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繼翻牆而過,驚訝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處別院當中。院內生有諸多珍奇植物,一瞬之間竟有種春日盛夏的錯覺。


    “哎,這裏不是冥山地下城麽,為何會有這麽多的草木樹木,它們是如何在此存活的,真是一樁怪事。”


    受好奇心的驅使,侯瓊進步來到旁邊的一朵鮮花跟前,伸手欲要觸摸。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急唿忽然從旁邊傳來。


    “且慢!”


    順著聲音看向,拐角處的樹枝之下,赫然站著一個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劍眉星目,紅唇青須,神話之中男性仙人的樣子,多辦就是這副模樣。正因為這個緣故,一經發現此人的身影,三人登時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見氣氛略顯尷尬,剛剛出言提醒的中年人趨步上前,先是朝孫無憂與周通拱了拱手,而後對那侯瓊道:“此花名為塗香,雖然氣味奇特,但卻內含劇毒,而且解毒起來十分麻煩,這位兄台要當心。”


    得知真相的侯瓊趕緊收迴指間,慚愧地揚了揚嘴角,卻是怎麽也擠不出笑容。而這時候,孫無憂見氣氛緩合,於是道:“請問,剛才說話之人是先生您嗎?”


    “哈哈哈!小兄弟不要見怪,在下隻是待在這裏,百無聊賴,碰巧聽到了幾位的對話,所以才招唿你們過來一起熱鬧熱鬧。能在這裏相見當真是一場緣分,不知你們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孫無憂剛要開口,周通忽然道:“你是這裏的主人?”


    “哦……暫時還是吧!不過過些日子我就得走了。”


    “既然如此,你對這裏的情況一定很了解吧?”


    中年人啞然片刻之後,才終於道:“不瞞幾位,在下自從來到這裏之後,便未增出去過,每晶的飯食也都是有專人伺候,所以不需要我親自外出。怎麽,你們有什麽困惑,需要我來解答嗎?”


    “看來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麽共同話題,這就告辭了。”


    此刻的周通心煩意亂,隻想找九幽魔姬將此前的事情說個清楚,因此才會如此匆忙地要離開這裏。而這時候,院牆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孫無憂聽見之後趕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並朝那中年人接連使了數個眼色。後者被其剛才的動作搞得哭笑不得,緊接著便迴以微笑,示意他不要擔心。不一會兒,別院外麵便傳來了幾下輕柔的敲門聲。


    “請問,朝拾先生休息了嗎?”


    中年人輕咳了一聲,旋即來到門後,低聲向外道:“有什麽事情嗎?”


    “哦,剛才府上跑來幾個刺客,不知道先生您有沒有見到。或是說,有沒有發現行蹤可跡的人員在此經過?”


    “我剛才一直在院中賞花,並未見到可疑之人,你們放心迴去吧!”


    外麵靜默了片刻之後,忽然又道:“先生,為免意外發生,您還是給我們開一下門吧!”


    中年人聽罷之後眉頭緊鎖,說話的聲音也隨之高昂起來:“你聽不懂我說的話麽,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就不怕進來之後再也出去了?剛好,我這院裏的幾株植物天生嬌貴,需要一點人血滋潤滋潤,你想成為它們的花肥?”


    “不不不,先生誤會了,我們這就走!”


    耳聽得那行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孫無憂幾人這才暗自鬆了口氣,三人一起上前朝那中年人拜了拜,孫無憂率先道:“剛才多謝朝拾先生出麵解圍,在下感激不盡。”


    “哈哈哈,舉手之勞而已,不用在意。況且,你們是我請進來的客人,若是就這麽看著你們被帶走,豈不是連點地主之宜都沒了?不過話說迴來,這些人可不老實,說不定還躲在附近等待你們主動現身。與其繼續在這裏幹等下去,不如與我進屋一敘。我那還有備好的酒菜,各位剛好可以邊吃邊聊。”


    侯瓊笑嗬嗬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進廳堂,一股奇香撲麵而來,登時將三人身上的疲倦一掃而空。看著桌上的飯菜尚有餘溫形成的熱氣,孫無憂隻覺得腹中饞蟲作祟,恨不得現在就大塊朵頤起來。


    雖然素無相識,但麵前的“朝拾先生”卻是十分和藹,絲毫沒有距離感。孫無憂也是相談甚歡,不知不覺之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哎喲,酒沒了,真是可惜。”中年人搖了搖空空如也的酒壇,略顯失意地將其重新放到桌麵之上。


    “今日能與先生相識,在下十分榮幸。可惜,天下沒有不散之筳席,看來是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孫無憂看向對麵的周通與侯瓊,剛要起身。誰成想,一股強烈的眩暈感湧上識海,直接將其重新“拍”迴到座位之上。


    “先生,你這灑雖好,可是太上頭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小友,是你累了。”


    此話一經出口,從始至終未動一筷的周通忽然感覺情況不妙,當即要起身逃離。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強烈的無力感自丹田之中翻湧上來,哪怕是他的這副“已死之身”也難以抵擋其間威力,身體一歪,當即仰麵倒地。


    “你們確實太累了,還是在這裏好好休息一晚吧!”


    “先生,你!”


    山王府中,像毛賊一樣飛快奔走的九幽魔姬,眼角竟然流露出少有的光芒。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長時間,沒有像如今這般傷心難過。


    畢竟,她活了已經上千年,期間經曆的艱難困苦,是別人幾輩子甚至幾十輩子都遇不到的。他以為自己的小水早已流幹,直到看見孫無憂與周通那副幾近絕望的神情之後,才終於明白,原來自己還是有血肉的。


    “可是,為了你們著想,我還是不能與你們相認。否則以秦泰的脾氣,你們休想活著離開冥山。如果要怨恨的話,那就全怪我吧,或許隻有這樣才是最好的結局。”


    不知不覺之間,九幽魔姬已經來到安置秦廣的院落之中。剛剛走到裏麵,一股秋天似的蕭條之感登時撲麵而來,看著院內冷冷清清的景色,她不禁抬頭望向上空,並將即將流出眼眶的淚水重新逼了迴去。


    “吱扭~”


    “你終於迴來了。”


    聽著屋裏那人的聲音,九幽魔姬先是一愣,旋即將另一隻腳也邁了過來,隨手將房門關緊,進而輕聲道:“你已經知道我迴來了嗎?”


    “本來還不清楚,但聽下人們的講述,我便隱隱猜到那個不知名的神秘人應該就是你。娘,我們好久不見。”


    “秦泰~”


    九幽魔姬曾在腦海之中預想過無數母子重逢的畫麵,可直到事情真正發生,他才終於明白,原來他們真的已經迴不到過去。坐在那裏的秦泰如同一尊石像一樣,一動不動,絲毫沒有上前迎接的意思。而自知有所虧欠的她也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麽,而是強顏歡笑道:“你長大了。”


    “何止,我已經老了,老得連我自己都幾乎認不出來。可娘還是像我記憶之中的那般年輕美麗,看來魔族的血脈真的對壽元大有裨益。”


    “嗬嗬,可以的話,我寧願舍棄這一身的魔血。當初我與你們不告而別,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我想作為人類好好活一次。”


    秦泰苦笑道:“所以即便是你的親生骨肉,你也要一並拋之腦後?曾經的魔界公主,之後的冥山鬼母,再是飄渺雲巔的飛仙子,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或者說直到現在你沒有顯露出自己本來的麵目?”


    九幽魔姬微笑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現在站在你麵前的隻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家寡人。或許這就是老天爺對我曾經薄情寡義的懲罰吧!”


    秦泰沉吟了片刻之後,忽然冷冷道:“你這次迴來是為了什麽,難道是聽說了秦廣受傷的消息?”


    “不,我也是意外之間才得知了此事。過去的二十年,我被困在雲魔崖的石窟監牢之中,什麽也做不了。而在那段漫長的歲月之中,我開始迴憶曾經的點點滴滴,之後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最快樂的時光就是與你們待在冥山之中。所以迴到初升大陸的第一時間,我便開始著手返程一事,這裏麵雖然經過了不少波瀾,還好終於成功抵達。秦泰,你還願意認我這個娘親嗎?”


    又經過了一段很長的空白之後,座位上的秦泰忽然站起身來,長歎口氣道:“認與不認,我都是你九幽魔姬生的,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我承認,在過去的某個時期當中,我確實對你的離去十分不理解,甚至還在心中放下了仇恨的種子。不過,現在迴想起來,或許正是因為年輕時候有了那樣的經曆,才能令我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堅毅與果敢。沒有靠山與退路,自然全力以赴。也正因為如此,你才能站到今日的冥山之主。”


    “秦……秦泰……”


    “娘~”


    終於母子雙方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情感,當即相擁而泣,房間之中登時充斥起溫馨的氣息。不知過了多久,九幽魔姬忽然道:“秦泰,收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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