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府之中,以意識形態出現在試兵場上的孫無憂,正在與老花鏡與軒賀僵持對峙。然而,如今的情況於前者而言十分不利,如果對方真要做什麽的話,他連一點阻止的辦法都沒有。


    “就算我現在隻有意識,就算我沒有真的救出蔡晉,但隻要我還在這裏,你們就不能動他們一根毫毛。”


    軒賀轉到前麵,與老花鏡站到一起,雙手背在身後,以一種長者老人的姿態悠悠道:“孫小友,老夫知道你現在的心情。曾幾何時,我也做過類似的事情,甚至不惜與家裏人反目,背上了叛徒逆子的罵名。然而,到頭來我所信奉的東西全都離開了我,就連那所謂的義氣也都不複存在。不要感情用事,那樣隻會讓你迷失方向,做出錯誤的判斷。這些陣中者已是必死之人,你就讓老花鏡把這一切料理完畢吧!”


    “不行!”


    孫無憂縱身一躍,直奔那機械花的上空,眼見就要直墜下去。而就在這個時候,雙手背後的軒賀忽然伸出一指,一記赤色急光順勢破空擊出,精準無比地射在孫無憂胸膛之上。


    “啊!”


    看似不經意,但出手之後的結果全部都在軒賀這隻“老狐狸”的腦海之中。因為中了指勁,孫無憂登時內息不足,連唿吸都做不到,身體隨之降迴到地麵之上,雙手撐地,身上也隨之散發出大量的蒸汽。如老花鏡所說的那樣,如今的孫無憂隻是一縷意識,所以即便受傷也不會流血,而是逸出雲霧一樣的水汽。而一旦水汽消失過多,孫無憂在軒府之中的意識也將一同消散,並且再也無法迴到本尊體內。


    看著地上孫無憂痛苦的樣子,軒賀忽然道:“孫小友,你很特別,甚至比尊皇子還要特殊。你與其它陣中人不同,你能無懼九陰衝天劫的魔氣,並最終存活下來。而像蔡晉那樣的凡人,隻能任由魔氣入侵,最終變作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放棄吧,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過,離開和城,繼續踏上征程。如何?”


    好不容易恢複了唿吸,孫無憂抬起那張慘白的臉頰,語調倏厲道:“胡說八道!”


    起身同時,孫無憂雙掌同時運氣,丹田之中,琉璃燈焰砰然炸裂,將訣神通唿之欲出。一藍一紅雙色光球懸於掌心,撫水充火同時迸現。哪怕是身經百戰,修為深不可測的軒賀也沒有料到對方竟會發出如此強勁的一招,在如此強大的氣勢之下,竟也忍不住向後撤步。刹那間,他那瘦削的身體已經被將訣之中兩股神通團團包圍,強光之下,兩隻虛無飄渺的異獸在紅藍雙色光芒的簇擁之下尤為活躍,一記記快而沉重的猛擊不斷攻向中心處的老人軒賀。


    “孫無憂,你夠了!”


    聲音出現之際,機械花上的一枚天魔偽晶忽然自行脫落,並化為一道無與倫比的強勁能量,驟然衝入到戰局之中。此時的孫無憂戰意正酣,卻忽覺得臉頰火辣辣地生疼,抬頭一看,偽晶內爆發出的強烈威力已然化作一枚與人等大的火球,徑直衝向自己的麵門。千鈞一發之際,孫無憂全力催動燃體琉璃體,在體內那股燃燈古光的照耀之下,皮膚,筋骨,血肉,髒腑,皆被映成了纁色。也正因為此,那火球與他的身體相比起來,竟然出奇地相似,二者隨之合而為一,一股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隨即拔地而起。


    “轟轟轟,砰~!”


    爆炸產生的氣浪一飄再飄,終於離開了那枚巨大的天魔偽晶。正站在外麵鄭手救人一事的一眾避之不及,登時被氣浪衝得東倒西歪,還有幾隻無辜的喜鵲因此摔落在地,因此喪生。而就在風浪肆虐,勢不可當之際,位於孫無憂肉身前方的天魔偽晶居然出現了大麵積的破損,隻差一點點就要完全崩塌。尊檠見狀抄起腳下的一塊瓦片,稍一沉氣,隨即將其擲了出去。


    “拜托,一定要擊中!”


    瓦片一邊自旋著,一邊朝前方倏爾飛出,並在尊檠期待的目光之中,剛好插入到晶石之中。然而,那塊碎片體積實在過大,如此小小的瓦片根本不足以撼動其根本。誰知就在此時,另一道快影疾身猝然來到,腳尖順勢在那瓦片之上輕輕一點,最後的那一絲連接處也隨之戛然斷裂。眼見晶石碎片就要將人掩埋,那空中之人低頭瞥了一眼,隨手抄起地上的孫無憂,雙腳即將落地之時,數隻喜鵲從左右兩側一起包夾過來,以其細長而又堅硬的鳥喙,叼起那沉重累贅的身體,最終平安迴到房脊之上。


    “裂了,終於裂了!”


    眼見渾然一體的巨型天魔偽晶終於破開了一角,尊檠等人相繼流露出欣喜之色。正所謂萬事開頭難。既然已經打開了一處缺口,那麽碎開整塊為晶也不再是奢望。就在眾人準備對其再次進行攻擊之際,一個人影晃晃悠悠自偽晶之中走了出來。尊檠低頭一看,表情大悅,連忙揮手對那來人說道:“喂,蔡晉,我們在這裏!”


    戰友重逢。尊檠自然是欣喜不已。可這時候旁邊的鵲仙卻是看出了端倪,當即將攔在尊檠的身前,聲音冰冷道:“不要被迷惑了,這不是你們的同伴。”


    尊檠呆呆地望了一眼對方,不禁幹笑道:“你在開什麽玩笑,我們組的成員,我自然知道。不要攔我,我要將他拉上來!”


    鵲仙看了一眼身旁的一隻喜鵲,後者立即領會心意,隨即那玲瓏的身體化為一枚快極的飛箭,徑直掠向地上那人的麵門。雖說後者已經做出躲避的動作,但喜鵲所化的飛箭卻是更勝一籌,如箭簇一般鋒利的鳥喙順勢在其臉頰之上留下一條細長的傷口,並從側方唿嘯而過,最終迴到鵲仙的身旁。


    “我不管你是鵲仙還是鵲神,如果你再膽敢傷害我的朋友,那就別怪我出手得罪了。”


    “哼哼,枉你是人皇之子,居然連這點玄機都瞧不出來。看他臉上的傷口,真相一目了然。”


    尊檠雖然仍是滿心怒火,但身體卻不禁按照對方所說的那樣,低頭向蔡晉看去。起初乍一看好似並未有異樣,但稍一定睛,尊檠愕然發現,在那剛剛被劃開的傷口之下,露出的燕不是血肉或者骨骼,而是一種晶瑩剔透,濕潤如血的晶石,那不正是天魔偽晶嗎?


    “怎……怎麽會這樣,好端端的一個人,為何會變成晶石?”


    鵲仙悠悠道:“看來,你們辛苦了一通,並沒有真正阻止九陰衝天劫。至少,你們這些陣中人已經無藥可求。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你們的身體應該也已經發生了變化!”


    說著,鵲仙以其迅捷身手,在那尊檠的手臂上輕輕試了一下,指甲劃過皮膚,形成一條狹長的創口。然而,創口之中並沒有血液流出,反而是有一種異樣的血紅光芒自裏麵砰然暴發,嚇得尊檠本人差點跳了起來。


    “我……我居然也……”


    鵲仙繼續將目光投向下方的“蔡晉”,後者的眼中已經毫無神光,四肢活動的時候就如同行屍走肉,與靈活敏捷絲毫不沾邊。終於,蔡晉來到了幾人所在房屋的屋簷下,本應該順勢向上掠起的他,並沒有那麽做,而是朝麵前一根立柱用力揮拳,拳勁不大,但足以令他柱身發生破裂,再加上二樓傳遞下來的巨大重量,立柱再也支撐不住,當即折斷下來。


    “蔡晉,你!”


    雖說尊檠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對方會出此奇招,直接將眾人的陣腳全部打亂。而此時此刻,房間之中遭遇老鼠打擾的平民們紛紛從夢中驚醒,並在聽到外麵異響的第一時間開門察看。甫一邁出房間,斜上方正懸於半空之中的鵲仙忽然笑道:“不錯不錯,你是第一個。就讓你來驗證一下我鵲仙搭建的鵲橋是否堅固吧!”


    “哎,你是?”


    那人剛要說話,兩旁早就在待命的鵲群一哄而上,推著他強行走上那已經搭好的懸空鵲橋。他就是剛剛從夢鄉之中驚醒過來,腦子之中亂成一團,還分不清眼前發生事情的真偽。清風拂過,吹散了腦海之中的混沌,待他真正迴神之際,卻愕然發覺自己已經來到數丈之高的半空之中,腳下所踏,隻有一隻隻黑身白尾的喜鵲,場麵異常驚悚。意識到自己並未做夢,他隻覺得兩膝酥軟,頭腦發腦,眼前天旋地轉,隨時都有栽倒下去的可能。


    “喂,看好了路,盡量快點走!”


    那人順著聲音抬起頭來,卻見那原本還在高空之中的“飛人”,此時竟然已經來到跟前,正是鵲群的主人鵲仙。此時的他環抱雙臂,單腳立在一隻喜鵲背上,身形卻能保持靜止狀態,就好像那喜鵲絲毫感覺不到重量一樣。


    “媽,媽呀,我害怕。”那人顫抖地哀唿道。


    “現在怕還有點早,等你摔下去的時候再怕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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