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一行人走出三清殿,平淵等旁支諸派弟子都候在殿外,見掌‘門’魚貫而出,紛紛迎上前。


    褚戈、魏十七、鄧元通三人落在後麵,低聲‘交’談著什麽,俞右桓的目光追逐著秦貞的身影,秦貞看了師兄幾眼,知道他有正事,偷偷朝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抽’空來找自己。魏十七微微頷首,揮手讓她先走。


    這一切都落在俞右桓眼中,他‘胸’口一悶,憤懣之意油然而生,魏十七實非良人,腳踏兩條船,辜負了少‘女’的心意,著實可惡。


    過了片刻,人群忽然喧嘩起來,一人情緒‘激’憤,突如其來大叫道:“這不公平!”他的聲音是如此響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魏十七抬頭望去,卻見喊話之人乃是平淵派的弟子,戚都的徒弟鄧燮。戚都共收了兩名徒弟,首徒鄧燮,授予鯤鵬宗的無量訣,二徒孫二狗,授予攝魂訣和六辟鞭法,他為人雖冷酷涼薄,辣手無情,對這兩個徒弟卻著實不錯。


    師弟孫二狗死在赤霞穀,屍骨無存,師父又隕落在鬼‘門’淵,隻剩下一個骷髏頭,鄧燮痛心疾首,一心想要找到兇手,為師父報仇。種種跡象表明,禦劍宗的魏十七和仙都派的秦貞跟師父的死有莫大幹係,可鄧元通護著秦貞不肯‘交’人,似有所恃,魏十七搖身一變成為昆侖來使,調停旁支諸派紛爭,鄧燮隱隱覺得不妙,但心中還存著一絲僥幸,指望有人主持公道,待到季掌‘門’走出三清殿,他立刻奔上前,急於知道結果。


    季鴻儒簡單說了幾句,聽到褚戈裁定恩師死於棲落之手,兩相抵命,鄧燮腦中嗡的一響,心頭如炸開了鍋,熱血上湧,叫出了這一句事後被無數人口口相傳的名言。


    這不公平!


    這四個字‘激’起了群情,眾人無不將目光投向竊竊‘私’語的褚、魏、鄧三人,憤慨,輕蔑,猶疑,不安,困‘惑’,種種情緒匯成一股洪流,尋找著宣泄的途徑


    。


    他們要討一個說法。


    然而群情‘激’奮的隻是一幹弟子,其中並不包括四派的掌‘門’,他們親眼目睹了褚戈的縱容和警告,那是一個訊號,五行宗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生‘波’瀾。季鴻儒心頭一跳,又一跳,恨不得把鄧燮的嘴巴堵起來,然而話已出口,做什麽都於事無補了。


    他暗自警惕,鄧燮闖禍的根源,其實還是落在自己身上,他不該一時衝動,率眾上仙雲峰‘逼’宮,誰想到一向勢弱的仙都派,竟然傍上了五行宗這條大‘腿’。


    褚戈望著魏十七,看他如何處置。


    魏十七的反應迅速而‘激’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他雙足一沉,在青石地上留下兩個深深的足印,下一刻,身形已出現在鄧燮之後,出手如電,一把擒住他後頸,將他拎了起來,真元吐出,震得他手足酸軟,像一條軟皮蛇,全無還手之力。


    兔起鶻落,一招製勝,眾人刷地閃開,後頸一陣陣發麻。若是他手持利劍,一劍砍下,鄧燮的頭顱還會留在頭頸上嗎?


    魏十七手臂一振,將鄧燮高高舉起,作勢重重砸下,季鴻儒迫於無奈,隻得衣袖一展,叫道:“手下留情!”一柄青光瑩瑩的袖中劍已順勢刺出。


    鄧燮終歸是平淵派的弟子,當著眾人的麵,季鴻儒必須先保下他,哪怕事後向褚戈解說,也不能袖手旁觀。


    此舉正中魏十七下懷,鄧燮不是他立威的對象,季鴻儒才是!他不退反進,彈出一柄藍幽幽的飛劍,雙劍‘交’擊密如羯鼓,於尺許之地騰挪刺削,季鴻儒臉‘色’微變,一退再退。驀地一聲劍鳴,衣袖化作無數碎布,漫天飛舞,季鴻儒光著一條瘦骨嶙嶙的胳膊,捏定劍訣,袖中劍與藏雪劍死死抵在一處,僵持不下。


    仙都藏雪劍,竟然有如斯威力,鄧元通唏噓不已。


    “好!好!”季鴻儒臉上肌‘肉’‘抽’搐,怒火攻心,厲聲道,“你從哪裏學來這洗煉本命飛劍的秘法?是不是從我那戚師弟手中得來的?”他與戚都‘私’‘交’甚篤,常在一起演練飛劍,對本命飛劍再熟悉不過了,但話剛出口,就覺得哪裏不對勁,師弟隕落在鬼‘門’淵才過了多久,這短短月許光‘陰’,怎麽說也不夠他煉成本命飛劍呀!


    眾人聞言心中一驚,瞅著魏十七的眼光已有些異樣。


    “真是的,這下子黃泥掉進‘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魏十七將鄧燮甩到一旁,從劍囊‘抽’出鐵‘棒’,心念微動,藏雪劍倏地化作劍丸,繞過袖中劍,直撲向季鴻儒腦後,一股肅殺之氣決‘蕩’,顯然是動了殺心。


    季鴻儒懊悔不已,方才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已置對方於不義,鄧燮叫一聲“不公平”,對事不對人,有過亦無妨,但他身為一派掌‘門’,指責魏十七暗害戚都,盜取洗煉飛劍的秘法,卻是觸犯了大忌。


    劍丸來去如電,季鴻儒收迴袖中劍,隻守不攻,將‘門’戶封得密不透風,暗示自己理屈,希望褚戈及時‘插’手叫停,


    然而褚戈始終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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