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禦藏雪劍離了流石峰,清明站在他身前,一忽兒四下裏張望,一忽兒坐在飛劍上,兩條腿一蕩一蕩,眉花眼笑,一刻不停。魏十七見他如此活潑,心情也開朗起來,笑道:“這麽開心?”


    “好不容易有機會下山,這趟可得玩個痛快!嗯,對了,先把正事辦了,再定定心心玩耍!”清明一彈飛劍,藏雪劍遁速驟然快了數倍,罡風撲麵而來,吹得眼睛酸澀,唿吸艱難,魏十七差點禦不穩飛劍,搖搖晃晃兜了個圈子,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


    “別鬧,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嗬嗬,快一點,再快一點,也不知那天狼逃走了沒有,真要躲進野貓不拉屎的山坳裏,找起來也費勁!”清明不容分說,一個勁地催動飛劍,不知他使了什麽手法,藏雪劍越飛越快,一道藍瑩瑩的劍光掠過長空,轉眼消失在天際。


    接天嶺在望,魏十七放慢遁速,按落飛劍,清明等不及,縱身一躍,從半空跳到山崖上,身形連晃,幾個起落就穩穩落地,一路小跑著來到天狼本體脫逃的地方。站在一片狼藉的大坑旁,他顯得那麽渺小,就像盆沿上的一隻小螞蟻。


    土石漩渦已然消失,隻留下一個黑黝黝大窟窿,通往接天嶺下的闔天陣圖,妖氣氤氳,隱隱有白光閃動


    。


    魏十七收起飛劍,邁開兩條長腿走到他身旁,道:“天狼受傷不輕,想必急於覓地療傷,隻是昆侖山如此之大,不知他會躲在哪裏。”


    清明嘿嘿一笑,從袖中摸出一隻陣盤,道:“隻要他還在接天嶺,就逃不出闔天陣盤的眼睛!”他攤開五指,掌心朝上,念動咒語伸手一招,片刻後,一團黏稠的精血冉冉飄起,如軟泥般不停變化著模樣,最後凝成一匹小狼,左眼瞎了,後腿折斷,腹下開了道口子,尾巴隻剩半截,狼狽不堪。


    “嘖嘖,為了逃出闔天陣圖,可是連老命都拚上了!”


    清明捏了個劍訣,朝陣盤一指,精血所化的小狼舉首仰天,無聲地長嘯著,身影晃動,一頭紮進陣盤內,在山川河流間遊動,最後固定在將殺峰下。


    “膽子真大,留在接天嶺不說,居然躲在將殺峰下,也不怕再挨一次南鬥六殺!”


    魏十七心中動念,之前張重華以闔天陣盤催動星力,令府、陰梁、善機、福同、印相、將殺六峰射出白光,滅殺郭奎的手段,原來是“南鬥六殺”。他試探道:“天狼本體強悍無匹,遁術又厲害得緊,何不趁它不提防,驅動星力取其性命?”


    清明搖搖頭,道:“南鬥六殺不得輕發,邢越老糊塗了,把陣盤借給張重華,胡亂催動星力,損耗陣圖本源,再這樣下去,闔天陣圖撐不了多久就會潰散,誰知道這接天嶺下,還鎮著什麽厲害的天妖!再說了,殺了天狼有什麽好處,它活著比死了有用。”


    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對付區區一頭天狼不費吹灰之力,魏十七不知他哪來這麽大的把握,隻得在心中苦笑一聲。


    “走,去印殺峰!”清明把陣盤湊到魏十七麵前,點了點印殺峰的位置,那一點天狼的精血,紋絲不動。


    魏十七當即禦劍而起,帶著清明直奔印殺峰。


    印殺峰在接天嶺南麓,距離舍身崖不足六十裏,清明站在山前,嗤笑道:“壓在接天嶺下數萬年,腦子生鏽了,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個字,笨!”


    他屈指一彈,闔天陣盤嗡嗡震動,一聲悠長的狼嚎在山腹中響起,嚎聲未息,一頭碩大的白狼出現在二人身前,瞪著一隻血紅的獨目,齜牙咧嘴,兇相畢露。


    清明看了它一眼,笑了起來,道:“逃出闔天陣圖時受傷不輕呀,星力深入肺腑,難怪傷勢遲遲不愈,還留在接天嶺!”


    白狼口吐人言,厲聲道:“小輩,你是何人?”


    清明將陣盤一收,背負雙手,朗聲道:“昆侖掌門門下道童清明,特來收你這個妖孽!”


    白狼沉默下來,半晌沒有說話,它看不透眼前小道童的深淺,總感到一絲莫名的忌憚,這樣的忌憚,隻有在麵對同為天妖的黑龍或妖鳳時,才會有所警覺。這裏是昆侖山,它重傷未愈,不得不謹慎,好不容易逃出闔天陣圖,切勿陰溝裏翻了船。


    清明泄了氣,話說到這份上,白狼理當勃然大怒,與他大戰三百迴合,然後俯首稱臣,任憑他處置,而不是僵在那裏打啞謎。他有些不耐煩,道:“大白狗,打還是不打?爽利點,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我還急著去玩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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