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今日閉門不見客,凡是來覲見者都被拒之門外了。


    除了裴淮止,芙蕖聽通傳來人是他,忙出來迎接。


    裴淮止往裏走,林挽朝跟在身後,聽他問:“長樂可是又病了?”


    芙蕖憂心忡忡的歎了口氣,說道:“那日薛夫人和齊氏女在公主府門前廝打,林念兒又在離府後暴斃,一番鬧下來這才驚擾了公主。”


    “她一向膽子小,許是被嚇到了。”


    林挽朝看著院子裏,那日百花宴的花已經被撤了幹淨,偌大的公主府頓時變得冷清寂寥。


    府裏下人也不多,一個個都死氣沉沉的垂著頭。


    三人到了長樂寢殿前,裴懷止用扇子輕掀開流蘇簾,便見到了長樂。


    她著一身素白單裙,抱著膝蓋縮在床上,小小的一團。


    “我說了,都出去!我誰也不想見!”


    她聲音細軟,帶著哭腔,隱隱發顫,即使是發怒,那聲音都是嬌軟的。


    “長樂。”


    聽到了裴淮止的聲音,長樂一怔,緩緩抬起頭來,眼角泛紅,淚眼婆娑,楚楚可憐。


    “哥哥……”


    裴懷止向前一步,長樂便就已經下榻奔了過來,撲進了裴懷止懷裏。


    裴懷止身子微微一凝,下意識看向了林挽朝。


    林挽朝倒是神色平常,一抬頭卻對上了裴懷止的視線。


    林挽朝有些莫名,這時候看她做什麽?


    裴懷止不動聲色的推開長樂,聲音幹澀:“如今你也大了,與人相處還是要穩重為妥。”


    長樂的表情無辜,又茫然:“可你是我哥哥啊?”


    裴懷止沒應聲,將她扶到一旁的桌案旁,芙蕖急忙沏茶。


    長樂眨著眼睛看林挽朝,輕聲道:“林姐姐也來了?真是抱歉,我見到止哥哥一時開心過了頭,還忘了問你好。”


    林挽朝欠身:“公主千金之軀,怎能向我致歉。”


    長樂腦袋偏了偏,又看向裴懷止,問道:“你們二人怎麽會在一起啊?”


    裴懷止雲淡風輕的喝茶,意思是讓林挽朝解釋。


    “裴寺卿聽聞公主被驚擾,特來探望,又想問些關於那日的詳細之事,便也就帶上了我。”


    “原來是這樣。”長樂點了點頭,目光沉了下去:“林念兒,一個活生生的姑娘,原本作日還在與我談笑,怎麽突然就死了……”


    林挽朝細細打量著長樂悲憫又後怕的神情,猜想著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愈發嚴重的病?


    裴懷止問:“那日,宴會上林念兒可有什麽異常?”


    長樂低頭迴想,搖了搖頭,又看向芙蕖:“那日,一切都很平常,林念兒還一直同薛夫人搭話,說要幫我把脈呢。隻是脈象如何,薛夫人也未說明。不過應該是無事,畢竟母後每半月便叫太醫來為我診治一次。”


    裴懷止又問:“太醫給的方子可還在?”


    “在的。”長樂看向芙蕖,柔聲道:“去將方子取來。”


    芙蕖一怔,下一刻,突然跪倒在地,一臉惶恐。


    “殿下恕罪,方子今日煎藥時不慎掉入了火爐中,請殿下責罰!”


    長樂皺了皺眉,喟歎一聲:“怎地就這麽不巧?那罷了,止哥哥,明日我將方子重新謄抄一份,送你府上可好?”


    裴懷止笑道:“無礙,隻是心血來潮。”他帶著一絲淺淡的笑意看了一眼地上的芙蕖,道:“林念兒死的蹊蹺,可你也別憂心,案子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長樂伸手抓住他的袖口,愁著眉頭咳嗽,緩緩抬頭“止哥哥,我信你。”


    離開了公主府,裴懷止和林挽朝上了馬車。


    林挽朝覺得奇怪:“這方子倒是燒的及時。”


    裴懷止笑著搖扇:“看來這之中,隱情倒是挺多。”


    “公主與大人關係很好?”


    裴懷止搖著扇子的手一頓,抬眸,笑容也有些淡去:“怎麽突然這樣問?”


    想起剛才長樂撲過來的那個懷抱,裴懷止莫名的有些心虛,但心虛之餘,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情緒,莫不是林挽朝……在意了?


    林挽朝垂眸沉沉思慮,若有所思:“我覺得她身邊那個宮女不對勁,她隻信你,想查她,隻能是你開口。”


    裴懷止有些凝噎的抿了抿唇:“你問我,就為了這個?”


    林挽朝莫名:“就這個,怎麽了?”


    裴懷止胸膛重重起伏了一下,索性不再去看她,搖扇子的手加快了些,閉上眼又開始睡。


    林挽朝不明所以,裴淮止如今是越發喜怒無常了。


    不過說來倒是奇怪,裴淮止與長樂關係如此親近,可聽到長樂時日無多的消息他卻沒有任何反應。


    他的心裏,到底對什麽在乎呢?


    一個隻有仇恨的人,是會麻木至此的。


    一瞬間的恍惚,林挽朝就迴過神來,背後卻早已覆了一層冷汗。


    ……


    芙蕖將公主扶迴了榻上,又替她披上一件薄麾。


    窗外一陣涼風吹進,穿堂而過,長樂止不住的咳嗽,芙蕖忙遞給她一杯熱茶。


    “殿下猜的真準,世子殿下果然來看你了。”


    長樂靠在軟枕上喘息,一雙眼裏都是盈盈笑意:“死一個人,就能讓哥哥來看我一次,倒也劃算。”


    下一刻,想到了什麽,轉瞬,她的笑意就消失了。


    “可哥哥今日為什麽要帶林挽朝來?”


    芙蕖道:“聽聞如今寺卿去到哪裏,都會帶著那個女人。”


    長樂皺起了眉,眼中黯然:“所以,她是一直跟著止哥哥?”


    “應該……是。”芙蕖頓了頓,又說:“昨兒夜裏傳來消息,府衙的牢獄加緊了看守,李絮絮暫時死不了了。”


    長樂從枕頭下摸出那塊玉佩,溫柔的放在掌心揉搓,“告訴桑山,牢獄裏那個先不用管了,我現在要林挽朝的命。”


    芙蕖習以為常的應道:“聽聞上次為公主施展續命秘法的和尚,就是栽到了林挽朝手裏。”


    長樂抬起眸子,裏麵的笑意帶著死寂一般的鄙夷。


    “無所謂,我也不信什麽續命密法,還險些因此害得止哥哥陷入眾矢之的。但林挽朝……我一定要她死。”


    林挽朝。


    這名字可真耳熟啊。


    好像很多年前,母後就滅過一戶不知死活要參太子的廷尉府,那廷尉,就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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