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壽出生貧寒,幼時因為經常挨餓,身體一直不好,好幾次都遊離在生死邊緣。他爹擔心他早夭少亡,於是便給他取了一個“壽”字,希望能借此來提升自己孩子的氣數,令他長命百歲,延年益壽。


    然而,現在的潘壽卻已不再長壽,他成了一具殘骸,甚至連屍首都已聚不全。他的兩眼怒張,一臉驚恐之色,嘴巴微微啟開,好像有什麽話要對大家訴說。直可惜,如今的他已經魂魄全消,連氣息都已不存,再也無法吐露半個字。尊檠見自己的戰友就這樣淒慘死去,雖然隻有短短一天多的交情,但心中也是萬分悲痛,他甚至不顧前方的蠍潮蟲海,徑直來到潘壽的首級麵前,俯身上前去取。忽然,一道亮光自那潘壽的口中一閃而過,後方的孫無憂見狀當即驚唿道:“小心,頭顱裏有東西!”


    不等尊檠迴過神來,一隻毒蠍趁其不備,飛梭一般朝他筆直掠來,豎起的毒鉤高高揚起,欲要在對方的身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傷疤。


    電光火石之間,尊檠混身金芒大作,於地下城之中的異樣情況再次發生,一時間萬道毫毛如同暗器飛針一樣,瘋狂刺向前來的那隻毒物,原本隻有巴掌大小的玩意兒登時化為一蓬血霧,隨之飄散開來。


    “哦?看來你就是他們口中提到的尊皇子啊!沒想到,這次行動居然還有意外收獲。孩兒們,不要去了,快點迴到我的身邊吧!”


    陰森尖銳的嗓音迴蕩在空曠卻又熱鬧的街道之上,而那些縱橫在石板路上的眾多毒蠍立即乖乖退迴到兩側的排水渠中,轉眼之間更已消失無蹤。片刻後,先前被打開的下水道井口緩緩探出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眾人一同向其望去,一股不祥之意立即籠罩在每個在場人的頭頂之上。


    那黑影不是人,而是一隻具有直立行走能力的巨大毒蠍。他長著鐵鉗一樣的雙螯,身後背著如同羽翼一樣的六根蠍腿。堅硬的外殼如同甲胄一樣均勻且密實地分布在身體之上,雖然還未過招,但從那甲衣的外觀就能大致判斷出,此物定是堅固異常,尋常兵刃想要殺到他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你……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突然間,牛鐵心身形一晃,手中的雙砣順勢減慢下來,並迴到他的掌心之中。聽到此言,對麵的蠍人隨即流露出一股詭異的笑容,漆黑的眼眸之中散發出兵器般的寒光,令人一見便不由得膽顫心驚。


    “我在地下城的混沌鬥場之中見過你,你是蠍莽人!”


    被一語道破身份,那名蠍形怪人當即挺直腰杆,氣勢淩人道:“不錯不錯,居然還知道我蠍莽人的名號。不過,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已經後悔莫及了吧!”


    見牛鐵心臉上懼色愈濃,孫無憂迴頭小聲詢問道:“這家夥究竟是誰,為何你會如此忌憚這個怪物?”


    牛鐵心輕吐一口濁氣,表情木訥道:“說實話,這次我們可能會全軍覆沒。”


    說著,他朝那蠍莽人身後聽那條發辮一樣的蠍尾望了一眼,嘴唇顫抖著繼續道:“我曾經混跡在地下城中,與混沌鬥場內的選手們多多少少有些交情。而在他們口中,流傳著一個極為可怕的對手。此人出手必勝,且中過他招的比試者無一幸免,全都會皮膚潰爛至死。而這個如魔鬼一般恐怖的家夥,就是我們麵前的蠍莽人。”


    “蠍莽人……我好像有點印象。但我記得,此人因為殺生太多,最終引起公憤,最終死在了眾英雄的合力圍剿之下。為何還會突然間複活過來,並且來到地麵上與我們為難,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蔡晉臉上的褶子忽然少了許多,隻因為現在的他一點也笑不出來,以至於臉龐再次平整圓鼓起來。而在他的疑惑之中,蠍莽人來到跟前,一人多長的巨型蠍尾順勢甩出,直取在場一眾的要害。見此情況,蔡晉雙臂環抱,兩膝屈起,身體縮成了一個球體,整個身形都隨之脹圓了好幾圈,如同一隻皮球一樣,赫然攔在蠍莽人的身前。蠍鉤鋒利,筆直刺出,卻因為紮中蔡晉的身體一時間威力全無,並被生生反彈迴來。


    那蠍莽人反應也著實機敏,遭到迴擊的他隻在半空之中翻了個跟頭,就輕易化解了反彈之時產生的力量,並且穩穩站到街道之上。而另一邊的蔡晉,雖說成功防住了剛剛的致命一擊,雙腳卻因為站立不穩,噌噌噌地快速反撤,好在孫無憂幾人及時伸手撐住了他的身體,這才算完全化解了對方的首輪攻勢。


    低頭觀瞧,一眾赫然發現,蔡晉被毒鉤刺中的地方雖然並未傷口,但卻已開始慢慢發青變黑,正是毒氣入侵的跡象。好在,他本人內力深厚,又擅長解毒療傷的功夫,手指點指身上的幾處大穴,暫時遏製住毒氣的擴散,又拿出隨身所帶的藥瓶連吞了好幾顆帶有清香的藥丸,臉色這才終於好轉了許多,唿吸也隨之平穩下來。


    “好厲害的毒鉤,好快的身手。如果不是我此次出來準備充分,說不定剛剛就已經著了他的道兒了。”


    蔡晉看著自己身前的淤青心有餘悸,而對麵的蠍莽人卻是不以為然,一臉玩味的模樣,顯然並沒有將剛剛的過招當作生死對決,對他而言那隻是一場小小的玩笑罷了。


    “小胖子,你很有趣。如果現在肯磕頭臣服,我可以饒你一條性命。”


    蠍莽人的利誘顯然不對蔡晉的胃口,後者隨口吐了攤濃痰,滿不在乎道:“胖爺我不稀罕。誰讓你饒我一命,況且,我們的人數遠勝於你,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你放心,待會把你打趴下之後,我一定先把你的尾巴卸下來,泡在酒裏當藥引!”


    此話一出,孫無憂不禁笑道:“不瞞你說,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我曾經還偷偷把抓到的毒蠍拿來放在火上烤著吃。”


    蔡晉平生最好“吃”字,如今一聽到如此怪聞,當即心生好奇,開口問道:“味道如何?”


    “還行!就是肉少了一點,如果能找隻大一點的來烤,應該味道不會錯。”


    蔡晉瞥了一眼對麵“勢單力薄”的蠍莽人,滿臉壞笑道:“這不,機會來了。這麽大的一隻毒蠍子,應該夠我們幾個人吃的了。”


    孫無憂點頭道:“我要把他的鉗子擰下來,給潘壽當供品。”


    “好,一言為定!”


    戰鬥還未真正開始,幾人已經開始盤旋該如何食用自己,作為向來不可一世的蠍莽人怎能受此侮辱,臉色登時陰沉下來,身後的蠍腿也隨之朝兩側伸展,如同一根根橫置的短戟。


    “笑吧笑吧,等待會兒你們敗在我手下的時候,就該知道自己有多麽愚蠢了。惹怒我蠍蟒人,那是你們一生的錯誤!”


    說著,隻見他縱身向前一躍,姿態再次恢複到正常毒蠍活動時候的模樣,整個趴在地上,並且蠍腿齊舞,飛快地衝向孫無憂一眾。後者見狀當即亮出寶鏡,準備合力將之徹底鏟除。


    “畜生,來吧!”


    與孫無憂等人的更帥類似,其餘的九支隊伍也在和城的各個位置處撞見了等候多時的暗殺者。他們之中或牛或馬,有的身長數丈,有的形如孩童。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強大。這些突然出現的異世高手表現出的驚人實力,令原本就已經身負生擔的陣中人們難以招架,除了潘壽之外,又有數名持鏡者先後遇害,死不瞑目。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手中的十方定坤鏡並沒有受到傷害。隻是如今人手一經減少,原本被用作組成陣法的陣中人也就不夠了。大家深知其中利害,不禁個個惆悵滿誌,個別人甚至心生放棄之意。


    一名人麵鳥喙的怪獸忽然飛入空中,並在眾英雄頭頂上方來迴徘徊。其中一人麵露駭意,雖然手持寶鏡,但卻因為內心害怕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逃吧!就憑我們幾個怎麽可能是這些家夥的對手。不管了,你們要留在這裏,我可不想陪你們一起送死。對不住了,就當我對不起你們!”


    說話間,那名被嚇破膽的陣中人將寶鏡往身後一背,撒腿就朝街尾奔去。而上方的那隻人麵怪鳥等待此刻已經許久,見對方主動離開“隊伍”,立時調整方向,全力俯衝下去,直指那名逃兵後心。意識到自己命不久矣,那人忍不住哭嚎起來,一邊跑還一邊大聲道:“求求你,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


    “貪生怕死的東西,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成為我的腹中美味吧!”


    一言說罷,人麵怪鳥怒張尖喙,如同筷子一樣順勢夾向那人的腰身,欲要將其一口吞入腹中,以解饞意。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喙端即將碰到那人身體的時候,背上那麵十方鏡忽然霞光飄逸,一道人影隨之自鏡中解脫出來,朝著那鳥怪的喙部用力揮了一拳。“哢嚓”一聲,一尺多長的鳥喙應聲折斷。劇痛之下,人麵怪鳥慘叫一聲,隨即栽倒在一旁的地麵之上。


    “區區呆鳥,也敢在此叫囂!”


    “你……你是首領!”


    膽小鬼擦幹眼邊的淚痕,滿臉笑容地望著寶鏡上浮現的人影,而那裏麵的影像不是別人,正是先前教授大家十全定坤陣的統領,老花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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