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了孫無憂的豪言壯語之後,本應該感到萬分高興的妖贏山卻是顯露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冷漠感,沉寂了片刻之後這才開口道:“依我看,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孫無憂不禁發問道:“到此為止是什麽意思?”


    樊棲羽附和道:“對啊對啊!既然孫無憂懂得使用那股神奇的功法,何不讓他放手一試,興許就能將你從這新界遺跡之中解救出來。怎麽,大人有什麽顧慮麽?”


    “這……孫小友,我雖然未曾修習過謬論法,但對於此術的厲害也是略知一二,更是從你父親那裏得知了其中的巨大危害。我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他會將此門秘術傳授於你,但既然你已經可以熟悉掌握謬論法,想來應該對其弊端了然於心。如若繼續一意孤行的話,恐怕會遺患無窮啊!”


    孫無憂笑道:“多謝大人好意。不過晚輩如今脫胎換骨,更是在無意之間獲得了一副全新的身體,也就是大人之前提到的‘真神之軀’。我想,憑我現在的力量,就算無法將謬論法發揮到極致,但若隻是將你與新界之間的聯係切斷,應該算不得什麽難事。您就讓我試試看,大不了中途反悔,成不成?”


    “你……”


    眼見妖贏山麵露難色,似是對此事十分糾纏,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而就在這個時候,夾在二人之間的樊棲羽忽然道:“孫無憂,你是帶來的朋友。出於私心考慮,我是不想因為大人的事情,而讓你有所損傷。然而,如今狐之境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可以說是刻不容緩,眼下唯有請贏山大人出麵,方能扭轉局勢。所以說……”


    孫無憂嗬嗬笑道:“我與狐夫大仙也算是有些淵源,能為妖之境效勞我孫無憂自然義不容辭。大人,難道你就不想借此機會永遠離開這個暗無天日的鬼地方麽?”


    “嗯……”


    樊棲羽趁熱打鐵道:“是啊!外麵的世界早已與大人您印象之中的截然不同,現如今巨秋之門已經打開,我們甚至可以去往人間,看看那裏的風景,難道您一點衝動都沒有?孫無憂的實力我是知道的,我想隻是將您從這遺跡當中解脫出來,並不是什麽難事。大人,您就答應吧!”


    “好……好吧!”


    眼見之前有所遲疑的妖贏山,終於破例點頭。孫無憂欣然問道:“既然如此,眼下我該怎麽做?”


    妖贏山平複了一番心情之後,而後站起身來,打開房門。孫無憂順勢向外望去,隻見屋外昏暗一片,卻也並未完全漆黑,而更像是被什麽東西罩著一樣,非得走到跟前去才能看清物體的真實輪廓,否則隻能看到一道道陰影,好似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一樣。


    “這……這裏就是新界的真實麵目麽?”孫無憂癡癡道。


    “因為缺少陽光的緣故,新界視野十分有限,絕大多數的時候,我都是用心來感受附近的情況。如此,雖然不能肉眼看得真切,但卻能變得更加敏銳,否則之前你們兩個突然前來,我也不會在第一時間有所感應。”


    說著,妖贏山伸手指向門口左前方,而後繼續道:“實話與你們講,你們如今所見的,不過是我的一具分身而已。我的真身在那個方位。”


    “哦?果然是分身麽?怪不得看上去一點狼狽的痕跡都沒有,原來是這麽迴事。”


    對於妖贏山所說,孫無憂早有預期,反倒是一旁的樊棲羽不由得驚聲道:“啊!我怎麽不知道。這麽說來,從當年誤入新界,直至現在,我所見的,不過是大人您的一道幻象?”


    妖贏山苦笑道:“是的。為了讓我的真身長久地保存下去,而又保證最起碼的活動範圍,我隻得將自己原本的身體藏到這塊大地的深處,並用妖法幻化了這具義體,這才能與你們相見。所以說,要想將我從這新界當中解救出來,就必須先找到我的真身。至於後麵的,恕我能力有限,無法指引,這恐怕隻有讓孫小友自己來判斷了。”


    孫無憂頷首道:“我明白大人的意思。好,等到了目的地之後,我自然會隨機應便。不過,以我之前多次使用謬論法的經驗來看,此行應該並不是什麽難事,說不定用不了多少工夫就能令您重獲自由之身。”


    妖贏山神情複雜,好大晌之後才淡淡道:“但願如此吧!”


    因為之前吞服了花仙枯屍,孫無憂的傷情已無大礙,再加上眼下事態緊急,·隻是稍稍吃了點東西,補充下體力,孫無憂便穿上由妖贏山相贈的新衣,與樊棲羽一起同他前往藏身之所。


    因為是第一次在新界的戶外行走,孫無憂對這裏的一切事物都十分好奇。雖然這裏處處都是死氣沉沉,但目力過人的他還是從中找尋到了一些“樂子”。


    “哎,你們看,這是什麽!”


    說話之間,孫無憂去到旁邊的空地之上,俯身拾起一物,二人隨後跟了上來,樊棲羽低頭觀察道:“這是什麽?”


    “哈哈!這是一根竹笛!沒想到存在那麽久的新界遺跡,居然還有這種玩意,我記得小時候有次看到途經的路人手裏拿了這麽一個,迴去之後我就求我娘也給我做一個。隻可惜,我娘她對此並未興趣,不隻沒有滿足我的邀請,還給我披頭蓋臉地臭罵了一頓。從那之後,我就再也不敢提及此事了。”


    眼見孫無憂將隨手從路邊撿來的物品都視如珍寶,樊棲羽不禁乍舌道:“都說人間好,怎麽我看你這個人類活得怎麽比我一個妖眾還要清苦,一把竹笛就把你興奮成這個樣子。可憐,真是可憐。”


    妖贏山微笑道:“這裏已經數萬年沒有出現過其它生靈的蹤影了,想來是很久之前,生活在上古時代的新界子民遺留下來的東西。虛空之中雖然充斥著焚風,但隻對擁有生命的活物有所反應,對於像竹笛的普通物體絲毫沒有傷害。再加上這裏終年不見天日,氣候又相對穩定,一把竹笛保存個上萬年,確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好了好了,因為這麽個破玩意,耽誤了大家不少時間,走了走了。”


    樊棲羽好不容易將孫無憂從地上拉起來,後者順手將那竹笛揣到了懷中,這才隨著二人繼續向前進發。又過了不久,幾人竟然來到了一片長著無數奇怪醜石的區域之中,上前細瞧才發現,那竟是一間間造型奇特的“屋舍”。


    “原來古人們的住屋是這種模樣的,矮矮小小,屋頂渾圓,就好像一個個蘑菇一樣。”


    妖贏山開口道:“棲羽,你這話說的就太對了。你們所見的這些房屋,確實是由一種上古出現的菌類摩天菇製造而來。摩天菇雖無毒性,但也無法食用,質地堅韌的同時,裏麵又極少富有水分。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以前的人們把這些菌類的上端砍下,並運迴到平地之上,加以固定,並將其掏空,使之成為供人遮風擋雨的住所,可以說是變廢為寶。不過,因為時間的緣故,這些摩天菇小屋已經石化,不複往日的光彩,隻能算是對曆史的一種見證吧!”


    聽到這裏,孫無憂不由得問道:“我看這裏的陳設一應俱全,想來新界解體沉沒的時候相當突然,以至於大家根本來不及收拾行囊。既然如此,原本生活在這裏的原著民呢,他們去了哪裏,還是說與新界一同跌入到了這虛空之中,化為了芥子塵埃?”


    樊棲羽怪笑道:“那還用說,肯定是兇多吉少。能夠去到妖界,人間以及魔界的,那都是先一步追隨諸界王者而去的各自陣營族人,至於留下來的人肯定在新界撞破界壁的瞬間,被噴湧過來的焚風瞬間消滅,這種事情不用想也知道。”


    “不……”


    就在樊棲羽對於新界先人的結局妄下定論之際,妖贏山卻是在這個時候出言反駁。


    “怎麽,大人你聽說過新界中人有成功逃往外麵的麽?”


    “當然有,雖然數量極少,但確實存在。因為我的祖先便是其中之一。”


    樊棲羽瞠目道:“怎麽會,可大人與我一樣,不應該是同為妖族後裔嗎?”


    “我是妖眾沒錯,但我的先祖確實是曾經的新界子民。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麽能夠長時間地待在這裏,卻沒有像其它的生靈那樣,沉淪變異?正是身體之中注淌著新界人的血液,我才能度過一次次危機,並以奇跡般的方式挺了過來。”


    樊棲羽恍然道:“怪不得。那大人您待在這裏這麽多年,有沒有找尋到先祖的遺留下來的東西,哪怕是隻言片語也好。”


    妖贏山沉吟了片刻之後,隨即緩緩道:“若是說毫無發現,那是在說謊話。新界雖然殞落,其上的子民也都幾乎全部遇難,但經他們之手寫下的書稿,卻像之前的竹笛以及摩天菇一樣,被幸運地保留了下來。經過一番潛心鑽究,我驚訝地發現,我的祖上不隻是新界的原著民,還是其中的皇親國戚,我本元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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