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魂淡然一笑,道:“你若未死呢?”


    “倘若未死,也許會針對人族,但必須經過寶嘉首肯,這太遙遠,而現在,我們是合作關係。”


    六聖魔祖笑了笑,道:“虎父無犬子,沒有古天庭的幫襯,你也走到今日,絕非池中之物,將來成就必然不小。”


    “我從你的言談舉止中能看出,你有鴻鵠之誌,胸懷寬廣能容納三十三天,可否與老祖說說,將來有什麽宏大願望?”


    “若有一天,你如翌皇那般,君臨天下,又會如何?”


    “君臨天下?”


    “這何嚐不是遙遠的事。”


    李星魂歎了口氣,聲音有些疲憊,道:“若真有那日,我會立下萬族和平共處的律例。”


    “你覺得這是個和平的世道?”


    六聖魔祖語氣帶著譏諷。


    “不然呢?”


    李星魂反問道:“我在世時,可以鎮壓三十三天,威震萬族,維持人族恢宏鼎盛,但我死後,萬族會放過人族?”


    “必會將人族,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真靈百族會滅我人族,諸天異族也會滅我人族。”


    “我早已不在,如何庇護人族?”


    “更何況,世間哪有經久不衰,真正不朽的族群?”


    “如古天庭,如你六聖魔族,不一樣衰弱至此嗎?”


    六聖魔族忽然森然道:“那你大可以揮起屠刀,殺盡萬族,把諸天異族統統斬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到時候整座天下,便再無不平的聲音。”


    “那是魔道,並非我的道,我要走的是王道。”


    李星魂眸光深邃道:“待我登臨九天,要頒布一道道和平神律,如互相尊重領土完整,互不侵犯,未經允許,不得幹涉他族之事,平等共贏,和平共處。”


    “我會待萬族如待人族,萬族對我人族,亦如至親。”


    “普天之下,沒有尊卑貴賤。”


    “這才是我想象中的煌煌盛世。”


    一字一句,宛若洪鍾大呂般,轟鳴在六聖魔祖耳畔,這位開天魔祖,心神震動,久久未言。


    不知過去多久,他才道:“若真有那日,是道域之幸,是生靈之福,若真有那日,老祖也許看不到了。”


    李星魂笑著對六聖魔祖道:“我會盡快的。”


    六聖魔祖微微頷首,隨後道:“你小子對我胃口,那老祖就趁你未崛起時,雪中送炭,結一份因果。”


    “將你的萬道,演化出來吧,老祖看你走到哪一步了,距你父親,還差多少。”


    李星魂道了聲謝,亮出一隻大手,掌心之中,有一輪大日凝現。


    “這是光明道符,為光明屬性的法則凝練而成。”


    李星魂另一隻手也翻起,一道漆黑漩渦浮盈,如掌中宇宙,“這是黑暗道符。”


    六聖男子動容,看著這白發男子,一手陽,一手陰,陰陽並存,交相輝映,仿佛將諸天都囊空其中,欲逆轉乾坤,超脫生死。


    他溫和笑道:“李星魂,你是翌皇的子嗣,覺醒的是神王體,天生便能掌控萬道,這成就了你,卻也限製了你。”


    “怎麽說?”


    李星魂皺眉。


    “因為這條路無比艱難,走起來會吃力萬分,你能領悟出光明、黑暗兩個道符,已經算難能可貴了。”


    六聖魔祖答道。


    李星魂麵露為難之色,“但我若想將兩個道符,化為混沌,難如登天,這是我遠沒有達到的層次。”


    六聖魔祖哈哈一笑,“萬道熔爐若真有那麽簡單,世上豈會隻有一尊翌皇?”


    “老祖雖未修過萬道,卻能指教你,黑暗光明,就如同陰陽交替。”


    “陰極陽生,陽極陰生,陰陽交替為歲月,陰陽相融為混沌。”


    對於普通魔頭,乃至於那些本紀元的大帝而言,要想將大道說透,都是無比吃力的事。


    也就隻有白虎大帝、六聖魔祖這等出類拔萃的古老帝王,才能字字珠璣,句句神妙,如洪鍾大呂般,發人深省。


    “陽極陰生,陰極陽生……”


    李星魂訥訥低語,眸中若有所思,道:“老祖,能否更深層次的講解一番,若老祖願意傳授,小子願持弟子禮。”


    這並非要拜六聖魔祖為師,隻是自降身份罷了。


    因為寶嘉已經被六聖魔祖收為關門大弟子,李星魂若是再拜師,和寶嘉豈不是同輩?


    這關係還怎麽論?


    “嗬嗬,翌皇的子嗣,未來的人族之主,對老祖持弟子禮,便是老祖都有些受寵若驚啊。”


    六聖老祖笑著道:“不過無須如此,老祖當年承過翌皇的情,今日應在你身上,也算因果循環。”


    “況且老祖所言,僅是一些個人領悟,能否讓你大有進益,最終還是要看你。”


    李星魂笑道:“那就有勞老祖了。”


    “無妨,順手的事,你隨我來。”


    那團幽焰微微跳動,來到一處開闊地,李星魂盤膝而坐,六聖魔祖亦是顯出光影,與他相對,歎了口氣,道:“若外麵那群魔崽子有出息,老祖倒也願意請他們來,坐而論道,往日和七脈的仇,塵歸塵土歸土。”


    “但他們上不得台麵,扶不起……”


    他在大道上,造詣極深,放眼上古諸天,都能排進前十,必須得智慧相當的生靈,才能領悟,即便李星魂,也才勉強而已。


    “何為道?!”


    “道,不可言。”


    兩句話。


    祭壇上風,忽而有道音響徹,震蕩不絕,在東邊有大日騰空,西邊又有明月升起,天花亂墜,地湧金蓮,一道道金銀符文噴湧,如智慧泉水。


    而後,六聖魔祖抬起右手,輕輕點向虛空,動作很是輕鬆,絲毫看不出威勢,平平無奇,但李星魂的臉色,卻愈發凝重。


    就見那一點一劃,就仿佛在書寫華美天章,一橫一豎,清晰命了,若是在六境生靈眼中,肯定要覺得這老頭在唬人,這裏麵哪有什麽玄機?


    但李星魂的見識眼界,早已超過六境的層次,可以看出六聖魔祖雖隨意而劃,但每一筆都經過千錘百煉,蘊藏著無窮無盡的玄妙。


    萬法殊途。


    大道至簡。


    這才是道的真諦。


    簡簡單單一劃,便勝過尋常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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