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醫翻閱了去年攝政王府的問診記錄,查到了當時給文親王開的藥方,按照現在他得了癔症的身體狀況,進行了新的修改,並增加了幾味新草藥。

    調配了藥引,用棉紙包好,拿給了唐安夏:“二小姐,這是十日的藥量,每日隻需殿下服用一包,無論是否有好轉,微臣會再次調整藥方。”

    唐安夏接過來沉甸甸的藥,如視珍寶,遞到芳嫣的手上,感激道:“多謝趙太醫,您對於殿下的幫助,我和文親王都會銘記於心。”

    趙太醫欠身作揖:“微臣能夠替殿下醫治頑疾,乃是分內之事。隻可惜皇上頒布了聖旨,不許任何人登門拜訪文親王府,所以勞煩二小姐辛苦幾趟,盡可能把殿下的症狀講於我聽。”

    唐安夏彬彬有禮的笑笑,眼神環顧四周,確定左右無人,低聲道:“這是自然的,另外,今日我來,乃是替弟弟唐宏求藥,還請趙太醫保守殿下的秘密,切記不可讓有心之人利用。”

    趙太醫恭敬道:“二小姐放心,微臣明白。”

    離開了皇城的太醫院,唐安夏匆匆忙忙的往宮門口走去,芳嫣拎著藥包緊緊地跟在後麵。

    迎麵而來一位麵容熟悉的男子,他身穿著石青色繡著四龍暗紋的綢緞長袍,腰間掛著枚精雕細琢著龍鳳祥和雲的冰花芙蓉玉。

    他的身後有一名侍從、兩名宮人、兩名婢女陪同。

    看到唐安夏的時候,他一愣,靜靜的站在那裏停駐了腳步,他的氣質如洛神降世一般,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

    芳嫣忍不住小聲的讚賞著:“二小姐,大皇子果真是如仙人般,難怪宮內宮外的女子都幻想著嫁給他為皇子妃。”

    唐安夏頭不抬眼不睜:“快快出宮,殿下還等著我們呢。”

    除了李君麒,她對任何男子都不感興趣。

    豈料想,男子突然攔截住了唐安夏的去路,站在她的身前,笑問:“你是唐家二小姐?我們在龍福客棧見過麵,你可否記得?”

    唐安夏畢恭畢敬的行大禮:“臣女參見大皇子。”

    “快請起!”大皇子李沐趕緊伸手,攙扶著唐安夏纖細的玉臂讓她站起來,“你我之間無須客氣。”

    唐安夏敏感的向後退了兩步,躲開了李沐緊握著她的大手,福了福身:“臣女要速速出宮,恭送大皇子。”

    李沐瞥見芳嫣手裏捧著的藥,並沒有放她離去的意思,滿臉關切:“二小姐身體不適嗎?為何要來太醫院抓藥?如今天冷,定要小心玉體,免得感染風寒,惹人擔心。”

    唐安夏心中記掛著李君麒,深色焦慮,語氣有幾分不耐煩了:“臣女多謝大皇子提醒,家中弟弟抱恙在床,母親惦念,特意囑咐臣女入宮求藥,還請大皇子諒解。”

    李沐這才鬆了口氣,他優雅脫俗的仙顏露出了一絲暖暖的笑意:“二小姐莫要著急,我會吩咐太醫全力救治令弟。還有,明日我會去將軍府設宴,還請二小姐盛裝出席,本皇子有重禮相送。”

    “臣女明白,臣女告退。”

    唐安夏福了福身,倉促地離去。

    一方麵是牽掛著李君麒,另一方麵不想與大皇子周旋,畢竟意圖嫁給他的女子太多,唐安夏可不想牽扯到混亂的關係中。

    李沐轉身目送著她漸漸消失的身影,扭頭冷著臉吩咐身旁的侍從:“賓鴻,你速速出宮,緊跟著唐家二小姐,看看她到底是迴將軍府?還是去了其他地方?”

    “屬下遵命。”

    話音剛落,賓鴻幹淨利落一個箭步衝了出去,轉瞬間消失在皇城。

    文親王府。

    此時已是晌午,唐安夏左瞧右望,確定四下無人,這才敲響了大門。

    她當然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房頂紅瓦片上正坐著一位腰間佩劍,行動風馳電掣的男子,他陰冷的注視著麵前的一幕,危險的眯起了眼眸,並沒有馬上離去的意思。

    大門先開了個縫隙,管家探出頭來,發覺來者是唐家二小姐,才迅速的打開門,側過身體讓她們主仆二人進去。

    唐安夏一路倉促,邊走邊問:“殿下的身子如何?這兩日是否有人來過府上?”

    管家沉重的歎了口氣:“二小姐,今兒的文親王府已經是人人唾棄的地方了。當年攝政王的威嚴和聲望,隨著王爺的下葬一掃而光不複存在。唉!如今旁人對殿下避而遠之,誰還敢來拜訪?”

    唐安夏瞄了一眼管家,幾日不見,他的眼角爬滿了深深淺淺的細紋,鬢間徒增了幾縷白發,麵容熟悉憔悴落寞。

    府內更是冷冷清清,下人們無精打采的做事,有的幹脆圍坐在暖爐前閑聊,看見管家走過來,才慌張的散開,拿起掃帚抹布裝裝樣子。

    雲姑姑正領著膳房端著飯菜的奴婢們往東廂房走,瞧見唐安夏,立刻堆積著笑容迎麵而來:“老奴參見二小姐。”

    “雲姑姑辛苦了。”唐安夏淺淺一笑,瞅著她的麵容紅潤,不像往日那般憔悴不堪,便知李君麒的身子尚且無礙。

    雲姑姑親切的扶著唐安夏的小手,朝著東廂的院子慢慢走著,嘴上掛著欣慰的笑:“二小姐有所不知,殿下近幾日胃口大增,過去不願意吃的雞鴨魚肉,如今每日用膳必須備齊,偶爾喝點上等的女兒紅,身子骨精壯多了。”

    “竟有此事?”唐安夏驚詫不已,要知道,以前李君麒是隻吃素食,滴酒不沾,每逢佳節都禁食禽類,連皇上的宮宴都從未破例。

    難怪子瑜會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唐安夏都有點茫然無措了。

    雲姑姑倒是滿心歡喜,滔滔不絕的念叨著:“府裏上下都憂心忡忡,隻有老奴一人覺得殿下很好。隻要他身體康健,平安無事,哪怕換了秉性改了樂趣又如何?他還是王爺和王妃的獨子,老奴有生之年會盡全力照顧好他,待歸西那天,也無愧對於任何人。”

    這話,如醍醐灌頂,令唐安夏茅塞頓開。

    無論李君麒變成什麽模樣,他都是那個當年為了自己葬身火海的男子,愛自己愛到寧願死都不肯放手的男子。

    進了院子,雲姑姑吩咐婢女們把菜肴端去廳堂擺放整齊。

    隨後笑盈盈道:“往日都是老奴陪同殿下用膳,今個二小姐來了,老奴領著奴婢們在偏殿候著,您好好陪陪殿下吧。”

    “辛苦雲姑姑了。”唐安夏這才注意到,整個院子的景致發生了變化,曾經李君麒最愛的梅花已凋零,庭院兩側倒是種植了數株金錢鬆和五針鬆。

    正在疑惑的時候,聽見子瑜在殿內祈求:“殿下!萬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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