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青山是吧!你去外麵看看那個虺邪怎麽還不迴來,這都什麽時候了,再這樣繼續拖下去,這人都快痊愈了。”


    巨幢此話一出,站在門口處的華青山長舒了口氣,進而迴道:“也好。畢竟他人生地不熟,興許是迷失了方向,一時找不到迴來的路。我去去就迴,畢竟那個藥農的家也沒多遠。火上坐著熱水,需要的話就拿下來用吧!”


    說完,華青山健肢一蹬,那道狼人身影隨即化為一股灰色旋風,徑直鑽入到前方的叢林之中,眨眼之間便沒了蹤影。然而,就在目送著對方離開,緊接著將神光收斂迴來之後,巨幢忽然輕笑一聲,當即對床上仍然緊閉雙眼的高漸飛道:“人已經走了,你還要佯裝到什麽時候?”


    見對方依然一動不動,神情泰然,巨幢旋即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並到門口將門扇合上。轉身又從火上將那燒得直滾的破舊鐵壺拿了下來,拎著迴到床邊,冷冷道:“你這舊傷還沒好,總不想這個時候再添麻煩吧!這水平常時候或許對你沒用,但若澆在傷口處,一定是酸爽無比。怎麽,你要試一試嗎?”


    聽到這裏,之前假裝昏睡的高漸飛終於歎了口氣,當即睜開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怒視地上的巨幢道:“我們無仇無怨,你又何必一再相逼?我連之前你偷襲我的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你怎麽就不能就此罷手?”


    “罷手?嗬嗬,這種鬼話騙騙別人還好,你真以為我不知道麽?別忘了,除你之外,我也修習了須彌芥之法。此功法雖然奧妙無窮,涵蓋天下駁雜,但想要將其修煉至大成之境,需要漫長的歲月作為基礎,而你與我顯然沒有那種耐心等到功成的那一刻。所以,你能在這麽年輕的時候就能將此功修煉到這般境地,一定是借用了須彌芥之法當中的一項秘訣,也就是快速將其掌握的方法,那便是是吞噬。吞噬其它與自己一樣修煉過此功法的修士,而且對方的修為越是高強,功法提升的幅度也就越強。我說的沒錯吧,高兄弟?”


    不知何時,原本躺著的高漸飛已經坐了起來,並倚靠在身後的牆壁處,雙眼黯然,似是在迴憶著之前的不快之事,最終以一聲歎氣作為結束。


    “我都已經躲到了這裏,怎麽還是免不了這些無意義的紛爭。我說我有今日這般成就,熟通彌彌芥之法,並非利用你剛剛所說的那種方式,你能相信我嗎?”


    巨幢愣了一下,忽然爆笑道:“你這是在央求我嗎?隻是為了給自己爭取一個活的機會,所以不惜對我低聲下氣?”


    “是。”


    高漸飛不假思索道:“我是在懇求你,能不能放我一條生路。最近這段時間,我析了太多,殺了太多,當真已經疲倦了。說實話,連我都討厭看到自己現在的這張麵孔。若不是還有任務在身,恐怕我早已一走了之,也免得受這無端的折磨了。”


    “任務?什麽任務?你來狐之境除了要求你那師弟張望遠之外,難道還有其它的目的?”


    高漸飛苦笑道:“當然。搭救張望遠隻是順便的事情,而我潛入妖界另有意圖。不過你別想奢望讓我告訴給你。”


    巨幢不屑道:“我對你的個人事情並不感興趣。不過,你剛才的提議,我也無法答應。很不幸,我的須彌芥之法就是依靠吞噬其它‘同門’的力量,最終才達到如今這般地步的。”


    “什麽?這麽說來,你殺了不少我們的同門?”


    “同門?嗬嗬,別開玩笑了。我不過是將須彌芥之法當中的一丁點吐納之法傳授給了幾個不相幹的人。等他們略有小成之後,便找機會將其暗中擊殺,並把對方體內的須彌芥之法據為己有。讓我想想,如此這般死在我手裏的,沒有一千也沒有八百人了。不過,你與他們不一樣,之前交手的時候我已經試過你的力量,雖說如今的你還遠不及我,但放眼人間恐怕也沒幾個能與你相媲美的頂級強者,若是將你的力量轉移過來,那等相當於二三百個初級修煉者,這就讓我省去了好幾十年的麻煩。你說,這筆買賣是不是很劃算啊?”


    “可我不答應,你又該如何是好?”角落之中,高漸飛忽然抬起眼皮,周身處,尤其是與其相鄰的空間之中,忽忽悠悠飄起一道道黑色的焰頭,並將高漸飛包裹其中,使其兔於外界傷害。


    “呦,這麽快就擺出戰鬥架勢了。不過,你真以為憑借那樣的殘破之軀,就能與我巨幢相抗衡了麽?也好,之前林中的那一手刀至今還令我意猶未盡,眼下就趁這個機會讓我好好痛快一番,放手一搏吧!”


    “誰勝誰負還不一定,用不著這麽早地吐露勝利宣言。師兄,看招!”、


    奔出來有數裏之遠的華青山迴頭望了望來時的方向,見並未異樣之後,這才重新將頭調轉迴來,進而看向前方叢林的盡頭,隨即口中喃喃道:“虺邪,你最好有事,不然這次我可饒不了你!”


    說話的工夫,華青山已經徹底從林間鑽離出來,緊接著,一男一女兩個人背對著自己站在路旁。聽到這邊發出的動靜之後,不由得雙雙迴頭尋找,並發現了他的存在。


    “哎,虺大哥,這個人該不會是……”


    隨著那女人的視線看去,隻見虺邪赫然坐在地上,雙肘支膝,並將頭顱垂在胸前,一言不發。華青山眉頭一皺,隨即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不等那兩人開口說話,他已經揮手讓二人閃到一旁,自己則蹲下身來,並將虺邪的身體重新捋直,進而表情冷酷道:“怎麽迴事,不是讓你來取藥的丟,你在這裏做甚,如果說不出個所以然的話,我不介意讓你品嚐一下我這狼爪的滋味。”


    說話間,華青山舉起右手,隻見幾根鋒利指甲隨即從指間當中緩緩伸出,上方還閃動著銀白色的光芒,如同銳器一般,隻要被劃中一下,便會立即血流不止。


    “動手吧!”虺邪冷不丁道。


    “你……你這是怎麽了,難道你真以為我不敢傷你?”


    說完,華青山稍一用力,便將虺邪掀翻在地,就在他準備將右手指甲對準對方麵頰之際,虺邪折眼角竟然掉出了幾顆不起眼的淚珠。


    “這是……”


    “極惡兇界……滅亡了。”


    “什麽!那倩兒他們豈不是……”


    華青山當然不相信虺邪的話,但當從那對夫婦口中得到了印證之後,他才終於失魂落魄地癱坐下來,與虺邪背對背待在一起,許久沒有下文。


    “洛哥,我們是不是說錯話了,還是說不應該這麽早將這個噩耗通知給他們。這倆人的樣子好讓人心疼啊!”


    “唉,話雖如此,但這畢竟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他們也有權利第一時間知道事情的真相,早點知道就意味將將來早一點從悲傷之中恢複過來。快刀斬亂麻就是這麽迴事。”


    許天衣道:“那……那接下來該怎麽辦,難道就放任他們坐在這裏不管?現在天色已晚,寒意漸濃,我怕……”


    洛朝陽道:“放心,他們都是習武之人,這點寒氣根本傷不到他們。相比起心上的傷痛,這種程度的打擊就更算不得什麽了。算了,讓他倆在這裏靜一靜吧!咱們去附近捉點野味,等將肉烤好之後再送過來也不遲。”


    “嗯,就聽洛哥你的。”


    洛許夫妻二人雙雙離去,虺邪忽然將頭倚在華青山的背上,聲淚俱下道:“極惡兇界沒了,那麽我兒虺火也就不複存在了。連他都不在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此話一出,靜默許久的華青山忽然喝叱道:“沒出息的東西,難道你生下來就是給你兒子活的麽,到底你是老子還是他是老子?兒子沒了可以再生,家沒了也能重建。無非就是多費些時間和精力而已,別忘了巨座還在,隻要他從沉睡之中蘇醒過來,就能帶著我們重鑄傳奇。”


    說到這裏,華青山竟然已經潸然淚下,這一情況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直至視線徹底模糊,這才用心趕緊將淚水抹去,誰知越抹越多。


    “混帳華青山,你在哭什麽。虺邪死的是兒子,你死的不過是一個與你毫不相幹的養孫女。你也可以再領養一下,找一個懂事聽話,落落大方。長得高挑水靈,最好臉上還有酒窩……”


    華青山像發瘋似的吐露了一番之後,忽然栽倒在地方,放聲哀嚎起來。虺邪見狀趕緊迴過身來,上前勸慰道:“虺誠,你剛才還不讓我放寬心麽,怎麽現在獨自神傷起來了?”


    華青山用手使勁捶著地麵,似要將身下的土地撕裂開來一樣,悲憤交加道:“兒女孫子有千千萬,可是倩兒就隻有一個。就算極惡兇界能夠恢複原樣,可我再也找不到我的我的乖孫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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