。冷嘉軒疲憊的抬起頭,看見了神色詭異的左晰,於是連忙想喲啊坐起來,但是被左晰搶先一步阻止了。


    左晰幫冷嘉軒蓋好了被子,然後對冷嘉軒打趣的說道:“你可不要繼續生病了,要不然我又該受罪了……


    “什麽?受罪?”冷嘉軒故意學著聽不懂的無辜樣子,不過說完這句話之後冷嘉軒的心裏就迅速明白了左晰和征信笑話的緣由。


    左晰老實的點了點頭,點完頭之後左晰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而冷嘉軒又問了什麽,然而話已經說出了口。即便左晰再想收迴也是斷然不可能的了。左晰呆呆的睜著眼睛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應對,冷嘉軒看到左晰的樣子,心中忍不住想要發笑,但是為了保持在左晰麵前冷峻的形象,隻好忍著笑,看著左晰。


    如果冷嘉軒知道在左晰心裏,冷嘉軒那冷峻的形象在左晰心裏隻是一個冷冰冰的麵癱臉,那大概後果不會太好——起碼左晰的後果不會太好了。


    然而事實是誰都沒有在說話,午後的陽光暖暖的,房間裏仍然也是暖暖的,不知道是這天氣暖和,還是這人與人之間的溫暖。


    冷嘉軒的病一直沒有好,雖然左晰很用心的照顧著冷嘉軒,冷嘉軒的病也的確有所緩和,有所改善,但是始終沒有完全變好,於是左晰這段時間隻得用心的照顧著冷嘉軒。


    這段日子對於左晰來說是一段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的日子。


    因為要照顧冷嘉軒,每天又要自己搭車上下班,還要工作,所以左晰其實是有一些疲憊以及力不從心的,上著班的時候還會偶爾走神,交接工作的時候,左晰有點恍惚,對方無意識的就問道:“生病了?怎麽這麽沒有精神。”左晰聽到這樣的問話,腦子還處於不太清醒的狀態,於是有些發怔的“啊”了一聲,然後下意識答道:“是冷嘉軒生病了,最近照顧他很累……說到這裏的左晰忽然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什麽,瞪大了眼睛,想要收迴自己之前的話,但是對方已經聽到了,並且驚訝的看著左晰。


    左晰知道說出的話已經無法收迴,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麽處理,隻好老實的閉上了嘴不再說話,低著頭看手裏的文件。對方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因為她看到左晰的表情和反應就已經知道了左晰不是在說謊。


    就這樣,沒過多久,左晰和上司冷嘉軒同居的事情就幾乎傳遍了整個公司——就好像上次左晰被陷害弄砸了合作的那次一樣,左晰再次被傳聞所纏身。但是這次左晰倒是沒有像上次那樣覺得困擾,也許是因為兩者的性質不同吧。上次是工作上的事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不管因為什麽,畢竟是左晰的失誤,然而這一次隻是自己說話失誤,隻要自己願意,隨意可以編出謊言來解釋之前的話。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左晰聽到傳聞之後沒有去解釋。


    反正也影響不到什麽,他們願意說,就說去吧。左晰這樣想。


    一連好幾天,冷嘉軒都沒有來上班,這更讓公司裏的人們對傳聞多了許多肯定,就連陳怡看著左晰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然而左晰卻仍然沒什麽不同,每天仍然淡淡的上班下班,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並且認真,從不遲到早退。


    就在傳聞漸漸淡去的時候,左晰卻忽然也沒有來上班,這個消息讓原本漸漸寂靜的公司一下子又炸了鍋。而此時的左晰,又在做什麽呢?


    這天早上,左晰像往常一樣為冷嘉軒準備早飯並且端到了冷嘉軒的房間裏——雖然左晰覺得冷嘉軒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但冷嘉軒似乎沒有自己端飯的想法,不得已左晰隻得繼續自己幫冷嘉軒端飯到房間裏。冷嘉軒看著端著早飯進來的左晰,露出一個微微的笑容,但是轉瞬即逝,似乎是害怕左晰看到一樣。


    左晰放下早飯,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冷嘉軒,不滿的撇了撇嘴嘴道:“我看你好的差不多了,裝什麽病。”


    冷嘉軒隻是斜著看了看左晰,左晰就老實的閉上了嘴,心裏對自己之前脫口而出的話感到後悔,這時候左晰才想起來,不管冷嘉軒是不是生病,看上去是不是溫和,他都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是決定自己工作道路的人。想到這裏,左晰隻得認命遞了筷子給冷嘉軒。冷嘉軒接過筷子,露出一個笑容,問左晰道:“你是不是很累?”


    “是啊……左晰下意識的迴答,剛說出口,左晰就後悔了自己的迴答,於是趕忙又道:“不是,不是。不累。”


    但是冷嘉軒已經把左晰下意識的迴答聽進了耳朵裏,道:“那就給你放假吧——也不能說是放假,應該說是讓你全職照顧我,直到我的病完全好了。”


    “我看你這輩子也好不了了……左晰笑聲嘀咕。


    “你說什麽?”冷嘉軒坐起來,挑了挑眉,看著左晰。左晰連忙擺手道:“m沒什麽沒什麽……冷嘉軒輕輕哼了一聲沒有繼續理左晰,但是眼神看著左晰,似乎是在征求左晰的答案。


    左晰想了想,其實也沒有什麽拒絕的理由,於是點點頭,道:“好。反正,也都是工作。”照顧你還能輕鬆點,左晰這麽想的,但是沒有說出口來。隻不過冷嘉軒看著左晰的表情就知道左晰在想什麽了,冷嘉軒也並不戳破左晰的小心思。


    冷嘉軒給陳怡打了個電話,大意就是幫左晰請幾天假——雖然說冷嘉軒自己就是公司的老總,但是他此時並不是以總裁的身份打了這個電話,而是……怡也知道冷嘉軒的意思,所以沒有多說,也沒有多問。冷嘉軒對陳怡的反應十分滿意,陳怡能當上經理也必然有她的原因。但這顯然不是冷嘉軒此時想要考慮的問題。此時的冷嘉軒正窩在床上,看著臉上掛著無奈表情的左晰,說道:“你覺得病人怎麽樣才能恢複健康?”左晰聽到冷嘉軒的問題,愣了一下,脫口而出道:“你都二十多了,不知道麽?”很明顯,左晰已經被這幾天來的事情搞得精力交瘁。


    每天要工作,要自己搭車,迴了家還要照顧冷嘉軒,滿足冷嘉軒各種無理的要求,還要給冷嘉軒做飯,因為冷嘉軒說不想吃外賣,沒有胃口,隻想吃左晰做的飯。左晰也覺得冷嘉軒的要求有些過分,但還是沒說什麽,每天給冷嘉軒做飯。


    冷嘉軒自然也知道左晰這幾天來是什麽狀態,也明白左晰之所以會忽然發脾氣的原因,所以冷嘉軒並沒有生氣。他知道,如果自己繼續氣左晰,那以左晰的性子,沒準就要離開這裏了。這並不是冷嘉軒所願意看到的。


    “病人應該保持好心情,病才好得快。”冷嘉軒沒有迴答左晰的問題,而是迴答了自己的問題。而左晰說完那句話之後也後悔了,此時聽到冷嘉軒沒有生氣,自然是鬆了口氣,不管怎麽說,冷嘉軒也還是自己的上司,不應該對他那麽兇的。更何況冷嘉軒現在是病人,自己更不能對他兇。


    “這樣吧,等會咱們出去逛街吧。”


    “逛,逛街?”左晰原本冷靜的臉上出現了驚愕的表情。


    “也許購物能讓我心情變好呢,聽說女人不都通過購物來緩解壓力麽。”冷嘉軒從床上坐起來,聳了聳肩。左晰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平時也看到莫爽通過購物來緩解壓力,但是她自己從來沒試過,所以不能說冷嘉軒的建議是對是錯,而且她覺得病人應該靜養。


    “你先去換衣服,等下在客廳集合,咱們出去。”冷嘉軒不鹹不淡的說道,但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左晰聽到冷嘉軒的話,竟然老老實實的恩了一聲,就轉身出了屋子,然而沒過一分鍾又重新進入冷嘉軒的屋子,道:“那早飯你吃不吃……


    誰知道左晰剛進到冷嘉軒的屋子,就看到冷嘉軒把上衣脫掉,正要換衣服的樣子,左晰話說到一半,剩下的話咽迴了嗓子裏。冷嘉軒聽到離開的左晰又迴到屋子,並不慌張,甚至在左晰看到自己換衣服的時候,還笑了笑。隻是這時左晰已經有些慌,沒有注意冷嘉軒的表情。


    “好看麽?”冷嘉軒收起笑容,淡淡道。


    “啊?啊……左晰這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的打算離開冷嘉軒的屋子,誰知一不小心撞到了門框,“哎喲”一聲。冷嘉軒看到左晰撞到門框,趕緊走過去,看看左晰的頭有沒有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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