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血宴,最為重要的當然是血。


    在兇蚊族舉辦盛大活動的廣場之上,一口五丈來寬的巨大銅鍋已經提前布置在場地之中。此刻,銅鍋之中已經被各式各樣的鮮血所充斥,即便相隔數裏之遠,也能嗅到此地腥臭衝天的恐怖氣味。


    當最後一桶血水被倒入銅鍋之中,負責此事的專人隨即點燃鍋下的炭火,隨著時間的推移,銅鍋以及裏麵的猩紅血水慢慢加熱,乍一看去就如同岩漿一樣,上麵還會時不時地泛起氣泡。而令人倍感意外的是,伴隨溫度的提升,之前那股無法忍受的血腥氣竟然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奇香。


    這便是百日血宴的主菜,醇香百補鍋。


    “哇,今天又有口福了。蚊王老弟就是講究,對於吃這種事情,從來都不含糊。來,你們把賀禮放到一邊,我先過去同他們打個招唿。”


    說話之間,一個混身冒著幽綠色光芒的細長人影邁步從南邊走了過來,負責在此迎接來賓的兇蚊族族人蚊悄,也是這迴血宴的管事,連忙上前,先是對那人行了一禮,隨後這才開口道:“好久不見,蜥烈領主。”


    “哦?你是去年的那個小不點?一年不見,你居然長這麽大了。果然,兇蚊族的成長速度遠遠超乎想象,這下我算是真正見識到了。怎麽,蚊王還沒有到場嗎?”


    “蚊王大人正在下麵同其它人準備今天的菜肴,據說今年有了不得的食材供大家品嚐,大家都是十分期待。”


    “是麽?前不久我聽說煙雨堡的郭家遭了難,難道今天的大菜是那幾個為首的家夥?”


    蚊悄遲疑了一下,而後微笑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就請領主好好期待吧!您的位置在這邊,請入坐。”


    這邊蜥烈領主剛要坐下,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風嘯聲突然從側麵狂吹過來,刮得銅鍋下方的火苗不住地亂竄,過別的甚至已經燎到了前者的衣角。然而,不等火焰蔓延開來,隻見蜥烈領主的表皮竟然主動開裂,一個全新的本尊順勢從中鑽了出來,並一腳將褪下來的老皮踢入到火苗之中。頃刻之間,銅鍋下的火力再漲數分,烤得鍋底發出吱吱吱的怪叫。


    “黑風老妖,你在搞什麽名堂,宴席還沒開始,你就想置我於死地嗎?”


    伴隨著一陣洪亮爽朗的笑聲出現,半空之中忽然落下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青臉男子,不偏不倚,剛好就站到蜥烈領主旁邊座位上的靠背處。蚊悄見狀連忙去請,那個黑袍人卻是不以為然,低頭對蜥烈領主道:“老蜥蜴,你怎麽還沒死呢!每次都是你坐這正南位置,我黑風老妖不服氣。”


    見二者劍拔弩張,隨時都有可能開打,作為管事的蚊悄趕緊上前勸和道:“黑風老尊,你先生氣。這位置是在送發請帖的時候,一並確定的,而這一切都是蚊王欽定,改動不得,還請您不要為難蜥烈領主。”


    “哼哼,你是什麽東西,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嗎?再說,他是蚊王請來的,難道我就不是?想我黑風老妖修為超群,妖功卓絕,哪一點比不上這隻老毒物。今天這正南的位置我要定了,否則這血宴我看也沒什麽繼續下去的必須了。”


    ”掃把星,你敢在這兇蚊族裏放肆!“


    不等眾人上前參拜,風長老已經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不等黑風老妖反應,一記響亮的耳光已經在他的嘴上炸開,現場登時鴉雀無聲,就連鍋下原本正在燃燒的柴炭也自覺地減弱了火勢,以免若得對方不高興。


    “師……師父,您怎麽來了?”


    “不肖徒,原來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師父!今天是兇蚊族的大日子,你這個外姓親屬就是這麽來為蚊王道喜的嗎?”


    原來,剛剛聲勢俱厲的黑風老妖,竟然是兇蚊族老字輩風長老的親傳弟子。後者本想自己的徒弟沾一沾本族的喜氣,卻不想對方一經到場便開始惹麻煩,逼得他不得不提前下身,並在剛才的眾目睽睽之下,掌摑了黑風老妖,滅其氣焰。


    被“打臉”的黑風老妖非但沒有一絲不爽,反而是笑臉相迎,甚至還學起乖巧孩子的模樣,主動湊到風長老的身邊,甚至還用自己那粗壯的手臂,主動去挽風長老的手肘,看著後者滿臉的嫌棄,大家這才哈哈大笑起來,並將之前的不快暫時拋到腦後。


    “行行行,這麽大的人了,怎麽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就你這樣,是如何娶到那十幾房的老婆的?”


    “嗨,師父您又在嘲諷我。別人不知道,您還不知道嗎?那些女人都是我行兇作惡的時候,順道拐迴去的。雖有夫妻之實,但她們哪個也不把我當成自己的夫君,隻道是進了窯子的嫖客。師父,這一年您身體安好?”


    “好什麽好,有你種弟子在,我就沒有一天不提心吊膽的。黑風,你這輩子作孽太多,難道就不怕歸天之後遭受那萬劫不複之刑嗎?”


    黑風老妖怪笑道:“師父,不是我說。要論作孽的話,恐怕我在兇蚊族裏連前十都算不上。你瞧瞧這一鍋的鮮血,那得犧牲多少條性命才能換來?再說,師父您當初傳授弟子功夫的時候,也沒說過要俠骨柔腸,慈悲為懷啊,您說是吧?”


    “你……別的話你都不聽,怎麽對於這件事如此聽話。為師就直說了,接下來的十年時間,不許離開兇蚊族。我問你,上個月你不是洗劫了老鳳玉台,搶人不說,還殺了人家的觀主!”


    黑風老妖稍作停頓之後,這才恍然道:“哦哦哦,有點印象。是那個眉毛都要垂到地上的老匹夫吧?沒錯,那人是我殺的。”


    “你!”


    “哎,師父您別著急生氣,先聽我講講此事的來龍支脈。您是不知道,那個老家夥固執得很,明明打不過我,卻偏偏以死相逼。我看他骨頭硬,又有必死的決心,所以下手的時候力氣重了一些。誰成想……”


    風長老當即揮手怒聲道:“夠了。你以為老鳳玉台是你去過的那些尋常山頭嗎?那殺的那位可是玉台觀主天蛾皇。天蛾皇是誰,那是與曾經的老蚊王稱兄道弟的老前輩,連我都要敬重三分。現在,你把人殺了,老鳳玉台約定與我們兇蚊族徹底決裂,並以發動戰爭為要挾,讓我們盡快將你這個殺人兇手交出去。你啊你,看看自己捅了多大的簍子!”


    “啊?那些恬不知恥的手下敗將還找您來了?他們在哪呢,剛好那天沒有打過癮,就讓我再活動活動筋骨吧!”


    風長老勃然道:“胡鬧!你以為這隻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嗎?殺人的是你,背鍋卻要整個兇蚊族。你可知道,眼下正是我族發展最為關鍵的時刻,容不得半點差池。若是因為你這點破事而壞了整盤棋,論不到我出手,蚊王便會替我將你擊斃!”


    聽到風長老說出這般言辭,黑風老妖這才終於有所收斂。而為了緩解現場尷尬的氣氛,作為外人的蜥烈領主突然悠悠道:“這都什麽時候了,蚊王還沒有到嗎?話說,其它幾位老哥哥呢,怎麽不見他們的蹤影?”


    蚊悄趕緊解釋道:“其餘幾位大人早到了一步,所以先到周圍閑逛了。等時間差不多,自會迴到現場。”


    蜥烈領主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黑風老妖,話鋒一轉並道:“黑風,快坐吧,你不想再吃巴掌了吧!”


    黑風老妖轉身來到蜥烈領主旁邊的座位處,乖乖坐了下來。而另一邊的風長老見狀則是憤而甩袖,揚長離去。


    “這裏就是百日血宴的會場了吧?沒想到規模居然如此之大。”


    在會場西側不遠處、一棵異常粗壯的大樹之上,擎蠻引目了望,在看清剛才發生的一係列鬧居之後,這才有了以上的感歎。另一邊,納百川神態閑適,上身微塌,側靠在旁邊的樹幹之上,口中淡淡道:“看起來,今年的百日血宴似乎與往常不同啊!”


    站在斜下方樹杈上的秀燦一聽此話,不由得驚聲道:“什麽,你的意思是說先前你已經來過這裏,並親眼看到,甚至是參與過百日血宴?”


    “那倒沒有。不過看那些人貌合神離的模樣,我總覺得今日將有大事發生。說不定,這不止是一場筵席,還是送這人上路的斷頭飯。”


    郭占魁飛身一躍,去到樹冠之上,並借助高度優勢,盡力朝後方遠眺。忽然之間,他的臉色微沉,好似看到了什麽恐怖的畫麵一樣,稍作緩和之後這才道:“納掌櫃說的沒錯,這血宴果然另有玄機。”


    秀燦不耐煩道:“我說,你們能不能不打啞謎?難道你們不知道我這身材無論繼續往上攀爬嗎?如果不想讓我將這樹捶倒的話,那就把你知道的統統說出來。”


    “哦,這個簡單。不過,你想知道情況得滿足我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我想試試你的肚皮究竟有多軟。”


    “郭老四,你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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