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幢與火容兒相視一眼,隨即計上心來,直接道:“哎,這不巧了麽?這位官爺,剛才其實我們隱瞞了一件事情。其實,我們就是遠道而來的友人,到此就是為了祝賀天貴人的大喜之事。”


    那位妖族護衛因為體形過於高大,為了看清楚巨幢臉上的表情,甚至不得不將腰身彎下,仔細觀察了一番之後,這才道:“真的假的?既然是天貴人的賓朋好友,照理來講應該有家仆引路帶領才是,你們怎麽單槍匹馬就趕過來了。別想騙我,我可不是傻子。”


    焰魔駒嬉笑道:“這種事情我們怎麽會騙您呢!呐,您看這是我們出來時候攜帶的賀禮。”


    說著,焰魔駒隨手拿出一隻布袋,妖族護衛打開一看,發現裏麵都是明晃晃的銀豆子,二人對望了一下,前者立即心領神會,旋即小心將那包銀豆子裝了起來,進而挺直腰杆,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提高嗓門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天貴人的貴客。那你們還在這裏站著做什麽,我來為你們帶路!”


    就這樣,巨幢用了一小袋銀豆子成功“收買”了這位看似剛正好阿的妖衛,並掠過長龍似的隊伍,直接來到了千仞險的關口處,在此負責查驗通關憑證的另一個妖衛不禁問道:“這是怎麽迴事,為何把人直接帶到這裏來了?快,快迴去排隊。”


    帶路的妖衛湊到跟前,小聲嘀咕了幾句,又從懷裏抓出一小搓銀豆子,塞到了對方手裏,並道:“天貴人的客人,我們擔待不起,行個方便吧!”


    “嗯嗯,既然是天貴人的友人,我們自然不能視而不見。快,快過去吧。再過不久,良辰吉日就要到了,再不去可就來不及了。”


    巨幢等人跌跌撞撞,一邊謝過“幫忙”的兩個妖衛,一邊急匆匆地度過關口,成功踏上千仞險的窄橋。一時間,雙耳之中盡是鬼哭狼嚎,經由下方焚魂函之中蒸發起的大量毒煙,幾乎將空間全部堵塞,唯有這座吊橋附近平安無事,怪不得之前火容兒禁止他們從其它方向翻越此地。


    “好家夥,沒想到這所謂的焚魂函竟是一條如此兇險的毒河,不過是千仞險上的橋又是誰修建的,為何能夠在如此濃烈的毒氣之中幸免於難?”霍重不禁問道。


    火容兒想了一下,搖搖頭道:“雖說我活了很久,但在清之境之中的時間卻並不算長,對於其間一些常識往事並不熟知。印象之中,這座橋從很早之前便一直存在,具體是哪位不世高人修建的,我也不知道。但我聽說,這好像是一位人間修士的傑作。”


    “人類?跑到妖界之中做好事?這人管得挺寬啊!”


    焰魔駒譏笑了兩聲之後,見無人附和,隻得就此作罷。


    “以前人間界的秩序與形勢並沒有現在這般緊張,當時妖界魔界以及人間還都連接在一起,彼此之間可以正常往來,無需顧及種族派別。然而,隨著各方勢力愈發強大,掌權者的野心也隨著日益膨脹,導致之後的戰禍不斷,死傷無數。為避免繼續自相殘殺,三界之間這才設下了用以阻隔彼此的結界禁製,靈虛門、虛靈門就是那個時候被創造出來的。不過,個別人士還保持著斷絕往來之前的習慣,並未迴到自己的陣營,而是選擇繼續待在外麵。我想,那位高人應該就是那個時候留在妖界之中的。”


    霍重點頭道:“都說妖魔修煉的潛質遠遠超過人類,在我看來,那不過是他們自吹自擂的謊言而已。人類唯一不及其它兩族的,便是太過善良,太過容易相信別人,這才給予別人太多可趁之機。否則,真的要以修為論高下的話,妖魔兩界就算是聯手也未必是現在人類修士的敵手。”


    巨幢見焰魔駒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似有怒火在隱動,於是開口道:“也不要把是非曲直說的那麽絕對,你看我們這一行人當中妖魔鬼怪哪個也不少,不是照樣走南闖北,行俠仗義麽?既然前人能夠舍棄門戶之見,那我們也可以。你說是吧焰魔駒?”


    “嗯……”


    說話之間,四人已經走到吊橋的中段,向前望去已然可以隱約看到對麵的盡頭。然而,就在他們幾個準備加快腳步,一舉衝過去的時候,紫紅色的煙霧之中忽然顯露出幾道若隱若現的身影。


    “你們幾位從何而來,前往對麵所為何事?”


    “這是……”


    巨幢凝目遠眺,依稀之間看到說話的乃是一位紫臉鷹喙的翼人,一頭白發在身後隨風飄蕩,看上去絲毫不受周圍毒霧影響,當真是驚奇至極。火容兒見情況有變,隨即行禮道:“我們聽聞天貴人今天家中舉辦喜事,所以不遠千裏前來祝賀。”


    紫麵翼人審視了一番麵對的幾人之後,旋即蹙眉陰沉道:“你們是何方高人,為何之前未曾聽聞,也並未見過你們主動登門?現在麗薈縣裏的氣氛頗為緊張,如果不是親近的朋友,我看還是就此止步吧!”


    焰魔駒忽然忿忿道:“我們是來道喜的,又不是來為難他的,你又何必對我們如此提防?我說,那個意圖破壞婚事的人該不會是你吧?”


    紫麵翼人看向焰魔駒,忽然眼中透露出一股兇狠之色,幾經平複心情之後,這才低聲道:“話我已經帶到了,如果你們執意前進,我也不會阻攔。但中途若是發生意外,後果自負。”


    火容兒忽道:“意外?請閣下明示!”


    話至此處,紫麵翼人歎了口氣,隨即揚眉鄭重道:“不怕告訴你們。現在麗薈縣內已經草木皆兵,近九成百姓都被迫遷出了縣城,隻有天貴人以及個別的一些勢力還在城中。你們去了也是自討沒趣。”


    巨幢看了一眼火容兒,緊接道:“請閣下說的再清楚一點,麗薈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天貴人納妾不至於驚動這麽大的陣仗吧!”


    “哼哼,看來你們還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你們可知天貴人納的這房小妾是何人?那可是幻海王的掌上明珠,清之境的怡真公主。”


    “怡真公主?”


    “沒錯。連你們也想不到吧,一個小小的散仙天貴人,居然有幸與幻海王攀上關係,甚至還隻是將對方的女兒作為自己的妾室引進門中。這種荒唐的事情恐怕也隻有在這種世道才能發生了吧!”


    火容兒仔細迴想了一下,忽然道:“我印象之中幻海王確實有個小女兒,不知是不是這位怡真公主。不過,他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而天貴人又是使了什麽法子,竟讓這兩位清之境的頂尖人物向其屈服?看來,這件事我得親自找他問一問清楚了!”


    妖界,清之境,麗薈縣。


    一年之前這裏還是人氣旺盛,蒸蒸繁榮的一方“巨擘”,誰能想到一年後的今天,這裏居然淪為了鬼城冥市,街上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嘿,那幫家夥們還真聽話啊,隻不過是嚇唬他們幾句便都跑了。哎呀,害得咱們在飯點的時候連個歇腳休息的地兒都沒有。這都走了半個來時辰了,怎麽連家開張營業的店麵都看不見。我至多還能忍受二十步,二十步之後再找不到合適的落腳地,我可就要去旁邊直接砸門了。”


    走來的二人一身七彩錦衣,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對野雞一樣,模樣好不紮眼。而正如其中那人剛剛抱怨的那樣,沿街上的店鋪大大小小幾十家,竟然連個開門作生意的都沒有。終於,先前說話的那人堅持不住,隨即來到旁邊一處台階旁,將手裏的巨大包裹往身邊一扔,自己順勢坐了下去。


    “哎,你這是做什麽?”


    與其同行的另一人趕緊上前將其拉開,後者口中咒罵了兩句之後,氣不過道:“坐一下又死不了,咱們那麽老遠趕來向天貴人賀喜,結果連個迎接的仆人都沒看見。好歹,我們也是靈狼真人的弟子,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吧?”


    另一人歎了口氣,這才迴道:“一天天的就隻知道抱怨,有那工夫你若抓緊時間多修煉兩天,興許還能讓人多瞧你幾眼。雖說我們師尊與天貴人私交甚好,但畢竟與我們並不相熟。況且,在這大喜的日子,需要應付的各方人士一定很多,期間出現一兩個紕漏也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再說,我們隻是代為轉交而已,吃過喜灑之後扭頭便走就是,用不著與那天貴人有任何交流,他看不上我們,我們還看不上他呢!與其自己在這裏生悶氣,不如抓緊時間把要緊事辦了,之後你想怎麽樣師兄都依你!”


    “啊?真的,那我……”


    “敢問二位……”


    就在靈狼真人兩名弟子交談之際,一名身村佝僂的白須老者忽然主動走上前來,向著二人恭敬施了一禮,並道:“敢問,二位可是靈狼真人的座下高徒?”


    兩人愣了一下之後,“師兄”趕緊迴道:“正是。敢問老先生是……”


    “嗬嗬,我是天貴人家中的老仆,聽聞二位已經到了麗薈縣,所以特意前來為二人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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