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沒有走到跟前,但虺邪已經從對方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這若是換作普通修士,恐怕早已不治身亡。然而,憑借著異於常人超強體魄,巨幢居然神奇般地活了下來。代價就是右側的眼睛被一道斜向的劃痕所傷,如今隻剩下一枚血紅的窟窿。


    “巨幢,你的眼睛……”


    “哼,怎麽了,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說著,巨幢拾起旁邊的一塊碎石,順手丟向不遠處的湖心之中。而在那隱約閃爍的月光之下,其冷峻的臉頰之上竟然浮現出一股少有的哀傷,這恐怕是他出道以來屈指可數的失利了。


    “不……可是你的傷得處理一下,不然的話……”


    “算了,眼睛廢了就是廢了,就算包紮好也改變不了什麽。我也沒有料到,那個高漸飛的實力竟然如此強悍,說到底還是我自己大意輕敵,讓對方有了可趁之機。等下次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連本帶利一起討迴來!”


    虺邪停頓片刻之後,欣然開口道:“極惡兇界滅亡的事情,你知道了麽?”


    巨幢愣了一下,旋即怪笑道:“怎麽,你們現在才了解事情的真相?”


    虺邪驚訝道:“這麽說來,你知道其中的來龍去脈?快和我講一講,在我記憶空白那段期間當中,極惡兇界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除了我們,到底還有沒有其它的幸存者?”


    “嗬嗬,看來你十分擔心自己的家人啊!不過,事已至此,知道真相與否對你而言真的還有必要麽?如果他們還活著,自然會想盡辦法與你團聚。如果不在了,那你這樣追問下去也隻是自尋煩惱。況且,當時的我雖然醒著,但隻是在這具身體的內部,並沒有能力了解事件、的每個細節。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的是,這次極惡兇界的覆滅,並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刻意為之?為什麽,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對他又有什麽好處?”


    巨幢從岩石上站起身來,拍打了下手上的泥土,進而道:“我說過,並不是每個問題我都知道答案。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還需要憑借自己的力量去尋找真相。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你所謂的真相,也並非事情發生的真正原因。畢竟,你現在所處的境界還太低,有些東西還無法看到其背後的真正含義。就像這湖中倒映的月亮一下,看似近在眼前,實則相隔千萬裏。在沒有做好最壞的打算之前,我勸你最好就此打住,否則非但不能如意趁心,甚至還要因此大難臨頭。你應該明白我話中的意思吧?”


    聽到這裏,虺邪身體一斜,噗通一聲坐倒在湖邊的草地之上,雙目無神地看著前方的那輪殘月倒影,口中喃喃道:“那我又該等到什麽時候,難不成這輩子我都無法替虺火和大家報仇雪恨,難道界中的那些無辜生命就要白死了?”


    巨幢剛要從岩石之上跳下來,忽然之間卻又用手掌按住之前受傷的眼,虺邪見狀眼急手快,飛身上前將其扶起,並將人帶到平地之上。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股熟悉的口吻忽然從巨幢的體內傳了出來:“去找花懸壺!”


    夜色已深,吃過晚飯的花懸壺,在探望了洛朝陽與許天衣的情況之後,轉而去到小屋後麵的一處山穀之中。此地環境怡人,幽深靜謐,極少被外界人員打擾,棲息其中的生靈也大多以小型居多,是一處絕佳的療養聖地。而隨著花懸壺的繼續深入,周圍的藥香氣也隨之變得濃鬱起來。


    “看來恢複得不錯。”


    花懸壺隨手撫摸了一下旁邊的樹幹,隻見在那陰陽兩麵的交界處,赫然有一道不起眼的劃痕。檢查了一番之後,他又轉向朝另一側行去,卻見路上損壞的植被越來越多,其間還出現了一灘少量的血跡,看上去才留下沒有多長時間。


    “喂,你在嘛,我來了。”


    看著前方空蕩蕩的樹林,忽然之間,一道疾風從側麵急馳而來。花懸壺猛提真氣,人已掠到半空之中。就在翻身躲閃的過程之中,一道氣勁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自旁邊的陰影之中砰然射出,正中對麵的一棵粗壯大樹。隻聽“噗”的一聲悶響過後,腰身粗細的樹幹竟已被一舉擊斷,轟隆一下便躺倒在身後的空地之上。


    “醫聖就是醫聖,不止醫術卓絕,就連這功夫也是相當高強。花神醫,這個時候你怎麽來了?”


    隨著一人從樹頭跳躍下來,落地之後的花懸壺隨手一揚,一枚黑影隨即自其掌中飄出,徑自落到前者的右手之上。


    “這是……”


    “這是我讓環兒外出的時候,從集市上帶來的果酒,是妖界本地的特產之一,雖與人間的灑釀大不相同,但別有一番滋味。記得,你現在的狀態還不宜飲酒,聞兩下即可,不然後果我可不敢保證。”


    花懸壺抖落幾下身上的樹葉,朝著前方那人走去。而這時候,剛剛接過酒瓶的那人已然打開瓶塞,“咕咚咕咚”連灌幾口,隨即脫口而出道:“痛快!”


    看著對方一臉享受的表情,花懸壺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隨即道:“我就知道會這樣,若不是我向來沒有喝酒的習慣,這東西也就落不到你的手上了。”


    對麵那人嬉笑道:“哎,神醫這是什麽話。難道你不知道我向來都是嗜酒如命的酒鬼麽?有了這玩意,我這恢複速度還能快上一倍。”


    說罷,那人仰起脖頸,又連下了幾口。灑水自口中溢出,打在身前的衣襟之上,流得到處都是。而就在這個時候,花懸壺小心翼翼地拉開對方的衣服,觀察了一番上麵的幾道傷口之後,旋即微微點頭道:“不愧是你,換作旁人,哪怕是那些堪稱怪物極惡兇界中人,恐怕也隻有死路一條。我也沒有想到,你居然真的活了下來,而且恢複得如此之快。”


    “哈哈,那是當然,你可不要忘記我是誰?”


    花懸壺點了點頭,忽然改換神情,一臉嚴肅道:“好了,說正經事。就在今天,我接待了一個自稱來自極惡兇界的男人。我擔心這家夥是來報複的,所以打算明天一早舉家搬遷。”


    手持灑壺的那人微微皺眉,緊接著便神色舒緩,張嘴又牛飲了一通,而後才道:“我就知道,事情沒有想象之中那麽簡單。極惡兇界雖然幅員有限,但好歹也是一方世界,隻憑一招怎麽可能將裏麵的生靈命滅殺,出現漏網之魚也是情理之中。不過你不用擔心,隻要挨過這段時間,等我身上這點傷徹底痊愈之後,就親自上門解決遺患,”


    “不,你誤會我這的意思了。”


    花懸壺抬眼看向對麵那個中年人。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那人臉上的輪廓,以及上麵的諸多細節也隨之呈現在他的眼前。


    “我的意思是說,反正這些窟窿永遠都填不完,不如到此為止。或許這份仇恨將會伴隨他們永生,但這些人也因此活了下來。於他們而言應該感到慶幸才是,主動追尋真相隻會令他們自討苦吃。如果他們稍微聰明一點的話,就絕不會主動送上門來,否則便與尋死無異。畢竟,能舉手投足之間毀滅極惡兇界的存在,也不是他們能夠輕易招惹了的。”


    麵對花懸壺的提醒,中年人隨即放手提著灑壺的手臂,進而走上前來,在對方的臉上仔仔細細觀察了一番之後,隨即大聲道:“花懸壺,你是不是病了?”


    “呃……小病而已,無礙,多謝關心。”


    “不,我說的不是身體,而是你的腦子。你該不會真的以為隻要不趕盡殺絕,那些所謂的幸存者就能盡棄前嫌,當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況且,你難道已經忘記毀滅極惡兇界的最初原因了麽?那些家夥可不是什麽善類,畢竟他們的體內都流淌著同一個種族的血脈。若是這份血脈之力真的覺醒,你覺得人間界哪個強者有能力能夠化險為夷?現在,讓罪兆妖王複活已經最好的結局,隻要有他在,極惡兇界就休想卷土重來。而你我作為陪襯,自然也要有始有終,絕不能被他們的偽善麵貌迷惑住。於你而言,仁慈就是眼下最要命的病痛,如果不能盡早摒棄的話,當頭來受傷害的隻會是你。”


    “那你呢?如果我沒有這份仁慈的話,你以為我會救下一個主導了這輪災難的始作俑者嗎?張望遠,不對,應該叫你狐夫大仙,你當真以為這件事情能夠瞞天過海,不被第三個人察覺?”


    月色之下,張望遠的臉龐越為清晰。事隔多日,原本應該在地傑宮外為施展時空掌握者而專心的他,此刻居然出現在了醫聖花懸壺的麵前。而在後者的一番慷慨陳詞之後,此刻的張望遠忽然低下頭來,腳邊處隨之亮起一圈淺蔓色的光輝,並將其緩緩托入到半空之中。


    “花懸壺,難道你忘記我身後的那個人了麽?沒有它,別說是我,就連你也不會活著站在這裏。為了完成他的命令,我願意傾盡全力,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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