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過期了,我就隻是留著。”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留著,大概就是不想扔。別人集郵,我集集藥片,性質差不多的。


    看著死麵癱的臉色,我繼續問:“你不是都給我扔了吧?”


    “我要說是呢?”


    他扔了我也不能怎麽樣,隻能說他在這方麵和我沒有共同語言。


    我迴答:“沒事兒,那就算了。”


    他攥著那個藥單,問:“什麽就算了?”


    我還得解釋:“你扔了就算了唄,我又不會找你賠。”


    我覺得藥單挺無辜的,拽過來,開始邊畫框框邊解釋:“這幾個是止疼的,這幾種是手上傷口消炎的,這幾個就是保健品而已,怎麽保健品也要扔……這幾個是我不開心的時候會吃的,這兩個是我壓力大的時候吃的,這個還有這個是我睡不著時候吃的,這瓶可能就是習慣性吃一吃,沒吃完我總覺得難受,還有……”


    他把藥單搶走,不說話,怒視我。


    其實我就差一項就說完了,他搶走也沒關係。


    不說完我難受,我繼續:“剩下的就是提神的,還有點常備的感冒藥什麽的。我工作壓力是有點大,但藥我也沒吃多啊,每種都是按量來的。到底哪個過量了,醫生有說嗎?”


    他似乎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我還是有點頭疼,可他不配合,我也隻能自己思索:“是說不能同時吃不同用途的藥嗎?可是我都很需要啊……”


    過了半晌,他才說:“工作上的事情,沒有什麽不能和我說的,我總會幫你,你不用有壓力,沒必要這麽逼迫自己。”


    單子上絕大部分藥都不是因為工作吃的。


    但是我也沒說。


    其實也不能說不是因為工作吃的,畢竟我吃它們是為了我能讓自己去工作。


    這個就沒法子說了,我就扯閑篇:“現代人,哪有不吃藥的……”


    上一刻我覺得死麵癱臉色不能再難看了,下一刻他的臉色就更難看一些,頭疼著我也難受,我來氣了,也不裝孫子了:“你這喪著臉給誰看呢?”


    他態度就軟了。


    他說:“君葉,我們談談好不好?”


    我垂眼:“有什麽好談的?哪個藥吃出了問題,我換處方不就行了?”


    他激動:“你哪個藥都不能再吃了。”


    我沒話說。


    我看著他很來氣。


    我攤攤手,故意氣他:“那我就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了。”


    本來我覺得這個場麵是很好糊弄過去的。


    他又不敢揍我,隻能生悶氣,我挺舒服的。


    誰知道杜政推門進來了。


    也不知道他聽牆角聽了多久。


    他沒帶花,也沒帶果籃,倒是給我拿了本書,他站的遠一點,書名我還沒看清楚。


    他扔了書就衝過來,照著死麵癱臉上就是一拳。


    打人別打臉啊!


    死麵癱躲了一下,兩個人在我麵前扭打了起來。


    我很懵。


    懵完了我提高聲音:“我操啊杜政,我吃錯藥了還是你吃錯藥了,你上來就打人幹嘛?趕緊停手!”


    我聲音還啞著,叫起來估計挺慘,他們也就收手了,臨了,杜政這小子還踹了死麵癱一下。


    我瞪了杜政一眼。


    杜政迴身撿過書,掛出假笑,像是才進門一樣,說:“沈哥,我過來看你一下。”


    我問:“你發個什麽瘋啊?”


    他沒說話,看著我假笑。


    我先沒了底氣,隻是說:“我自己吃藥吃出來的事兒,孟哥不讓我吃藥也是為了我好,他是關心我,你瞎激動什麽?”


    杜政認了個錯,還對著死麵癱道了歉,那小樣子和我逼著他穿好裙子照相的時候一樣。我揍他讓他穿裙子之後他就告了我媽。他也不說我揍他什麽的。他就說,君葉哥哥總是喜歡裙子,我有點擔心他。


    我就被我爸媽壓著看了一個學期的心理醫生。


    他這表情出來,指不定肚子裏盤著什麽壞水兒。


    我連忙繼續說:“我高考的時候不是也常吃點藥,大學時候藥也沒斷過,這次就不小心多吃了了一點而已,不能怨別人。”


    杜政的笑都沒變一變。


    他把書放下,說要給我留個消遣,幾句客套話之後,就走了。


    死麵癱又是長久沒有說話。


    我都有些迷糊了,他終於問:“是因為我嗎?”


    他估計是給杜政打懵了。


    我就安慰他:“哥哥,別亂想,我們不是一直都是老樣子嗎?”


    他不說話,又問:“還很疼嗎?”


    有點兒。


    我就點點頭。


    他喂我喝了點水,然後拿起杜政留下來的書,輕輕給我念,哄我睡覺。


    我有些困意,也不知道杜政到底選了本什麽給我消遣。


    聽了一會兒,聽出來了。


    莎翁選集。


    “四十個冬天圍攻你的額角/將在你美的田地裏挖深溝淺渠/你青春的錦袍/如今教多少人傾倒……”


    我覺得我以後可能不會再這麽亂吃藥了。


    也不是怕疼。


    我就是想,在輸給餘生往後的第四十個冬天時,還能愛他哀戚的臉上歲月的留痕。


    大約半夢半醒,我就想,葉芝那句詩或許不是那麽適合死麵癱。


    看他側臉恍惚,我覺得,歲月對他來說並不是哀戚。


    歲月不能使他凋零,常規也無法禁錮其姿態……嗯,變態。


    旁人是膩人的甜點,他是無上的聖餐。


    他有多引人饑餓,就有多使人饜足。


    他讀到:“可否把你比作夏日璀璨/你比夏日更溫存可愛……”


    我懶洋洋地:“你更可愛噢……”


    他看我:“嗯?”


    我點點頭:“嗯。”


    他臉上有倦意,給我掖掖被角,他說:“小沈最可愛了。”


    我又點點頭。


    他就笑,似乎是很暖和的笑容:“乖,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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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勿模仿本章中主角的任何做法,謝謝配合。


    第34章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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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說,生死關頭走一遭,大概什麽事情就都能看得開了。


    我覺得我一直遊走在生死……作死的邊緣,但我還是什麽事情都想不開。


    進醫院這件事,我給所有人的解釋都是我因為工作勞心勞力,有人信,有人不信,有些人我也分辨不出來他們到底信不信。


    但為此母上大人給我放了個大假是真的。


    我沒住太久的醫院,醫生讓我下地我就乖乖的走,估計步伐還是很精神。


    因為我已經算活蹦亂跳了,我就沒再費事兒找人接我,自己打了個車迴亞金道,大概和家人朋友說一下,我覺得這事兒就能過去了。


    我從醫院出來,除了手機鑰匙其他也沒帶什麽,想著有段時間沒住人,屋子估計有落灰,我轉了轉鑰匙正準備進去就叫打掃,結果朝裏門開了。


    開門的是個男人。


    臉我看著熟悉,但是叫不上名字來。


    行吧,我生活中大部分都是這種人,但一般來說,記不住名字我還能記住他們的用途,比如小高管或者之前的小組長。


    但這人不一樣。


    這人就光有臉熟。


    他看看我,我看看他。


    他再看看我,我後退一步,看了看門牌和鑰匙。


    是我的房子啊。


    我就再看看他,他眼睛一直跟著我的動作,最後我停下裏,他還是看著我。


    大約是看我轉圈快把自己轉暈了,對麵的人終於良心發現開了口,打招唿:“沈哥。”


    他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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