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證擺在眼前,孫無憂百口莫辯。難道,事實真像他們夫婦二人所說的那樣,而自己的娘親隻是因為無從排解心中苦悶,所以才將整件事情推到了方柔的身上?


    “我娘沒在這裏,你們怎麽說自然都行。有本事,我把我娘找來和你們當麵對峙。”


    巫自天笑道:“我們自然沒有問題,但你娘恐怕不願露麵,更不會來到蒼北新苑之中。她曾經發過誓,永不踏入新苑半步。”


    方柔接著道:“孫長空出事之後,我和大家都想對你們母子做些補償。但你娘非但不肯,反而還和你搬到了荒無人煙的不老峰,要在那裏等待你爹的迴歸。”


    聽到這,孫無憂不由得神色黯然,自言自語道:“等了這麽多年,爹還是沒能迴來。娘他一都在欺騙自己,甚至也包括我……”


    看出孫無憂有一絲絲的醒悟,方柔繼續道:“如果你尋到你娘,我自然要和她好好敘舊。但我可以對你保證,之前我所說的沒有半點謊言,否則讓我方柔天打五雷轟!”


    巫自天挺直腰幹,抱著方柔的肩頭道:“還有我。”


    眼見方柔夫婦如此坦蕩,沒有一絲膽怯之意,孫無憂終於點了點頭,神色頹然道:“我今天累了,要迴去睡。明天一早,我就離開這裏,再也不會來打擾你們。至於娘親的事情,我會親自找她詢問清楚。今天多有衝撞,還請二位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孫無憂深施一禮,轉身如風一樣,消失在漆黑的山路之中。


    “他真的能相信我們嗎?”方柔不禁問道。


    “當然能。”


    巫自天笑著撫摸了一下方柔腦袋,後者如同當初少女時候的自己,顯得幾分驕羞之狀,口中不忘責備道:“老夫老妻了,你怎麽還是這樣~”


    第二天一早,孫無憂果然如昨夜所說的那樣,揚袖而去。方華知道之後甚是傷感。蒼北新苑之中雖然門人眾多,但能與他性情相投的實在少又之少,而孫無憂是少有的他能由衷敬佩的同齡人,不隻因為其過人的身手,更是因為他那一股與其年紀極不相符的沉重與老練,同他一起,自己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現在,這位大哥哥不辭而別,方華自然會失落,不過方柔夫妻卻不以為然,好像算準了會有什麽事情發生一樣。


    “掌門,那個孫姓的小兄弟又迴來了。”


    在弟子的帶領之下,方柔幾人一同來到山門迎接,隻見孫無憂帶著一隻包袱,已經來到跟前。後麵的方華一見孫無憂,連忙跑到跟前,神情喜悅道:“你,我還以為你偷偷跑了呢!”


    孫無憂微笑道:“這次出來的急,沒帶換洗的衣服,所以就迴去拿了兩件。”


    方華嬉笑道:“怎麽,你還怕蒼北新苑還缺你的衣服穿不成?”


    孫無憂撓頭道:“這個倒不是,可你們的衣服我也穿不慣。況且,我也不是你們門中弟子,穿著你們的衣服實在不合規矩。”


    方柔走上前來,麵容慈祥道:“你可能不知道,你爹曾經也是我派弟子,你現在迴來住也算是認祖歸宗,穿新苑的衣服那是再合適不過了。不過我可以尊重你的意願,絕不將本派衣服強加於你。”


    孫無憂點了點頭,隨即拱手道:“多謝方掌門,多謝眾前輩。你們放心,等無憂傷勢痊愈之後,就立刻離開新苑,絕不給大家再添麻煩。”


    巫自天上前一步道:“既然進了本門,再想離開恐怕就不容易了。”


    方柔迴過頭來,與孫無憂一起看向巫自天,前者陰陽怪氣道:“怎麽,你想收無成為徒?”


    巫自天道:“我想教,但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兇獸的修煉心法與你們人類大不一樣,恐怕我也是有心無力啊!”


    孫無憂連忙道:“能在貴派得一落腳地養傷已是莫大的恩賜,無憂又怎敢高攀巫前輩的高門,無憂在此先行謝過了。”


    方柔緩聲道:“你初來乍到,對於新苑的情況還不了解,進門拜師的事情先行放放,一會兒我讓方華領你四處轉轉,先熟悉熟悉這裏的情況再說。至於離開的事情,你也不要言過太早,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前去尋找你娘的下落,一有情況便會迴來稟告。這麽多人比起你一個人尋找肯定要高效許多,這事你大可交給你方姑母我。”


    孫無憂的父親孫長空,與方柔是師兄弟,二人曾經還有一段姻緣,隻是因為種種原因沒能走到一起,方柔自稱姑母自然沒有什麽問題。


    “這……這稱唿無憂承受不起。”


    孫無憂雖然鮮於外人交往,但最起碼的禮節還是知道的,如果自己在眾門人麵前稱方柔為“姑母”,免不得被別人誤會是套近乎。方柔同樣知道孫無憂的擔心,於是接著道:“平日在大家麵前,你可以同別人一樣叫我掌門,私下裏喚姑母就可以。”


    孫無憂想了一想,終於點了點頭。


    “多謝掌門。”


    方柔滿意地點了點頭,命人將孫無憂昨天住處的被褥,搬到了弟子們居住的區域。如此一來,孫無憂算是真正加入到了蒼北新苑的大家庭之中,也是在二十三年之前,首次與外人一起生活,其間激動的心情,隻有他自己知曉。


    因為方柔的“恩典”,方華得以偷閑半天,與孫無憂一起在新苑周圍散步遊玩。隻要碰見熟人,方華便將孫無憂介紹給他們認識。而苑內弟子也都聽說了孫無憂的事情,隻是各自態度並不相同。有的很是歡迎這位新朋友,而更多的卻是對其抱遲疑態度,隻能先觀望一段時間,再決定拉攏亦或疏遠。


    兩人並肩走著,方華搭起腳邊的石子,用力擲向前方的山澗。


    “你能迴來,我很高興。”


    孫無憂順勢坐在地上,迎著西邊的陽光,滿臉陪笑道:“你不怕我對你的家人產生威脅?”


    方華愣了一下,搖頭道:“你不是那樣的手,否則你也不會迴到這裏。”


    孫無憂抓起手邊的一把泥土,用力嗅了嗅,神態陶醉道:“新苑和不老峰一樣,都有一種讓我內心安靜的味道。我覺得自己在這裏能夠做些自己想做的,或許我也應該學你們那樣,過起正常人的生活了。”


    方華笑了笑,忽然眼中放光,緊接道:“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你現在還隻是預備弟子,算汪上正式門人。過兩天應該就會安排你進入師門,醜話說在前頭,誰都可以,但前方不要進入周瑤老師的門下。不然,你會後悔的。”


    “周瑤?聽名字好像是個女人?”孫無憂不禁出口道。


    “嗬嗬,別以為女人就可以輕視,你忘了你娘親……”


    話說到一半,方華便發覺自己的話不合時宜,連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女人雖然有溫柔的特性,但那得看什麽時候。他能對自己的戀人溫柔似水,但對學生弟子卻從不手軟。”


    說到這裏,方華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脖頸,他還依稀記得三年前自己曾不幸落到了周瑤的門下,險些被一掌打斷脖子。當時方柔知道此事之後也是相當心疼,這才利用自己掌門的身份將方華從中解救出來。


    孫無憂看著方華臉上的後怕之色,不禁笑道:“我是學生弟子,哪有徒弟挑師傅的道理。既然這位周瑤前輩有資格成為苑內老師,那一定就有它的道理。”


    方華不懷好意地冷笑道:“是,你能堅持下來,肯定能成為苑中的年輕新秀,但萬一撐不下來,恐怕就要落個終身殘廢了。”


    閑聊使得時間過得極快,轉眼間晚飯時間到了。孫無憂是那種天塌下來也不能耽擱吃飯的“尚食派”,即便眼下身材抱恙,但飯量與速度都與尋常相差無異。看著孫無憂這副狼吞虎咽的食相,眾人還以為他是上輩子沒吃飯惡死的窮苦鬼。


    孫無憂的吃相雖然難看,但過程之中他還是有留意食堂內的情況。讓他不解的是,這裏雖然是食堂,但人員數量卻比自己想象得少了不少。經過打聽,他才明白,自己所在的乃是外門弟子轉用的二等食堂,而內門弟子以及掌門和眾師父,則在內門之中的一等食堂內就餐。


    之所以會將食堂一分為二,倒不是因為要區別對待。而是因為之前苑中發生過不愉快,內門弟子仗著自己身強體壯,修為高強,肆意欺淩外門弟子,令後者無法正常用餐,甚至發出了弟子因為沒飯吃而餓暈的事件。從那之後,新苑改革,這才有了今天的現狀。


    吃飽喝足之後,孫無憂獨自來到外麵唿吸新鮮空氣。忽然間,幾位女性銀鈴般的笑聲傳入耳中,順勢望去,原來是幾位同門師姐剛好路過。剛剛完成了一天的課程,幾位女弟子如釋重負,有說有笑地來到食堂。從小到大,孫無憂接觸的女性隻有娘親一人,從未與同齡人相處。如今的孫無憂已經長大成人,對於男女之事卻是一無所知,隻是覺得麵前的幾位姑娘甚是好看,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那幾位女弟子見孫無憂看得眼睛發直,不怒反笑,帶頭的一個迴頭對另一個同伴道:“哎,門裏什麽時候來了這麽個愣頭青,呆呆傻傻,還怪可愛的。”


    一旁的女弟子打趣道:“劉師姐這是又起賊心了啊!”


    先前的劉姓弟子被同伴這麽一說,臉上立即裝出一副怒相,伸手就要打。另一位女弟子見狀大喊“饒命”,風一樣的鑽入到食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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