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淵何曾這樣惶恐過,他是金尊玉貴的瑞王世子,就算真的要娶親,也該是京都最高貴的女子與他相配,輪也輪不到李絮絮!


    他曾經是對李絮絮起過心思,可也隻是因為一時新奇,想借此打壓薛行淵罷了,李絮絮這樣的女子京都城裏遍地都是。


    裴慕淵死死咬著牙,妥協道:“父王,那長樂公主是安排我娶她為妾還是抬為侍妾?”


    瑞王爺不願承認的閉上了眼,雙唇顫抖,緩緩說:“是……正妻。”


    隻有世子妃這樣的皇親國戚才能打壓林挽朝。


    裴慕淵渾身一震,眼眸驚駭,不可置信的反問:“正妻?”


    “是,正妻。好孩子,我已經替你打算好了,等將她娶迴來,替長樂公主解決了林挽朝,我們便尋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將李絮絮殺了,就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裴慕淵跪倒在地上,手指緊緊扣著地麵。


    “兒子,”瑞王爺將裴慕淵攙扶起來,勸慰道:“瑞王一族於朝堂中無仕途,於沙場中無戰功,若想存活下去,就必須按照東宮所言去走啊!”


    裴慕淵無力的垂下頭,雙目無神的閉上了眼。


    ——


    海草一進屋子,就看見林挽朝桌子上擺著一件婚服,她正坐在跟前整理。


    “這是……”


    林挽朝道:“婚服。”


    “我自然知道,但是,”海草湊過去,好奇的摸著上麵的金絲刺繡,心中驚歎這精細做工,一邊問:“你準備婚服做什麽?”


    “兇手不管是不是惡鬼,但都可以確定是衝著新娘來的。可如今丹陽城人心惶惶,普通人家不可能再有婚嫁之事,如此,我打算自己裝作新娘,把兇手詐出來。”


    海草還是有些沒明白:“這新娘怎麽假裝?”


    林挽朝垂眸思慮道:“是啊,一件婚事,可不能隻有新娘,還得有新郎,必須找個人配合我,作一場足夠轟動的婚禮,才能引出兇手。”


    隻是,辦一場假婚禮,不僅耗時耗力,更會給那人造成不好的影響,這樣的假新郎,不好找。


    海草想到了自己工具箱裏那把金燦燦的剖屍刀,這麽重的一份禮,自己是不是得再迴報一下?


    “一個外來經商的年輕商賈,林姐姐覺得如何?”


    林挽朝頭頂忽然冒光:“對啊,自然可以,但……”她迴響道:“你我有認識丹陽城的商戶?”


    “裴寺卿在丹陽城的身份,便是一位外來經商的商人!”


    林挽朝一怔,倒是忘了還有他。


    但……


    “但他那樣怕麻煩的人,會願意陪我作假嗎?”


    ——


    “願意啊。”


    裴淮止收起扇子,眼中染上溫柔笑意:“畢竟也是為了查案,大家都是同僚,有何不願意的?海草,你可真是本官的好仵作!”


    海草一笑,看破不說破,還想要乘勝追擊,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那……我……還差一把金剪子。”


    裴淮止挑眉看了海草一眼,一雙晦暗不明的眼眸輕笑。


    “你這可有些得寸進尺了,得向你爹學學。”


    海草倒也不怕,隻是聳了聳肩無奈道:“那我隻能告訴林姐姐,另尋他人……”


    “金刀子金剪子,也都是為了大理寺查案,倒也可以理解。”


    這一番話峰,轉的是行雲流水。


    海草得逞似的一笑,拱手告辭。


    走到門口,她忽然停下,迴頭看裴淮止。


    “對了,林姐姐準備的婚服可很是好看,寺卿大人可得也備一件上好的哦。”


    裴淮止一怔,皺起眉頭。


    他覺得海草像是察覺了什麽。


    他收迴視線,手上忽然忙碌起來:“查案而已,那麽認真做什麽?”


    海草意味深長的點點頭,躬身道:“那好吧,是屬下多嘴了。”


    海草也不揭穿他的心思,起身離開。


    裴淮止若有所思的靠在了椅子上。


    成婚?


    四年前,林挽朝初次成婚的時候,他當時就在沿途的茶樓上看那喜轎,一家過了,再換另一家看,卻始終都沒看清穿著婚服的林挽朝到底是什麽樣子。


    廷尉府的嫁妝極為豐厚,可彼時的薛府卻寒酸至極,正院的門小到連送親的轎子都進不去,薛行淵也是極為敷衍的掀開簾子,隨意牽住林挽朝的手。


    那時候的裴淮止還未到大理寺任職,隻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小世子。


    無人知曉他為何會氣到當場離席,更是喝得爛醉倒在酒樓下麵一整夜也無人在乎。


    等他酒醒時,就已經聽說林府滅門的消息。


    漫天的灰燼在陽光下,落滿了一整條街。


    整條街都是灰撲撲,陰沉沉的,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燒焦味。


    林挽朝穿著婚服,跪倒在林府門口,撕心裂肺的哭聲幾乎絕望。


    也是那時候起,他向攝政王提出了十六年來的第一個為人子的要求。


    入大理寺。


    從少卿,到寺卿,他隻用了兩年。


    迴憶散去,裴淮止如夢初醒。


    林挽朝這一次的婚服,算是為他穿的。


    “衛荊!”


    “是!”


    “連夜趕迴京都最好的成衣鋪,定做一套新郎婚服。”


    衛荊微微詫異,不明所以,但還是急忙應聲答是。


    ——


    裴舟白坐在茶肆二樓,等林挽朝。


    往日林挽朝一身輕便,今日卻買了一堆一堆的東西,仔細看,都是什麽胭脂水粉和首飾細軟。


    “林姑娘喜歡這些東西?”裴舟白有禮的為她添茶。


    “沒有,為了過幾日成婚用。”


    裴舟白的手猛的一頓,愕然看向林挽朝,杯中的茶水溢出不少也不曾發覺。


    林挽朝微微皺眉,輕輕抬起茶壺,裴舟白才反應過來。


    “抱歉,我……我有些意外,你要成婚?”


    “是啊。”


    林挽朝從來不信任裴舟白,也不打算告訴他自己的計劃。


    “和誰?”


    林挽朝說出她早就杜撰好的故事。


    “來丹陽城後,一見鍾情的一位公子。”


    裴舟白明顯不信。


    林挽朝也不在乎他信不信,輕輕拿起溢滿的茶杯輕飲,她手極穩。


    “周公子,到時一定要來喝一杯喜酒。”


    裴舟白分明還在驚異中沒有迴過神來,喉頭微動,問:“你可是……真的要打算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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