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辰魔將出現在一個被億萬魔人豔羨不已的優越家庭之中,而他的父親便是大名鼎鼎的魔君陽爻。


    然而,作為家中的獨生子,他並沒有享受到應有優待與尊重,而是在年幼的時候被早早地送到了鄉下的親戚家中寄養。兒時的背景離鄉,令他先於同齡人便體會到人情冷暖,更明白所謂的力量對於自己是有何等重要。


    隻有力量才能令他立於高人一等的絕對優勢之中,不用受盡它人冷眼,更不用擔心自己哪一天會橫死它鄉。


    一轉眼,壬辰魔將成年了,並在家中的運作之下,進到了鬥軍魔君的府上,成為了一名貨真價實的“魔將”。


    鬥軍魔君為人直率,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同僚,以至於許多族內魔人對其頗有微詞。但即便如此,他對自己的部下尤為寵溺,所以分配到他們手上的兵器也都是一等一的上乘佳品。


    厚土印便是其中堪稱“神作”的絕強法寶,這讓原本就已經身負顯赫家世的壬辰魔將如虎添翼。


    優質的血脈,無敵的兵器,再加上幾十年的辛苦修煉,使得壬辰魔將一躍成為了同輩之中的僥僥者,甚至風頭有些蓋過了身為前輩的“甲申魔將”一眾。


    同為魔將,二者之間沒有暗中較勁那是不可能的。但在壬辰魔將,對方更像是自己的兄長,雖然表麵上不露聲色,但心底裏對其還是相當敬重的。隻是,有些時間,礙於自己的身份,不好表明自己的心意,所以在別人眼中,壬辰魔將都是一位桀驁不馴“二世子”,至於斬獲的殊榮功績,也大多被歸功於他的家世與兵器之上,反而是他自己的努力顯得無關緊要了許多。


    正因為這個緣故,壬辰魔將急需一個機會證明自己,向那些質疑自己的人表明,自己絕不是如他們所想的那般無能,那般好吃懶做。因此,每有任務出動的時候,他總是第一個衝在前麵,在別人看來,他就像一個獨行者,其實真正需要關愛與嗬護的,恰恰是這個看似生活優渥的陽爻之子。


    不出意料,這次的壬辰魔將依然走在了甲申魔將的前麵。隻是隨著深入,他的心竟開始不受控製地狂眺起來。


    目力所及,兩側乃至頭頂的石壁之上,竟然呈現出一個接一個的影子。這些影子無論是動作,還是細節,都極致完美,就好像是讓人躺在上麵之後,用筆一點一點勾勒出來的一樣,看上去惟妙惟肖,好像隨時都會有人從裏麵走下來一樣。仔細觀察了一會兒之後,壬辰魔將終於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這些影子不是畫上去的,也不是印上去的,而是由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死後生生被烙上去的。換言之,這些影子便是那些亡者的屍骸,隻是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屍體發生了異變,最終隻剩下了這樣一枚枚黑色的影子。


    “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是誰幹的這些喪心病狂的事?”


    壬辰魔將越走越深,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偏離了之前的路徑,進而來到一處全新的空間之中。忽然間,一道金光自遠端一閃而過,壬辰魔將未多考慮,直接大步衝了上去。誰知還未到達跟前,那金光之後便已響起了聲音。


    “別過來!”


    那聲音乍一聽上去十分突兀,但仔細琢磨一下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電光火石之間,他亮出自己的厚土印,遙空朝那金光之後微微一晃,一時間,一個鮮血淋漓的身影赫然出現在視野之中,而通過光暈,他依然能夠看到光之後的那張臉頰,居然是自己的同伴癸醜魔將。


    姿色絕倫的癸醜魔將為何會在這麽短的時間當中麵目全非,一身狼藉?不等壬辰魔將開口發問,另一邊的癸醜魔將已經提前開口道:“我現在的樣子很醜,我怕嚇到你!”


    壬辰魔將不知該如何是好,遲疑了片刻之後終於道:“我身上有外傷藥,你需要嗎?”


    “不用了,多謝。你來的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麽怪事?”


    壬辰魔將想了一下之後迴道:“除了那個姓孫的小子之外,應該沒什麽其它事情了。怎麽,到底是誰把你傷成這副樣子,我去幫你報仇!”


    黑暗之中,癸醜魔將淒然一笑,隨即道:“還能有誰,當然是那個可惡的蚊王。他趁我不注意,暗中偷襲,以至於我連金湯缽都沒來得及用處,就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好在,我反應機敏,趁機溜入到地縫之中,一番摸爬之後才終於來到了這個安全之地。怎麽,你就一個人來的嗎?”


    壬辰魔將略帶歉意道:“還有甲申魔將,隻是下來的時候太過匆忙,一不小心就走散了。”


    聽完這話,暗中癸醜魔將輕咳了一聲,口中隨之喃喃道:“天變涼了,我有些冷。”


    壬辰魔將聽罷之後,趕緊脫下自己的外衣,輕輕一拋將其投入到黑暗之中:“把我的外衣穿上,這樣能夠好轉一些。”


    聽著那邊窸竁窣窣的聲音,壬辰魔將心中百感交集,終於還是忍不住道:“我說,咱們在這裏可不是辦法,還是找個機會迴到地麵上吧!再說,你這一身傷……需要救治,再上處理的話恐怕是要落下病根的。”


    空氣安靜了片刻之後,癸醜魔將的聲音再次響起:“可是……我現在的模樣實在可怕,我怕走出去會嚇到你。”


    “怎麽會!我見識的大場麵也有上百場,其中血腥兇殘的也不在少數,你一個女人的臉能把我嚇成什麽樣子。聽話,快點出來,咱們得走了。”


    “你真的不怕我?”


    壬辰魔將伸手朝那黑暗之中揮動了兩下,示意對方趕緊出來。目力所及,黑暗之中果然伸出了一隻手掌,可壬辰魔將的指尖剛一碰到前者,他便立時覺得不對勁了。


    癸醜魔將的身體冷得出奇,就好像一塊寒冰一樣,讓人一經觸碰便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而更讓他感到分外詫異的是,那隻伸出的手掌竟是異常靈活,先是碰到他的指尖,然後一路向前摸進,唿吸之間已經來到他的臂挽處,眼看還要繼續向上。這時候,壬辰魔將定睛看去,愕然發現那摸來之物哪裏是什麽手掌,分明是一條沾滿粘液的細長舌頭。


    “這是!”


    壬辰魔將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便被那條“妖舌”爬到了脖頸之上。可惜他的厚土印並非利器,無法斬斷此物。感受到脖頸愈發強烈的窒息感,他好是後悔先前沒能與甲申魔將一起行動,否則自己也不會落得這般田地。恍惚之間,他的眼前忽然亮起了一道金色的光芒。金光之中似是蘊含著無窮奧妙,那怪舌一經見到便如同見了鬼似的,立即收了迴去,而壬辰魔將也得已幸存下來。


    “呦,我們的壬辰大公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狼狽了,怎麽樣,沒事吧?”


    壬辰魔將順著聲音向後方看去,赫然發現剛才還在暗處與自己對話的癸醜魔將,居然跑到了自己的身後。而更讓他倍感意外的是,對方的身上雖然掛彩,但傷勢並不嚴重,更沒有毀容的痕跡,這讓壬辰魔將變得萬分歡喜起來。


    “癸醜,原來你沒事啊!”


    “哼哼,我當然沒事,有事的隻會是你。”


    說話間,癸醜魔將雙掌分撥,被群光包裹的金色湯汁隨即向前鋪展開來,原本黑漆漆的空間立即被那湯中光亮照得燈火通明。而就在那黑暗的邊緣處,一個外形醜陋,卻生著一張動人麵容的怪物赫然躲在那裏,而所謂的怪舌,其實隻是他的一條觸手罷了。


    “好歹你也是鬥軍大人麾下的魔將,怎麽連區區一介妖祟都對付不了,甚至還將他誤認作是我?我現在問你,我有他那麽醜嗎?”


    聽到這話,壬辰魔將不禁驚聲道:“什麽,你聽到了我和它之間的對話,這麽說來……”


    “沒錯,你進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隻是沒有驚擾你而已。隻是我萬萬也沒有想到,你居然被一個醜八怪給蠱惑了,甚至險些賠上自己的性命。看來大人平日對你的訓練還是不夠,這次迴去之後還要繼續加強啊!”


    “哎,癸醜,你可不能公報私仇啊!再說,這裏麵伸手不見五指,我連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又怎能確定裏麵的是不是你呢?我隻是覺得它的聲音像你,又擔心你在這裏受傷,一時情急,才會出現判斷失誤。如果再給我一個機會,或者將聲音換成是庚寅他們,我是絕不會出錯的。”


    二人對話的工夫,金湯缽已經將那暗處怪物輕易抹殺,湯汁重迴金缽之中,癸醜魔將小心將其收好之後,這才抬頭道:“這麽說,你是擔心我的安危嘍?”


    此話一出,壬辰魔將的臉立刻泛起了紅暈,目光也隨之從對方的身上挪開,不敢與之對視。


    “癸醜,我……”


    “哎?你聽,好像是有人走過來了。是不是甲申魔將?他自己單槍匹馬,雖有火仙劍護身,但也難保萬一。話說,剛才的妖物還沒搞清楚是什麽東西,若是此物被別人碰到,豈不是也要發生類似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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