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這場艱難的幽山保衛戰,在孫無憂一方,近乎舍命相陪的鼎力幫助之下,艱難地拿下了勝利。說來也是奇怪,瑞兆與其手下的黑甲武士一經徹底,原本流行在地下城之中的神秘瘟疫,也隨之消失無蹤,患者無藥自愈,實在是一樁奇跡。


    九幽魔姬與逸興二人,將重傷昏迷的孫無憂帶迴到城主府內,經過了一係列的精心照料之後,這才從鬼門關逃了迴來。醒來的第一時間,孫無憂便詢問宛然的下落。對此,魔姬與副城主卻是隻字不提,隻讓對方好好休養,盡早恢複身體。


    “原來,陸媛姑娘她已經不在人世了啊!”


    九幽魔姬說道:“那個丫頭罪有應得,這就是出賣他人的下場。”


    孫無憂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或許,她也隻是有自己的苦衷。一路走來,我能感覺到,她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隻是出於某些原因,不得不做出一些違背良心的事情。”


    “哼,你都傷成這副模樣了,還有心思給別人開脫。別忘了,是她在你背後捅了一刀,否則你也不會那般狼狽、”


    孫無憂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幹娘你是心疼我。不過,我總覺得一個人不會一無是處,理盥會一味的邪惡至極。”


    聽到這裏,九幽魔姬“嗯”了一聲,淡淡道:“是啊!想當初我也做過一些喪心病狂的事情,當年的我甚至還對你的爹娘……”


    “哎,幹娘,過去的事情提他幹嘛。所以說,瑞兆將陸媛帶走的事情,你們都看到了是麽?”


    九幽魔姬沒好氣道:“當時我和逸興正在四處尋找你的下落,哪有時間去外麵幫大家抵禦黑甲武士的進攻。不過,那個邵翁是那麽對我說的。”


    孫無憂勉強坐起來一點,隻因為這小幅度地挪動,身上的傷口便裂開,疼得他直咧嘴。九幽魔姬見狀不禁道:“受傷了就多靜養,小心剛愈合的傷口再次開裂。”


    孫無憂苦笑道:“可是,我已經這樣躺了十天了,再不動彈兩下,我的身上都要發黴了。不過,真沒想到,不久之前還與我們在潛龍淵下大戰一場的春爵邵翁,居然會突然出現,仗義出手。說真的,如果不是他和秋侯及時到場,當時的局麵可能真的會失控,至少現在我的身上不會隻有這條淺淺的刀傷而已。”


    “嗯……看得出,那小子對你也是相當欣賞,他們走的時候還撂下了一些平時常用的傷藥,雖然算不得珍貴,但能有這份心已經十分不易了。”


    “唉,都怪我當時已經昏死過去,不然要好好謝謝人家。”


    “嗬嗬,那你著什麽急。等身體養好了,你直接上門找他就好了。”


    “上門?幹娘,你是不是忘記了,我的身上還掛著一個城主之名。我要是突然離開,城裏的百姓可怎麽辦。”


    “這個……”


    空氣一下子變得安靜了許多,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敲門聲忽然從外麵傳了進來。


    “城主,你睡了嗎?”


    “沒有,進來吧!”


    房門推開,副城主逸興從外麵風塵仆仆地趕了迴來。自打平事之後,逸興可以說是整個幽山最為忙碌的人。孫無憂因傷無法處理城中諸事,所以重擔便順理成章,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好在,逸興本就聰慧過人,不說擁有大智慧,但對於這種瑣事的應對能力,也比常人強上不知多少倍。剛剛忙完手裏的工作,他第一時間便趕到孫無憂的房間之中,探望其病情。見九幽魔姬也在場,當即向其深施一禮,進而道:“城主,其它三處地下城,我已經派人前去報了平安。不過,人皇那家夥喜怒無常,如果現在就放鬆警惕的話,恐怕要著了他的迴馬槍,所以我讓他們繼續保持戒備狀態,直到下月初再慢慢恢複正常。”


    孫無憂微笑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快坐下休息一會兒。”


    “哦,那就不了。如今疫情已經過去了,幽山城內也已恢複到之前的正常生活之中,我得安排人去往外麵采購應用之物,之前人皇送來的那批東西,我已經叫人全部挖坑深坑,並用鐵漿灌注,旁人休想再次開啟。”


    孫無憂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道:“還是副城主考慮得周全,這要換作是我,一準是要忽略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忘記說了。與您一同前來的杜勳、霍重二人,今天一早已經離開幽山了。”


    “什麽!”


    孫無憂因為情緒激動,一時間竟忘了自己是帶病之軀,上身剛一移動,劇痛便立即襲上腦海,險些將他疼暈過去。


    “城主不要激動。他們二位之所以沒有親自前來道別,是因為擔心打擾你靜養休息,並無其它原因。還有他們說了,短時間之內不會迴到蓬萊大陸,日後說不定還有重逢的機會,叫二位勿念。”


    九幽魔姬歎息道:“平時覺得那個杜勳大大咧咧,什麽都不往心裏裝。實際上,這孩子心裏跟明鏡似的,他以為陸媛的事情搞得大家分崩離析,毫無信任可言,所以沒有顏麵前來相見,這才不辭而別。這個傻孩子,這又不是他的錯,他又何必因此內疚呢?”


    孫無憂平靜了片刻之後,神情哀傷道:“一路從蓬萊大陸那邊過來,我已經將他倆看成自己的親生兄弟,他們這麽一走,我還真有些舍不得。初升大陸說大不大,但說小,實在也算不得。今日一別,若要再見,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逸興道:“城主不要太過沮喪,我倒是有點自己見解。要我說啊!這人生呢,就是由一場場分別,以及一場場團聚組成的。或許我們會因為其中的幾次感到高興,亦或難過,但那都是眨眼一瞬,彈指之間的事情。畢竟,日子還要過,下一位朋友或許就在不遠處。隻要我們心中抱定信念,有朝一日,大家一定會再次重逢的。”


    皇城,天絕牢。


    用以關押這片大陸之上,最為危險,最為兇惡的重犯。這裏除了幾個微弱到幾乎不可察覺的唿吸聲之外,便再也沒有其它動靜。這種過分的寂靜,對於被關在這裏的犯人而言,本來就是一種巨大的折磨。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時刻擔心著自己的安危,生怕下一刻死亡就會到來。在這種極端重的壓力之下,許多罪人還沒有鰍到正法的那天,便相繼自戕身亡。麵如今,這天絕牢內隻剩下有限幾名罪犯,境池便是其中之一。


    連續數日的銬打,近乎泯滅人性的刑罰,早已將這位曾經威風八麵的幽山大帝折磨得不成人形。被吊在情趣頂之上的他,此刻隻剩下一件事可做:喘氣。


    “吱扭”一聲,牢門緩緩打開,暗無天日的監牢之中終於有了一絲難得的光亮,境池趕緊貪婪地向外多看了幾眼,生怕那道光轉瞬即逝。


    “你們都退下吧!”


    一眨眼的工夫,逼仄的牢房之中便隻剩下境池和來者兩個人。突然間,懸在空中來迴搖擺的境池竟然連咳邊笑起來。而與此同時,站在地上的那人緩緩摘下頭上的衣帽,並露出了那張近乎病態的灰白臉頰。


    “我還以為是誰呢,這不是曾經被視作皇位最有力接班人的大皇子瑞兆麽,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幾日不見,如今的瑞兆皇子明顯憔悴了許多,就連嘴邊的血色也衰退了不少。聽到來自上方的挑侃之後,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容滿麵迴道:“不愧是幽山大帝,就算已經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依然保持著如此樂觀積極的心態。嗯,不錯。還有,這迴是你們幽山暫且贏了,那個小子果然兩下子。”


    境池怪笑道:“怎麽,你這是來向我邀功麽?可惜,我現在自身難保,實在沒什麽東西可給你的了。”


    “哦?是嗎?不過在我看來,你還被吊在這裏,沒有被殺亦或解放,那就說明父皇要的東西,還沒有到手吧!”


    此話一出,境池陷入到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之中,隨後才緩緩道:“你是來當說客的嗎?”


    “那倒沒有。我雖然受我父皇控製,但有些事情我也是不屑去做的。況且,讓他得到了那玩意之後,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


    境池幹笑了兩聲,隨後道:“聽你這話的意思,這次你的嚐試似乎收效不錯?”


    “還好,本來以為一敗塗地,卻被我無意之間撞破了瓶頸。誰又能想到,試驗了那麽多次,最後那東西會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徹底覺醒呢?”


    說著,瑞兆轉身看向監牢之外,片刻後一個同樣身著長袍的人影走了進來。不知怎麽了,片刻工夫,剛剛還麵色輕鬆的境池,竟然顯露出一股異常詫異的神情,緊接著身體不住地顫抖起來:“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特例麽?嗬嗬,看來我確實老了。”


    隨著帽子摘下,一張俊美的臉龐隨之呈現在境池的麵前。不知過了多久,監牢之中忽然傳來了一聲嘶心裂肺的慘叫,血腥的氣味在陰濕無光的環境之中慢慢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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