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勳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後知後覺道:“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那咱們還等什麽,快迴去通知陸媛和瑞兆皇子吧!”


    見對方一臉焦急的樣子,霍重苦笑道:“就憑現在的你和我?哪怕換作是咱們的巔峰時期,麵對那位尊檠皇子也討不得半點便宜。若是真打起來,瑞兆或許還能逃走,你我還有陸緩,恐怕是插翅難飛。”


    “那……那該如何是好,我們總不能放任那個家夥去找他們倆的麻煩吧!不行,不管能不能阻止,我都得前去一試。陸媛曆經了這麽多,好不容易有機會恢複自由之身,這種時候若是出了意外,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唉,早知你會這麽說。”


    說話間,霍重從懷裏的角落中掏出一枚丹藥,隨手丟到了口中,而後用力咽下。杜勳見狀不禁問道:“師兄,你則才吃的是什麽東西?”


    “嗬嗬,事到如今,我們已經沒有其它選擇了。”


    杜勳身體一晃,目光灼灼道:“難道你剛才服下的是……”


    “嗯,正是從門中帶來的三屍迴照丹。”


    “你……師兄你怎麽這麽糊塗!”


    三屍迴照丹乃是太一門的不傳秘藥之一,門中隻有少數幾位長老師傅擁有。而剛剛霍重服下的那枚,還是當初師父清崖子破例賞賜給他的。服下此藥之後,能夠在短時間內恢複全部體力真氣,但藥效一過,將會因此折損三分之一的道行,這也就意味著過去的六年時間,霍重算是白過了。


    見霍重為了自己救陸媛,竟不惜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頗受感動的杜勳隨即低下頭來,兩隻眼睛脹得通紅。


    稍稍運氣調息了一下,確定自己的體內已經盡數恢複,霍重笑盈盈地站起身來,輕拍對方的肩膀道:“好了,不怪你,這都是師兄自己的選擇。況且,陸媛不隻是你的朋友,同樣也是我的。看他受瑞兆皇子的擺步,無法自已,我也覺得窩火,索性這才令她徹底脫離苦海。”


    杜勳低聲道:“可是沒有辟邪玉,咱們就無法助陸媛脫身。不然就算是離開瑞兆的掌控,不久之後陸媛也會香消玉殞。我……我也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你不要灰心。先前下來的時候,瑞兆皇子不是已經保證過了麽,既然乾廟可以抵擋外界的毒瘴,那就說明辟邪玉仍在這附近,或許隻是出於什麽緣故,被轉移到了這個地下秘境的其它位置而已。而且先前遭到幽險將軍襲擊的時候,我就在懷疑,這一切都是瑞兆皇子的詭計。不然為何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發現他的身影。說不定,現在的他已經尋到了神玉。”


    此話一出,杜勳黯淡的神光立即有了生氣,說話的聲音也隨之變得洪亮:“你不說我都忘了。明明是瑞兆皇子在與那幽險將軍糾纏,怎麽一轉眼的工夫便沒了影子。一定是他,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假借之前與幽險將軍交手的空當,自己一個人躲了起來。對了,咱們之前不是去過一間石室麽,石室外麵有一係列的複雜岔路,也許真正的辟邪玉就在那裏。”


    “嗯。與其繼續在這裏幫思亂想,不如返迴去一探究竟。反正現在的我已經重迴巔峰,你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使用了鏡花飛影功了。”


    片刻之後,一團黑水忽然躍上洞頂,快速爬向之前經過的魔花洞,不時便已消失無蹤。而就在二人離開不久,原本呈現在石壁上的巨幅壁畫居然詭異地漸漸消退了。


    最終秘室的跟前,皇子尊檠抬頭望向那條狹長的縫隙,口中喃喃道:“我還是來晚了一步,難道他們已經進去過了?唉,希望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最糟糕的境地,不然這裏可就要淪為一片屍山血海了。”


    說罷,尊檠雙手按在那扇先前被挪動過的石門之上,隻聽“轟”的一聲巨響,本需要杜勳動用亞龍之力方可撼動的巨物,居然就這樣被他輕鬆地推動了。確定縫隙足夠自己進入之後,他這才終於停下手來,隨手拿出火折,吹燃之後,緩步進入到這個未知的空間之中。


    不同於外麵,這間秘室格外漆黑,就好像有什麽詭異的東西能夠吞噬光線一樣,火折本可以照亮方圓一丈之內的範圍,但到這裏效果竟然打了對折都不止。好在,尊檠目力優於常人,憑借著自身敏銳洞察力,他終於看到了不遠處空地上赫然建造著一座石台,石台四周有用來照明的鮫人燈。將燈芯一一點亮,一時間,黢黑的秘藏石室終於重見光輝。一道道火苗相繼自那四盞鮫人燈中飛散而出,紛紛墜入周圍的石壁之內。片刻間,一個個冒著淡藍色鬼火的文字相繼浮現在壁麵上方,石文數量繁多,抬頭向上望去,恐有十丈來高,其間所記錄的不下百萬字。看到這一驚世駭俗的畫麵,沉默了許久的尊檠,終於幽幽道:“傳宗室,皇族曆代的機密所在。這裏本是用來新老人皇交接皇位神聖之地,卻因為上一代人皇意外身亡,傳位禮因此失傳。好在,父皇這些年多方探查,才得知傳宗室的真正位置。而這石壁上文字記載的,便是諸代人皇的生平以及所學功法招式。說來奇怪,這樣的武學聖地,不知道為何父皇不肯親自前來,反而叫我代他前來。難道這裏麵還有其它我不知道的秘密麽?”


    因為鮫人燈以及燃火文字的緣故,此刻秘藏石室內的光亮十分充足。尊檠順勢看向另一側,就在目光瞥到角落之中的時候,驚訝發現裏麵癱倒著一人,臉朝內側,看不見麵容。


    “你是誰!”


    尊檠遙空喝斥,借砦探聽虛實。但話音出口,那人竟然毫無反應。尊檠沉思片刻之後,舉步朝對方走去。看似淡定自若的他,心中已然打起十二分精神,真氣一早便已聚到掌心,隻要一有情況,便會立即出手。


    “不要裝神弄鬼了,你是怎麽來的這裏,你也是為這牆上的秘籍而來麽?”


    說話的工夫,尊檠已經走到跟前,距離對方不足一丈。以他的身手,隻要輕輕向前躥起,便可以正中對方背後要害。可無論自己如何挑釁,那人就是一動不動,就如同聽不見一樣。


    “閣下再不迴話,那就別怪我掌下無情了。”


    說時遲那時快,尊檠右臂揮動,一股勁浪自空中唿嘯而出,一舉便打在了對方的後心處。緊接著,那人像是撞了邪似的,直接從地上彈了起來。與此同時,對方的腦袋忽然向旁邊栽倒,一道黑影穿過他那破舊的衣衫,徑直朝尊檠的咽喉飛刺而來。


    “什麽東西!”


    雖然心中萬分驚恐,但尊檠的手上卻不敢有半點馬虎,兩根探出的手指,精準無誤地鉗住黑影的中間,用力一拗,隻聽“哢嚓”一聲,物件應聲折斷。直到此時,尊檠才終於看清,那射來之物乃是一枚無尾快箭,若是自己剛才猶豫片刻,恐怕現在他的胸膛已經多了一個窟窿。


    “好家夥,再來!”


    不等對方迴身,尊檠於空中二次掠起,右手之中再次貫注內力,使一招龍爪撲虎,直接抄中對方的後腦,然後用力一提。這一提不要緊,尊檠愕然發覺對方的頭顱竟被自己抓到了手中,而那家夥的軀幹卻已主動脫離,猝然跌落在地。


    “這是!”


    不等反應,一團紅色的光影忽然自那頭顱以及地上的軀幹雙雙脫離,並消散於空中。兩腳著地,尊檠提著手中之物定睛一看,驚訝發現被自己攥著的,竟然隻是一個由木頭雕刻而生的假頭。上前將那軀幹踢轉過來,果不其然,那身體也是有良木精鐵打造而成,雖然曆經多年時間,卻依然靈活好用,而剛剛射的那枚飛箭,便是從那木人體內鑽出來的。


    “這假人做得好是逼真。哎,之前在和城與孫無憂同行的那位老花鏡前輩,不是也有這麽一副傀儡身軀麽,不知道現在他們怎麽樣了……”


    想到這裏,尊檠心中不禁悵然。自打迴到皇城之後,他便一直致力於完成父皇交待的命令,幾乎忘記了時間。直到這次出城,他才恍然意識到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一年。這一年的成長經驗,隻有他自己最清楚。若是自己還能與孫無憂再次相見,定能叫對方大吃一驚。


    想到這裏,尊檠苦笑了一下,又瞧了瞧手裏的“木頭”,並小心將其放迴到地上那具軀幹身邊,口中隨即道:“抱歉抱歉,剛才是我魯莽了。隻可惜,我不懂修補機械傀儡的技法,隻能委屈你繼續躺在這裏了。”


    說完這些,尊檠抬頭望向石壁上的文字,伸手從角落起一點一點朝外側數了起來,一直數到第二十六列的時候,看準了對應的位置,俯下身子徒手在地上挖了起來。而就在尊檠專心於身下情況的時候,位於後方地麵上的那具殘破傀儡,手指關節處忽然跳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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