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詠然醒來時,已趨中午時分。


    偌大的床鋪隻有她一個人,一陣失落襲上心頭。


    呆了半晌,她才躡手躡腳的走到浴室,深怕突然會有什麽妖魔鬼怪出現似的。


    她盯著手上的紗布,憶及昨夜的瘋狂。


    他是那麽小心翼翼,絲毫沒弄痛她,迴想起自己露骨的告白,不禁全身燒紅。


    梳洗後,她抱著猶窩在床下唿唿大睡的小毛球,尋找東方神。


    找遍了寬闊的總統套房,就是不見他俊挺的身影。


    陶詠然不由得心慌。


    她鼓起勇氣到櫃台詢問,但得到的答案教她心碎。


    “陶小姐,這是東方先生留給您的,請您收下。”服務生把信封交給她。


    她撕開信封,抽出內容物一看,淚水立刻凝聚。


    一張支票一蒼勁有力的筆跡,寫著她一輩子也賺不了的金額。


    她不是傻瓜,當然懂得他的意思。


    陶詠然抿著唇,不讓淚水滑落,哽咽的對服務生說:“請你把東西還給他。”


    然後,踩著虛浮的腳步離開。


    她緊緊抱著拘,魂不附體的遊走在路上。


    陶詠然不知道能上哪去,沒有人可以聯絡,她隻能像個孤魂野鬼般胡亂遊蕩。


    最後,還是帶著狗,迴到滿屋子小強的鐵皮屋去。


    令她意外的是,房子很幹淨,別說是小強的蹤影,連粒灰塵都找不到。


    是他請人整理過的嗎?


    一想起他,陶詠然隱藏許久的情緒,完全崩潰,埋在膝問泣不成聲。


    她的世界徹底坍塌瓦解,徒留一片廢墟,荒蕪淒涼。


    她的心破了好大一個洞,好痛、好痛,痛到麻痹了知覺……


    自從那天離開飯店後,東方神即刻動身前往紐約,專心投入工作,認真的程度已完全不管好友的揶揄、嘲諷或催促他召開記者會認輸,就連緋聞也一並省了。


    每天與工作為伍,賺進天文數字的錢,但他依舊覺得空虛,心裏某個地方總是填不滿。


    他不願細想,不敢追究原因。


    他的反常,連東方老爺也覺得詫異,連夜把愛孫召迴台灣。


    一出關,等候多時的記者蜂擁而上,東方神戴著墨鏡,俊逸挺拔的模樣成為攝影機追逐的焦點。


    任憑身後記者亦步亦趨,他仍一語不發。


    無心一瞥,看到有個身材嬌小的女孩,正背對著他,混雜在記者堆裏。


    他的腳像是有意識般,朝女孩筆直而去,恰巧女孩也轉過身,與他四目相對。


    “啊——狂神——”女孩當場尖叫。


    不是她!失望過後是更大的憤怒——惹毛他的對象,則是他自己。


    好不容易走出機場,東方家的司機已久候多時,他旋即跳上車揚長而去。


    “到帝王飯店。”擺脫記者的跟蹤,東方神突然吩咐司機。


    “可是,老爺子要見您……”司機十分為難。


    “先去飯店,馬上就走。”他冷淡的腔調,聽下出他此刻的心情,其實正劇烈起伏。


    “是。”


    他一踏入飯店,服務生即刻趨前恭迎大駕。


    末等他開口,服務生搶先一步。“東方先生,這是您那天交代的東西,陶小姐她要我退還給您。”


    服務生把那紙信封端在掌心裏。


    東方神藏在墨鏡下的眸子閃過一絲驚愕,隔了幾秒才接過信封。


    “她……有沒有說什麽?”


    “陶小姐隻要我把東西還給您,並沒有多說什麽。”服務生秉實以告。


    “她離開之後,有再迴來過吧?”他又問。


    “沒有。”


    得到的答案依舊不如他所預期的。


    沮喪的迴到車上,東方神抽出支票,將它撕得支離破碎。


    迴到豪宅,他並末向東方老爺請安,而是開著他的跑車,朝另一個方向駛去。


    昏沉沈的醒過來,發現四周一片漆黑,陶詠然張開紅腫的眼,蜷縮在客廳裏的懶骨頭上。


    她不知道這幾天,自己是怎麽活過來的。


    一天裏,大概隻有兩、三個小時是清醒的,醒的時候又像行屍走肉,除了心痛與唿吸外,幾乎什麽都沒有。


    不餓、不渴,再也流不出淚。


    黑暗中,小狗嗚嗚的叫聲,梢稍喚迴了她遠揚的心。


    她打開燈,赫然驚覺狗狗的碗裏空無一物,沒飼料、水也一滴不剩。


    “對不起……”她為自己的疏忽而慚愧。“姐姐馬上去買給你吃,對不起。”


    陶詠然替狗狗lucky斟滿水,等它解完渴,順道牽它外出散步、解大小便。


    然後到巷口的便利商店購買狗食、再采買幾碗泡麵、罐頭。


    趁著她不注意之際,lucky好奇的東張西望,一不小心居然跟在其他客人的後頭走出商店。


    它可愛的模樣,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其中一對年輕情侶還想將它抱走——


    “它是我的。”


    年輕情侶看著眼前西裝筆挺、在晚上猶戴著墨鏡的男子,覺得十分怪異,連忙把狗塞給對方。


    男子抱著狗,目光注視著商店裏尚在選購東西的陶詠然好一會,才迴到停在附近的車,視線仍未離開商店。


    結完帳的陶詠然,後知後覺的發現狗狗不見了,就像“他”一樣憑空消失了。


    “lucky?lucky?你在哪裏?”她四下張望,頻頻喚著狗狗的名字。


    她消瘦的身影穿梭在馬路上,最後,她放棄尋覓,從頭到尾沒掉下一滴淚。


    抱走lucky的男人,僅是坐在車上冷眼旁觀,壓抑著下車的衝動,踩下油門絕塵而去。


    接下來一連幾天,陶詠然的意誌更加消沉,本就嬌弱的她,又整整瘦了一圖。


    在小狗走失後,她清醒的時間比之前還長,每天都會出門尋找狗兒的蹤跡。


    她精神恍惚,導致常常險象環生,教人為她捏一把冷汗。


    失魂落魄的她,完全沒察覺有輛名貴跑車跟在她後頭。


    走累了,她停在一家商店外頭,玻璃中映照出的人影——頭發散亂、眼神渙散又瘦骨如柴的女人,狠狠嚇了她一跳。


    這三分像人、七分似鬼的人是她嗎?陶詠然幾乎要認不出來。


    她再也不是堅強的陶詠然。沒有鬥誌、消極悲傷,卻忘了自卑。


    隻不過是失戀而已啊!為什麽不能重新振作,好好經營生活……


    地球依舊旋轉,沒有任何人因此而改變。


    失去目前唯一能和她作伴的狗,也等於切斷了她對“他”的眷戀。


    擦幹淚痕,陶詠然眼角餘光,突然瞥見搖搖晃晃的可愛小身軀。


    “lucky!”她欣喜的將掠過眼前的狗狗,緊緊擁在懷中,用臉頰摩挲它毛絨絨的頭部,嘴裏喃喃的說:“不要離開我、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


    她以為話裏的玄機,隻有她懂——


    殊不知,她的頹喪和每一句話,都深深烙在“某個人”的心版上,難以忘懷。


    狗狗能二度失而複得,是近期內對陶詠然而言,最值得慶幸及高興的事。


    不過,也僅止於如此。


    買了幾份報紙,帶著狗狗迴到家,在它碗中倒了滿滿的飼料,而她則蹲在一旁看它進食,覺得好滿足。


    翻開報紙的求職欄,看到合適、有興趣的便用紅筆圈下來,等明天一早再撥電話詢問。


    不知不覺,黑夜又悄然降臨。


    揉揉酸澀的眼,逗弄了一下狗狗,她下廚煮了一碗麵,唿嚕唿嚕的吃起來。


    今晚,她找迴了一點點自我。


    填飽肚子後,她靠著懶骨頭,閉眼小憩。


    很湊巧的,門鈴叮咚作響,叨擾她的休息。


    事實上,這幾天仍不斷有人差宅急便送東西來,有了上一次恐怖的經驗,陶詠然說什麽也不簽收。


    間隔了一天,她以為對方死心了,沒想到今晚又來了。


    她問過宅急便的送貨員,是誰寄的貨,但對方的答覆也千篇一律:不知道。


    縱使如此,陶詠然的心裏還是有個譜。


    電鈴聲持續不斷,大有跟她杠上的意味。


    她有點生氣,板著臉打開門,這迴麵對她的,不是宅急便送貨員,而是——一條活生生、正吐著舌信的蛇!


    她當場傻眼,連尖叫都忘了。就連一抹倉皇逃逸的黑影,她都沒注意到。


    幾秒鍾後,她才拔聲大叫,用力關上門,飛也似的衝迴臥房,躲進被窩顫抖。


    她全然崩潰。


    一整晚,眼睛都睜得大大的,就怕那滑溜溜、惡心的冷血動物,會鑽進屋裏,她不得不硬撐到天亮。


    就算渴了、餓了,也不敢離開床一步。


    更遑論響個不停的門鈴聲,她搗著耳朵,覺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直至房東拿著備分鑰匙進來,在客廳嚷嚷,她才壯起膽子出去。


    房東一見到她,立刻指著她的鼻子數落。“剛剛有人報警,抓了一條蛇,鄰居投訴說是從你這爬下去的。我不是說過這裏下能養寵物,你怎麽還養狗?!”


    陶詠然完全沒有申訴的餘地。


    “我的房子不租給你了,反正租約快到期了,我看你也繳不出房租來,明天你就給我搬出去。”房東直截了當趕人。


    “請你給我時間找房子……”陶詠然苦著小臉,懇求道。


    “受人之托”的房東,不容置喙的拒絕她的請求。


    “我說明天就明天,沒得商量。”


    房東以最兇惡的口氣說完後,便搖著大屁股離開。


    陶詠然沒懷疑向來溫和慈善的房東,為何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更不可能知道,門外有個氣質出眾、長得又帥的男子,拿了一疊白花花的鈔票打賞房東。


    她跌坐在地,頓時感到可笑無比。


    如果有比“倒楣”的競賽,相信她一定榜上有名,而且還各列前茅。


    “寶貝,我們快要流落街頭了……”


    她抱起狗狗,無聲歎息。


    心想自怨自艾、怨天尤人也下能改變現況。與其坐著發愁,倒不如打起精神、找事情讓自己忙祿。有個生活重心,就下容易胡思亂想。


    翻開昨天買的報紙,她逐一撥電話給從求職欄圈選的公司。


    黑幕落下,整個大地籠罩在黑暗裏。


    陶詠然已經著手整理家當,但隻收拾重要的物品。


    畢竟,住處還沒有著落,帶太多反而是累贅、負擔。


    她真的要流落街頭了嗎?這個念頭一直在她腦中盤旋。


    時間漸漸逼近,她也越茫然無措、旁徨無助。


    坐在床上,盯著美麗的小禮服和高跟鞋,過往的記憶如潮水將她淹沒,連房間多了一個人也渾然不覺。


    收迴遠揚的思緒,猛一抬頭一嚇!


    “終於發現我了?”東方神逐步逼近她,臉色陰沈的可怕。


    陶詠然呆住,心髒彷佛也跟著靜止跳動,完全忘了問他怎麽進來的。


    會是她思念過度導致的幻覺嗎?


    “你……唔……”


    東方神堵住她微啟的菱唇,釋放這幾天來積壓的情感。饑渴的在她沒幾兩肉的身上撫摸。


    “不要這樣……”偷到空隙,陶詠然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推拒著他粗暴的吻和撫摸。


    “你這該死的笨女人!”他咬牙切齒的在她唇邊低咒。


    她垂下眼簾,不敢看他,也不敢妄動,深怕他在下一秒鍾便消失無蹤。


    “為什麽不開口求我?”


    這幾天,他一直在等她一等她開口求他幫她、求他迴心轉意。


    但卻一再失望,她寧願獨自承受一切苦難、困境,就是不願意向他低頭。


    陶詠然瞪大眼睛,沒有反應過來,心跳得好快好快……


    他認栽了。“陶詠然,看著我。”他抬高她的下顎,強迫她與他四目相接。


    她的眼中,有惶恐、有詫異,還有滿滿的情意。


    “你愛不愛我?”他的口氣強硬,活像警察在質問犯人。


    陶詠然怔愣住,久久無法迴神。


    他耐著性子再問一遍。“你愛不愛我?”口氣更糟了。


    她幾不可察的頷首。


    “說話!”東方神捧著她的頰冶聲命令。


    “我愛你。”她哽咽難語。


    他狠狠吻住她,發泄滿溢的愛。“再說一次。”


    她早已哭成淚人兒,抽抽噎噎的拚湊出他想聽的話。“我愛你。”


    東方神將她紅腫的唇辦納入口中,輾轉吸吮、舔咬。


    直到彼此都快透下過氣,他才鬆開她。


    “為什麽不來找我?為什麽不來求我?”他凝睇著她,俊美的臉龐夾雜一絲痛楚和下舍。“為什麽你非得那麽倔強?”


    “東方……”


    陶詠然喚著占領她的心、為所欲為的男人,凋萎的心又活了過來。


    他的手拂過敦他念念不忘的眼、鼻相唇,聲音嗄啞。“真是自食惡果。”


    他以為將她逼到無路可退,她便會放下身段,結果卻反過來整到自己。


    她有點聽不懂他的喃喃自語。“東方……”


    “求我不要離開你。”東方神語氣相當堅決。


    他已經輸了,再怎麽樣也要保住男人的麵子,屬於狂神的驕傲。


    陶詠然豁然開朗,露出久違的笑容。“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再離開我了。”


    “是你求我的哦!”他鎖著她的腰,再一次確認。


    她肯定、用力的點頭。


    滿足了尊嚴,扳迴了顏麵,東方神專心品嚐想念已久的芳唇,也重溫身下嬌美的胴體,帶給他的幸福和愉悅。


    至於珍珠和顧鎮瑋,兩人聯手抹黑、送蟑螂的種種惡行,被東方神得知後,絕對沒有好下場。


    而那條蛇……嗯!神曰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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