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夏定睛一看,來到鳳儀宮的人竟然是李姑姑。此時此刻,她仰首挺胸,氣宇軒昂,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

    看樣子,玉華迴去告知了這邊的情況,李姑姑未雨綢繆,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梁忠朝著皇後拱手作揖道:“奴才參見皇後娘娘,參見錦貴妃娘娘,參見舒妃娘娘。這位是文親王府的李姑姑,奴才在皇宮門口,恰巧碰到了她,李姑姑說有重要的東西能救正王妃一命,奴才便親自帶她來了。”

    李姑姑急忙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老奴參見皇後娘娘,參見錦貴妃娘娘,參見舒妃娘娘。”

    皇後端坐於主位之上,清秀的眉眼間盡是傾佩,一位婢女能為了主子不惜擅闖皇宮,勇氣可嘉,忠心可鑒。

    “李姑姑,你帶了什麽東西來?能救正王妃一命,又是什麽意思?”錦貴妃首先開口問。

    李姑姑把手中的盒子呈遞出來,特意瞄了一眼夢琪,隻見她原本梨花帶淚的模樣瞬間失了顏色,整個人如同是被雷雨劈了,五雷轟頂一般,慌了神。

    皇後的目光落在那枚做工精致的盒子上,好奇的挑了挑眉頭:“這是什麽?”

    李姑姑再次福了福身:“迴皇後娘娘的話,自從我家正王妃和側王妃一同入府,側王妃一直沒有得到過殿下的寵愛,便心懷怨恨,多次謀害正王妃。幸運的是正王妃得上天庇佑,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剛剛正王妃被宮中的姑姑傳喚到鳳儀宮,老奴擔心又是側王妃動了手腳,意圖陷害我家正王妃,甚至牽連了宮裏的娘娘們。

    於是私自帶著下人們去搜查了王府西殿。結果,在側王妃的房間裏發現了一盒子非常重要的東西,特意帶來請皇後娘娘過目。”

    皇後給奴婢嫣兒使了個眼色,嫣兒立刻走下去,從李姑姑的手中拿來了那枚圓形的鐵盒。

    皇後好奇的打開一看,發現裏麵擺放了很多小巧的瓷瓶,看上去精致而神秘。

    錦貴妃伸長脖子看過去,明亮的眸子滴溜溜轉了兩圈,詫異道:“這是什麽東西啊?一瓶瓶的……難道是毒藥嗎?”

    皇後一愣,立刻怒聲道:“宣太醫,速速來查看這些東西!”

    趙太醫和王太醫還沒有迴到太醫院,就被皇後再次喚了迴來。

    錦貴妃瞪著一聲不吭的夢琪,恨得咬牙切齒道:“本宮膝下無子,早已認命。但若是因你的怨恨,導致本宮身子虛弱,受到牽連,本宮一定會嚴懲不貸,絕對不會白白受了冤屈!”

    夢琪還是不吱聲,她低垂著眉眼,腦袋裏思索著如何辯解,能夠撇清自個兒的幹係。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在這裏失敗!一次陷害唐安夏不成,可以下次換用更高明的招數,但是絕對不能就此倒下!

    她哪怕是粉身碎骨,付出生命的代價,成為人人怨恨的惡人,也要得到文親王的喜愛。她是那麽的深愛著他,愛到骨子裏,無法自拔,難以言表,隻要得到他的青睞,哪怕隻有一天,哪怕隻有一夜,她也願意為此付出全部。

    趙太醫和王太醫迴到鳳儀宮,站在正殿中間作揖道:“參見皇後娘娘,參見錦貴妃娘娘,舒妃娘娘。”

    皇後朝著嫣兒揚了揚臉,示意她把圓形的鐵盒拿過去。

    繼而,皇後冷冷道:“勞煩兩位太醫檢查一下盒子裏麵的小瓶子,看看都是些什麽東西,是否有茶葉裏的毒藥紅花散。”

    “是,微臣遵命。”兩位太醫異口同聲道。

    鐵盒裏的小瓷瓶非常精致,趙太醫和王太醫一邊一個個拿出來,打開瓶蓋,聞一聞。或是倒入茶盞裏,看一看顏色。或是用手蘸取一點,放在嘴唇邊,品嚐一點,再漱漱口吐出來。

    倆個人小心的商量著,最終,趙太醫拿了一枚藍色花紋的青花瓷瓶,倒出來了裏麵淡綠色的粉末,呈遞到各位娘娘的麵前,解釋道:“皇後娘娘,根據微臣的判斷,這個瓶子裏裝的就是紅花散,正是茶葉裏毒害了主子們的毒藥。”

    王太醫把餘下的小瓶子裝迴到鐵盒中,緩緩道:“皇後娘娘,臣等剛剛檢查過了,這個盒子裝的都是形形色色的毒藥。分別是致命的毒,令人眩暈昏迷不醒的毒,還有不能懷孕的毒,以及瘋瘋癲癲的毒,還有引起皮膚紅疹類似於瘟疫的毒,以及服下瞬間毒發必死無疑的毒。”

    在場的所有無人不大吃一驚,他們都見識過宮中的手段,但如此善於用毒的人還真真是少見。

    錦貴妃嫵媚的臉頰露出了濃濃的厭惡,質問道:“這些東西都是江湖中的東西嗎?咱們皇宮勾心鬥角見識多了,卻不見得有人會喜愛下毒,要想爭風吃醋,各憑本事。下毒算是什麽卑鄙惡劣的手段?上不了台麵的東西!”

    舒妃也一臉的不屑,蹙著眉頭:“貴妃娘娘說得即是,倘若有妃嬪膽敢在咱們後宮用如此下作的招數,定要告訴皇上,株連九族,治她個大罪!”

    王太醫卻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作揖道:“各位娘娘有所不知,江湖中有很多秘術,專門研製各種毒藥,這些盒子裏的毒,對於咱們皇城來講,確實是稀有的東西。

    不過,對於江湖中人,都是普普通通的常見毒藥,隨便一處研製秘術的地方,就可以買得到。看樣子毒藥的主人也著實是下了功夫,把能用到的都帶在身邊了!”

    舒妃麵露詫異,讚歎的口吻裏略帶了點狐疑:“王太醫,沒想到你對於江湖中的毒藥頗有了解啊!”

    王太醫憨憨笑道:“舒妃娘娘過獎了,微臣隻是研究醫術的同時,順便了解一些毒藥的知識,很少真正接觸過。”

    舒妃不再說什麽,隻是她長長的羽睫下,似乎遮擋住了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思緒。

    皇後盯著那枚鐵盒觀察了許久,忽然萌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或許有一日,這些宮裏難以尋得到的毒藥,她可以用得上。

    如果是為了二皇子的皇位,她身為人母,自然要什麽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於是,皇後端莊的臉孔略顯怒意,厲聲道:“豈有此理!本宮身為六宮之主,怎麽能允許這種醜事發生?!害了本宮,害了錦貴妃,真是罪不可恕!江蓉,你把這盒子毒藥給本宮拿來,這是罪證!本宮要親自處理掉,不能流入任何人的手中,免得有更多無辜的人受到迫害!”

    “是,奴婢遵命!”江蓉似乎能猜測到皇後的心思,急忙把趙太醫手中的青花瓷瓶一並收走,一起放入圓形鐵盒中,把蓋子蓋好了,端著進了內閣。

    皇後放下心來,屏退了兩位太醫,對跪地不起的夢琪怒斥道:“事到如今,側王妃你還不認罪?!難道非要本宮拉來你的貼身婢女,和你對證嗎?!口口聲聲的誣陷正王妃,其實都是你的陰謀!

    你不得寵,你就心懷妒忌,徒生怨恨。你以為殺掉了正王妃,就可以得到文親王的愛慕之心嗎?像你這樣的女子本宮見多了,最終不僅得不到想要的愛,還會讓自個兒賠上性命!

    你若是老老實實的認罪,本宮會免去你的死刑,念及你是刑部尚書的女兒,貶你為庶人,發配迴尚書府,不得再入宮半步,不得再入文親王府,來日不得再嫁,孤獨終老,以儆效尤。”

    夢琪怎能離開文親王府,她不怕終身不嫁,她怕失去了李君麒。

    離開了李君麒,她會生不如死,她寧願背負一切罵名罪責,也不要離開文親王府。

    一想到此處,夢琪用力的磕了一個響頭:“皇後娘娘,妾身是被冤枉的。這個裝滿毒藥的鐵盒,妾身從未見過,更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在妾身的房間!

    一定是正王妃為了陷害我,故意派人先把毒藥放到我的房裏,而後,李姑姑拿出來正巧讓下人們看得清清楚楚,誣陷是妾身做的!一切都是正王妃的陰謀,與妾身無關,請娘娘明察!”

    唐安夏清亮的眸子斜睨了夢琪一眼,睥睨著她的目光充滿了同情和不屑,嘴角邊若隱若現一抹笑意,話語裏含著嘲諷:“妹妹你真是好演技,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死不承認,顛倒黑白。

    明明是你做的,卻能撇清幹係,其實各位娘娘都清楚的知道,我沒有理由害你,我是無辜的。反倒是你,害我算計我,動機也成立,證據也在,你的婢女錦條更是武功高手,還險些要了舒妃娘娘的性命。

    事已至此,你還不知悔改,膽敢狡辯,真真是讓我佩服,若是世上女子都如你這般顛倒是非,怕是會六宮大亂,王府動蕩!”

    “你胡說!分明是你害得我!”夢琪認準了,隻要她不認,再多的證據也奈何不了她。

    皇後不耐煩的喚來嫣兒:“去把錦條押來,皇宮姑姑應該已經問出個結果了。”

    夢琪的心陡然一沉,皇宮姑姑的手段她是聽說過的,殘忍毒辣的程度堪比刑部大牢!錦條是她的婢女,倘若錦條全都招供了,她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一柱香的功夫,嫣兒領著兩位皇宮姑姑前來,她們穿著得體大方的宮服,長得一臉橫肉,眼神兇巴巴的好似地獄裏爬出來的兇神惡煞,駭人可怕。

    錦條此時被兩位奴才用架子抬著過來,她的眼皮合著,眼角裏流淌著鮮血,雙腳雙手已經被切斷,整個人幾乎是廢掉的。

    夢琪看到她的一瞬間,眼淚奪眶而出,無論如何,錦條都是她身邊從小到大的奴婢,情同姐妹。如今被廢了手腳,對於一個習武之人,簡直是奇恥大辱。

    而且,她的眼睛也不在了渾身上下血跡斑斑,皮膚被抽打的破爛不堪,難以想象承受了怎樣的責罰和可怕的刑罰。

    兩位姑姑禮貌的福了福身:“皇後娘娘,這丫鬟練過多年的武功,很不好對付,為了防止她逃跑,奴婢們隻能先廢了她的雙腳。這丫鬟打傷了一位姑姑,奴婢們隻好再把她的雙手廢掉,這樣才能保證姑姑們的安全。

    不過說到底啊,練過功夫就是厲害,鞭打,針紮,火刑,烙印,所有基本的都用上了,這丫鬟就是什麽都不肯說。沒辦法,奴婢們隻要用眼刑,廢掉了她兩隻眼睛,這賤婢終於肯說實話了!”

    說罷,一位姑姑大跨步走到錦條的麵前,揪起她的頭發,對準她的臉就是狠狠一巴掌,怒斥道:“說!當著各位主子的麵!快點招供!”

    錦條哈哈大笑了兩聲,緊接著,對準前麵吐了口唾沫:“我呸!我家側王妃沒有做過的事,我就算是被五馬分屍,我都不會認!

    陷害正王妃,其實是我做的!我不服,我家側王妃哪裏比不上唐安夏,無論是家世背景,相貌身材,武功才學,我家側王妃樣樣不差,卻整日以淚洗麵,天天哭得像是個淚人。

    我不服,我一定要除掉唐安夏,替我家主子出口惡氣,隻要唐安夏一死,我們家側王妃就是王府唯一的妃嬪,哪怕不能得到殿下的愛,也能成為王府的當家人,榮登正王妃是遲早的事。

    我的命是側王妃給的,隻要能幫到我家主子,哪怕讓我雙手沾滿血腥,都在所不惜!我不後悔!毒,是我下的!人,是我害的!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要讓唐安夏去死!”

    “夠了!簡直是喪心病狂!”皇後氣惱的罵了句,一雙水靈的眸瞳裏浸滿了憤怒,紅潤的薄唇抿了抿,“既然你主動認罪,本宮就成全你!勞煩姑姑們送她上路,丟到宮外,這樣肮髒的屍首,不要髒了皇宮這片聖地!”

    皇宮姑姑們福了福身:“是,奴婢等遵命。”

    說罷,朝著抬架子的奴才一揮手,一眾人紛紛退下。

    錦貴妃不解氣,她秀美的眉毛挑了挑,眼裏浮動著層層狠光:“皇後娘娘,那賤婢死了,側王妃也難逃其咎,縱使那賤婢是罪人,臣妾覺得側王妃也是知情此事,默認了婢女的行為!”

    皇後本來也沒打算放過夢琪,索性順著錦貴妃的話,命令道:“貴妃言之有理,中毒一事,婢女處死是理所當然,罪有應得。

    至於側王妃,傳本宮懿旨,文親王府側王妃心狠手辣,縱容奴婢謀害正王妃,牽連皇後和貴妃,罰俸祿三年,且永世不得入宮,不得晉封,來日不得有子嗣,死後不得葬入府內祠堂,一輩子當個王府的妾室,無論生死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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