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以為這麽說我就會相信!」溫婉亭冷哼的看著她,嘲笑道:「你進府那天穿在身上的衣裳又破又舊,連府裏奴婢都不如,誰知道你是從哪個陰溝裏跑來的破落戶!我警告你,別想靠那一點遠房關係攀上上官家,更別想借表妹之名不知羞恥的纏上擎宇哥。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杜綺玉有些傻眼的看著她,真的很想開口反問她到底是誰不知羞恥、誰在癡心妄想啊?


    堂堂侯爺府千金怎麽會是這樣沒教養又不害臊呢?她都替溫侯爺及侯爺夫人感到羞恥與丟臉了,怎會生出這樣一個女兒呀?!


    她以一臉無辜又單純的表情轉頭望向站在她後方的紫衣,不解的開口問道:「紫衣,我是不是曾在哪兒得罪過這位溫姑娘了,不然她對我怎會充滿了誤會與敵意?你替我想想,我實在想不起來。」


    紫衣強忍笑意,開口答道:「沒有,奴婢確定沒有。表小姐進府後一直臥病在床,今天是第一迴走出廂房,也是第一迴遇見溫姑娘。」說著抬頭看向溫婉亭,平靜地接著說:「奴婢晚些會將兩位姑娘剛才的對話照實稟報給二少爺,若是兩位姑娘間真有什麽誤會,想必二少爺定能幫姑娘化幹戈為玉帛的,姑娘大可放心。」完全是赤裸裸的警告。


    溫婉亭頓時被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怒不可遏的咬牙迸聲道:「你這個賤婢!香橘,去替我掌嘴!」


    「四小姐,」香橘猶猶豫豫的開口,「紫衣是二少爺房裏的人,奴婢、奴婢不敢。」


    「你這沒用的東西!」溫婉亭更加氣憤的罵道:「你不敢打,我打!」


    咽不下這口氣的她倏然起身,一個箭步來到紫衣麵前,抬起手來就要朝紫衣那張俏麗的臉頰摑下去,卻冷不防的被杜綺玉一把扣住了手腕。


    「溫姑娘,紫衣犯了什麽錯,你要打她?」杜綺玉冷聲問道。


    「她是個奴婢,是個下人,我想打就打,讓你多管閑事?」溫婉亭想甩開她的手,不料卻沒成功。「放手!」她怒聲喝令道。


    杜綺玉置若罔聞,麵不改色的盯著她說:「紫衣就算是個奴婢,是個下人,那也是上官家的奴婢和下人,而不是你溫家的。你說你想打就打,會不會太不把上官家的人放在眼裏了?」


    「這也正是我想說的。」上官擎宇的聲音突然從亭外響起,「溫四小姐,看樣子你是根本不把上官家和我上官擎宇放在眼裏了,我房裏的丫鬟是你想打就能打的嗎?」


    亭內壁壘分明的四人太過專注於對峙,誰也沒注意到上官擎宇是何時出現的,登時全被嚇了一跳。但要說最驚嚇的,當然莫過於溫婉亭了。


    「擎、擎宇哥,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溫四小姐,你可以喚我上官公子,或是二公子,哥字我愧不敢當。」上官擎宇冷漠的打斷她,說完改以柔和的語氣對杜綺玉招手道:「表妹跟我來,表哥有話與你說。」


    「好。」杜綺玉點頭應道,然後看向溫婉亭,「溫姑娘,綺玉先失陪了。」


    說完,她便帶著紫衣離開亭子,頭也不迴的跟隨上官擎宇離開,留下瞪著他們離去背影的溫婉亭站在亭子裏氣得七竅生煙,目眥欲裂。


    「姑娘,剛剛謝謝你。」虛扶著杜綺玉走在上官擎宇身後的紫衣忍不住輕聲開口。


    「你沒犯錯,本就不該挨打。」杜綺玉理所當然地道。


    紫衣搖搖頭,「若不是姑娘,奴婢剛剛已經挨打了。」


    「那位溫姑娘一直都這麽盛氣淩人嗎?」杜綺玉好奇的問道,然後默默地在心裏補了一句:還是對她才這樣?那位侯府千金明顯是喜歡上官擎宇,因誤會她與上官擎宇的關係,這才特地前來找碴,她還真是無辜啊。


    紫衣偷瞄了走在前方的二少爺一眼,小聲答道:「平日有些,但沒今日這般嚴重。姑娘,她是衝著你來的,以後你見到她時最好能避退就避退,別——」


    「這裏是上官太師府,不是溫家侯爺府,還輪不到她來囂張。」走在前方的上官擎宇驀然淡淡地開口,把紫衣嚇得立即噤聲,瞬間閉緊了嘴巴。


    「上官公子,偷聽非君子所為。」杜綺玉不滿的皺眉道,她還想知道更多有關溫小姐的事啊,這樣才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不然哪天她不小心落在不管是氣勢與身世都淩人的溫婉亭手上的話,她肯定會慘兮兮。


    「叫表哥。」上官擎宇停下腳步迴頭看她。


    杜綺玉露出無奈的表情,聽話的低聲喚道:「表哥。」這句表哥真的讓她叫得好心虛,畢竟兩人的身分一個天一個地,即便是暫時假冒,她也有一種高攀不起的感覺。


    「紫衣,你去讓人備些茶果點心送到蓮花池中的竹亭裏來。」上官擎宇轉頭對紫衣說。


    「是,二少爺。」紫衣微愣了一下後,立即福身,轉身而去。


    「綺玉表妹,你跟我來。」上官擎宇看向她交代。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杜綺玉隻能無聲輕歎,乖乖地跟著他走。


    上官擎宇領著她一路往前走,途中雖遇見過幾撥下人,卻沒人敢朝沒帶小廝與丫鬟、僅他們兩個孤男寡女一道走的兩人多看一眼。可見不是太師府裏對下人的管束森嚴,就是上官擎宇這位二少爺的威嚴懾人。


    兩人走過一條石板小徑,穿過一道拱門後,迎麵而來的是一座黑色的假山,那座假山上種著許多奇花異草,黑色的山體,白色的流水,綠色的草葉,紅色的花朵,黃色的蝴蝶,整個顯得色彩鮮豔又生機勃勃,是非常美麗的風景。但是當他帶著她繞過那座黑色假山,一大片正在盛開的蓮花隨風搖曳的圍繞著曲橋竹亭的美景映入眼簾時,她這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美景如畫。


    杜綺玉完全被眼前的美景迷了眼,看得目不暇給,連自己是怎麽跟著他一路走到蓮花池中間的竹亭裏的都不知道。


    「坐。這裏無人可靠近偷聽,說話可以隨意。」上官擎宇對她說。


    杜綺玉眨了眨眼,終於緩緩地迴過神來。她收迴對四周美景的注意力,開口問他,「你帶我到這裏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不僅我有話要說,你應該也有話要對我說吧?」他說。


    「對。」她立刻點頭道,但接著卻又有種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


    「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這裏除了我沒有別人。」


    「我知道,我隻是在想該從哪件事說起。」她不自覺的白了他一眼,那嬌嗔柔媚的神情卻讓上官擎宇不自覺的看直了眼。「怎麽,我臉上有東西嗎?」她疑惑的伸手摸臉。


    「沒。」上官擎宇趕緊收迴目光,有些不自然的搖頭,「你比在田莊的時候瘦了很多,這迴病愈之後記得要好好吃飯,把原本健康的身子養迴來。」


    「瘦很多嗎?」杜綺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其實我覺得也還好,剛才那位溫姑娘就比我還要瘦,腰如約素不盈一握,穠纖合度,亭亭玉立的——」


    「那叫骨瘦如柴,不叫穠纖合度。」上官擎宇撇唇插口道。


    「噗。」杜綺玉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脫口道:「所以你才不喜歡她嗎?」


    沒料到她會問他這個問題,上官擎宇輕愣了一下之後,這才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挑眉問她,「小丫頭知道什麽叫喜歡嗎?」


    【第九章 蓮花池竹亭】


    笑容瞬間從杜綺玉臉上褪去,因為上官擎宇會問她這個問題便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並不相信她重活一次的事,不然他又怎會對曾經嫁過人、傷過心、對愛絕望過的她問知道什麽叫喜歡嗎。


    什麽叫喜歡?


    那是一種不知不覺深陷的情感,將自己的喜怒哀樂寄予他人,不再屬於自己,因喜歡的人喜而喜,怒而怒,哀而哀,樂而樂,既歡喜又可悲。而愛則是不再隻是單純的寄予自己的情感,還會期待響應,期待心有靈犀,期待能同心同情。


    如果可以,她真心希望自己不知道什麽叫喜歡、什麽叫愛,那麽她上一世也就不會傷得那麽重,恨得那麽深,死得那麽早了。她不自覺的輕扯唇瓣,淒苦一笑。


    「怎麽了?」上官擎宇發覺她神情的改變。


    「你是不是依然不相信我所說的那些話?」她抬眼看他,苦澀的問道。


    「什麽話?」上官擎宇一時沒反應過來。


    「夢境、重活一次的事。」


    上官擎宇換上認真的神情,慎重其事的朝她點頭,「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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