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後的第三天,不悔仍昏迷不醒。


    不悔這迴傷得很重,醫療團隊盡全力搶救,但,情況還是很不樂觀,一直留在加護病房裏接受觀察和治療。


    慕容人這幾天猶如有千萬把刀在他胸口絞割,椎心蝕骨般的痛,令他痛不欲生。


    他拋下所有的工作,三天三夜都沒合過眼,到了第四天,他吩咐崔大蝦去聯絡童安夜,請童安夜聯絡不悔的家人。


    童安夜一接獲消息便立刻聯絡宇文吉,兩人匆忙跟著崔大蝦趕到醫院。


    “現在情況怎麽樣了?”宇文吉開口詢問坐在加護病房外的慕容人。


    “還沒度過危險期。”崔大蝦歎了口氣,代少爺答道。


    “這是怎麽迴事?不悔怎會受這麽重的傷?”宇文吉臉色蒼白的追問。


    慕容人神情木然,沉默不語地望著加護病房的玻璃窗,好像此刻即使發生天崩地裂的事或世界末日,也不關他的事,他關心的,隻有不悔的生死。


    “你說話呀!怎麽不說話?是不是心虛了?不悔是被你打的,是不是?不然以不悔的身手,不可能會受這麽重的傷呀!”童安夜憤怒的嘶吼。


    不悔傷得這麽重,童安夜自然把錯全都怪到慕容人身上,舊恨還未散,新仇又湧上來,當所有新仇舊恨一並湧上心頭,童安夜再也忍不住氣,緊握的拳頭仿佛隨時都可能揮出去。


    “唉!”宇文吉拍拍童安夜的肩頭,在慕容人身邊坐下,“不悔怎麽會跟你走?你們是真心相愛的嗎?”


    童安夜捺不住脾氣,憤怒的指控:“才不是!是他拐走了不悔!是他使出卑鄙手段,把我的不悔搶過去——”


    “夠了沒有!你給我滾!”慕容人突然如狂獅般暴喝,陰鷙的目光惡狠狠地射向童安夜。


    童安夜震懾他的威勢,被嚇得連退好幾步,一不小心就撞上身後的人,腳步踉蹌的跌得四腳朝天。


    一旁的宇文吉也同時被他駭著。


    “滾!”慕容人眼裏的精芒射入童安夜的眼,他冷酷地重申一遍。


    他駭人的模樣嚇壞了童安夜,瑟瑟發抖了好一會兒,童安夜才狼狽的起身,轉身跑出醫院。


    “慕容先生,現在可以給我一個交代了嗎?”宇文吉諒他再怎麽狂妄,也不敢動他這個老人家,畢竟他是不悔的父親,如果他真的愛不悔,就會尊重他。


    慕容人神情悲痛的抹了一把臉,“這件事我會負責到底,請你放心。”


    “你要怎麽負責?現在人都躺在裏麵,救不救得活都還是個問題!再說,我原本就盼不悔能嫁給我徒弟——”偏偏女兒對童安夜僅有兄妹之情,毫無半點愛意,才迫使他把他倆留在台北培養感情,自己和妻子到鄉下度過晚年,“哪知道……哪知道你竟然把人搶了就走,還發生這種事情!”


    “你真信了那人的鬼話?”慕容人倏地又情緒失控的暴怒道。


    “因為你沒有任何的解釋,你讓我以為事情的經過就是那樣子,如果你不想讓我誤會,就應該把話講清楚。”宇文吉冷靜的麵對他。


    “是不悔心甘情願跟我走的。”慕容人克製著不耐煩答道,“總之,不管她變成什麽模樣,我都會娶她,就算她死了,我也會追到地獄去。”


    “那你得先問問不悔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她的未來,由我決定。”他狂妄自大的宣布。


    “你——”宇文吉活到這把年紀,還沒見過如此狂妄霸道的男人,不禁兩眼發直的瞪著他,“你這人怎這麽野蠻?你要我怎麽放心把女兒交給你?我根本不相信你可以給她幸福!”


    “我不能給她幸福,還有誰可以給她幸福?童安夜?”慕容人的五髒六腑又被揪痛了,他冷冷地瞥了不悔父親一眼,“不論如何,我都要娶到不悔。”


    宇文吉一張臉因激動而漲得通紅,“我隻有這麽一個女兒,自小我就疼愛她,萬一她有什麽三長兩短——”


    “不會!我不會讓她死!”慕容人釋出前所未有的怒浪。


    聞言,宇文吉僵硬的神情有了些許軟化的現象。


    眼前的男人又狂又傲,仿佛天地全由他一人主宰,當他決定了某件事情,似乎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這樣的一個人,旁人往往難以預料他的舉動。


    “好,如果不悔平安無事,隻要她點頭,我就把她嫁給你。”宇文吉歎氣後,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把女兒交給你,你可不能虧待她!倘若再讓我發現她受傷,我絕對、絕對不會饒你!”


    慕容人扯著唇角,逸出一抹奇異的笑,似乎早料到宇文吉會妥協。


    因為,慕容人早已習慣了唿風喚雨的日子,在這世上,隻要他想要,沒有他要不到的東西,當然還包括他心愛的女人。


    所以,死神要帶走不悔?休想!


    第五天,不悔毫無起色。


    慕容人的情緒陷入有始以來最悲慘的痛苦境地,時而暴躁,時而悲愴,身心受到極大煎熬。


    第七天,與死神搏鬥多日的不悔,昏迷指數終於迴升,蘇醒成了指日可待的事。


    慕容人透過高層人士,得到隨時都可探病的特權,他每天都來到不悔的病床旁,陪她說話,唿喚著她。


    第十五天,不悔仍未清醒,但,體外維生係統和身上的插管已被拔除,不需靠唿吸器,也能維持生命。


    慕容人返迴公司向各主管交代事務,一一將工作分配出去,然後一如往常般,來到醫院,穿上無菌服,心情沉重的走進加護病房,停在不悔的病床邊,陪她說說話。


    此刻,燈光灑落在不悔那張俏臉上。


    嗶、嗶、嗶、嗶、嗶……


    偵測心髒強弱的儀器上,傳來不悔的心跳聲。


    心跳聲顯示著生命跡象,偏偏不悔就是不肯醒來,她始終一動也不動的躺著。


    “不悔,瞧,我今天的精神是不是比前幾天好很多了?我知道你就快要醒來了,所以,我迴家洗了澡、刮了胡子,我要讓你看到一個幹淨清爽、神采奕奕的我。”慕容人溫柔的握著不悔的纖手,語氣顯得平靜,俊容上也終於有了淡淡的笑意。


    見不悔一點反應都沒有,慕容人的一顆心又開始強烈的絞痛起來。


    “不悔,算我求你,快醒來……”怕她永遠醒不來,他又再度崩潰了,感覺胸口仿佛被人剖開般,痛不欲生,“別丟下我,你若就此丟下我,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他唿喚著她,然而她仍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溫柔地撩開散落在她粉腮上的發絲,心疼且憐惜的愛撫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


    “不悔,你不能扔下我不管,你不能……否則我會活不下去,不悔,快醒來,求你……不要這麽折磨我,求你……”慕容人再也受不了椎心蝕骨般的痛,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生怕被醫護人員看見他極軟弱的一麵,他將俊容深深埋入她小小的掌心裏。


    “不悔,這輩子我隻認定你,如果你敢棄我離去,我發誓就算追到地獄,我也會把你給追迴來。不悔,你懂了嗎?我要你,這輩子我隻想要你……”


    驀地,不悔的纖指動了一下。


    慕容人屏住氣息,緩緩地自她掌心裏抬起頭來,他看見不悔的臉上掛著兩行清淚……


    奇跡出現了!


    她的眼皮在顫抖,她正緩緩地睜開眼簾!


    “不悔!”慕容人狂喜,他握緊她的小手,“不悔,你醒了!不悔,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不悔!”


    鈴——


    他飛快的按下床頭急救的鈴,“醫師!快來!”


    不悔似乎還沒完全恢複意識,似在努力思索著自己究竟身在何處,怎會躺在這張病床上……


    醫護人員趕來,忙替不悔做全身檢查,確定她已平安脫離危險,眾人不禁鬆了一口氣。


    “慕容先生,恭喜,情況很樂觀,再觀察個兩天,若沒問題,就可轉普通病房了。”醫護人員宣布完喜訊後隨即離去。


    “太好了!不悔,我就知道你是最勇敢的女孩。”慕容人心疼的吻著她的粉臉,喜悅的情緒幾乎漲滿他的心。


    “嗯……”不悔仍有些虛弱,她感覺到傷口的疼痛,不禁困惑的蹙起秀眉,不解的打量著陌生的四周,然後,她迎視到慕容人那張略顯倦態的憔悴俊容,她秀眉蹙得更深了。


    “發生……發生什麽事了?”


    “不悔,你從屋簷上摔下來。”此刻用筆墨也難以形容慕容人狂喜不已的情緒,“不過,現在沒事了。不悔,有我在,你不必害怕,我會保護著你,我發誓再也不讓你有受傷的機會。不悔,你知道嗎?我從沒像今天這麽開心過,我從沒如此癡狂的愛過一個女人……”


    “愛?”他懂嗎?他真的懂愛嗎?嗬,就算懂又如何?她再也不稀罕了。


    不悔冷漠的別開頭,浮現在她腦海裏的景象愈來愈清晰,山莊、情婦、陰謀、勾、心鬥角……


    不值得……當腦海中浮現出這三個字,淚水滾出了不悔的眼角。


    她再也不需要繼續對一個隻想收集女人的花花公子,投入任何的感情,因為不值得,她也沒必要傻得和他繼續耗下去,不如讓一切到此結束吧!


    “是呀,不悔,我愛——”他俊容泛著狂野又魅惑人的笑容。


    “夠了!”不悔不想聽,因為她不想再次著了他的道,閉上眼,露出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別再玩弄我了,就讓一切到此結束吧!”


    他俊容僵掉,好看的笑容自唇邊散去,“結束?什麽意思?”


    突然,傷口更疼了,不悔攢眉呻吟著,發出虛弱的喘氣聲,“你有這麽多女人,少我一個不算什麽……”


    “你說什麽鬼話?!”他眼底?地進發出兩道憤怒的光芒,“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我又何必日夜守在你病床前,為你寢食難安!”


    “不要再說了!”憶起他的行為、住在山莊裏那一群情婦,她的心就痛得快要死去,她心碎的看著他,“抱歉,我無法再相信你了,你擁有博大的愛,你的心擱得下上千個女人,而我卻……”隻塞得下你一個。最後一句話,不悔硬生生吞進肚子裏。


    她美麗的瞳孔映著一張英俊的麵容,攢緊的劍眉,說明了他的心痛,可,她怎敢相信這份心痛是真是假?


    “不悔!”慕容人以唯我獨尊的語調命令道:“不悔,我不準你一醒來,就惹我生氣!”


    “那麽就請你離開,我不想看見你……”


    “你休想!我不準你離開我,我要你連作夢都想著我、念著我,我要你的心裏、眼裏,永遠隻有我慕容人一個男人。”他專橫而跋扈的道。


    她一臉驚惶的看著他,“你怎能這麽霸道……”


    “我就是霸道!而這事我說了算,不準你違抗!”他發狠的揪起她的嵌腕,俊容逼近她的眼,“你若瞻敢自我手中逃走,我就要你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你將會後悔,懂嗎?別以為我在嚇唬你,我說到做到!”


    “放開我……”不悔吃疼的瑟縮起秀肩,“你弄疼我了,嗚……”


    “怕疼就乖點!別再惹我發火!”他從容不迫地甩掉她的手,“你給我牢牢記住,你永遠隻屬於我!我慟你最好立刻打消愚蠢的分手念頭,給我好好養傷,待你病一好,我將為你重新安排!”


    “重新安排?”她臉色近乎死白。


    “懷疑嗎?為了你,我甘願舍棄即將到手的唐朝古物!”


    “唐朝古物?什麽古物?”她不解。


    “你不需要了解,你隻要切記,你是我的,其餘都不重要。”他旋身,踩著穩健的步伐,離開加護病房。


    不悔以為他真的走了,便哭了起來,豈料,他隨即複返,不知自哪找來一條長白布。


    幾個護士小姐在他身後焦急的追著他,“慕容先生……”


    慕容人不理會她們,逕自將長白布卷上不悔的手腕。


    一種可怕的感覺倏地閃進不悔的心裏,她驚慌的掙紮起來,“不要!你要做什麽呀?放開我——”


    他怎能視她為囚犯,牢牢綁住她,將她軟禁在這張病床上?她是病人呀!他怎狠心下手?


    “慕容先生,病人才剛醒來,身子還很虛弱,請你不要這樣子對待她……”護士小姐於心不忍的上前阻止。


    “你們不應該阻止我的行為。”慕容人殘酷的道:“除非你們能向我保證,你們絕對會看牢我的女人,否則她若夜半逃走或有任何閃失,你們不會有好日子過!”


    護士小姐愣愣地看著他,畏於他的權勢,再也無人敢出手阻止他的行為。


    “你放開我!嗚嗚……”不悔覺得可悲,她是病人,卻要受到這種淩虐,他簡直喪盡天良!“放開我,放開我……嗚……”


    “除非你聽話。”慕容人把心一橫,任由她哭喊、掙紮,他仍然不肯釋放一絲絲憐憫之心,“不悔,我不會妥協,因為我一旦妥協,就會再一次失去你。我深知失去你的恐懼,所以,你必須承受這種苦,直到我確信你不可能離我遠去,你才可以獲得自由。”


    “你這該死的男人!你怎能這樣對待我?你怎能?怎能……”不悔企圖掙脫長布的鉗製,卻徒勞無功,直到她筋疲力竭,才絕望的哭了起來,哭到聲音都啞掉。


    慕容人始終不為所動,任由她歇斯底裏的哭吼。


    護士小姐怕她太過激動,對病情會有影響,逼不得已隻好替她注射一劑鎮定劑。


    不久,不悔便沉沉睡去。


    “慕容先生,一定要這樣嗎?”護士小姐不安的看著臥在病床上的人兒,“我們評估過她的身體狀況,以她目前的情況看來,她根本下不了床,所以……”


    “如果有心要逃,你覺得她逃不掉嗎?”慕容人望著不悔的睡容,不舍的愛撫著那被扯紅的手腕,動作輕柔的仿佛怕弄碎她般。


    他的萬縷柔情令護士小姐既感動又畏懼,她們羨慕躺在病床上的不悔,同時也同情不悔的際遇。


    被如此癡狂的男人愛上,沒人敢斷定是幸還是不幸。


    當天晚上,不悔作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她夢見自己迴到八歲大的時候。


    那天,她懷裏抱著一隻才剛出生不久的小貓咪,腋下夾著自己最心愛、最寶貝的故事書,氣質典雅的宛如東方小茉莉般,她踮著腳尖,輕輕悄悄地走進廚房裏。


    “媽媽,黃鼠狼是不是黃色的啊?”


    廚房裏有個穿著打扮十分隨便的婦人,正忙碌地剝著蒜頭皮,略顯憔悴的容顏上,刻劃著一條條曆經滄桑的紋路,是歲月留下明顯的痕跡。


    不悔知道,她不應該打擾媽媽做晚飯的時間,然,不追究答案她會心癢難受,而她若要知道答案,就得開口發問。


    “不知道啦!”婦人露出滿臉的不耐煩,一麵俐落地把蒜頭拍碎,手掌一抓,把蒜丟進油鍋裏,再一把抓起高麗菜丟進鍋子,撒上鹽巴,蓋上鍋蓋。


    不悔將故事書拿到手上,兩天前,它被媽媽在一氣之下,給撕得破破爛爛,扔進垃圾桶裏去。


    她心頭萬分不舍,還是偷偷把它撿起來,並用膠水把它黏迴來,隻是黏得亂七八糟。


    本來不悔不想打擾媽媽的,她一個人乖乖在客廳裏看故事書,可,故事書裏的圖片隻有黑和白兩種顏色,看不到動物身上的真實顏色,實在很難滿足她豐富的想像力,所以,不悔寧可冒著可能會被罵得狗血淋頭的風險,也要進廚房來向媽媽問個明白。


    其實,她還有另一位媽媽,而那位媽媽就是她的親生媽媽,隻是她在她出世沒多久就去蘇州賣鴨蛋了,不悔根本對親生媽媽沒半點印象,而眼前的新媽媽雖然是後母,可她一直當她是親生媽媽。


    令人煩惱的是,新媽媽並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和耐性,去教導一個像她這樣的問題孩童。


    沒錯,不悔是個問題兒童,因為她心中充斥太多解不開的迷惑,她好奇宇宙的浩瀚、好奇大自然的奧妙……所以,她每天都有問不完的問題,而她又是屬於那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類型,會讓答者覺得很煩。


    而新媽媽嫁進宇文家已有七年,爸爸說,他虧欠新媽媽太多東西了,在新婚期間,因為不悔年幼,所以爸爸並沒有帶新媽媽去蜜月旅行。


    起初新媽媽毫無怨言,能和心愛的男人同結連理,她已經很心滿意足,誰料婚姻不如想像中美好,每天一睜開眼睛,麵對的竟然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無趣生活,和戀愛時的甜蜜滋味天差地遠,著實讓新媽媽心理不平衡。


    最近新媽媽驗出身孕,心中的怨言更深了,所有的浪漫細胞被現實生活磨得一幹二淨,然後,她把婚前發誓會好好照顧不悔的承諾,給忘得一幹二淨,反而被不悔煩得很想離婚。


    “媽媽,我覺得……”不悔眼色不好,沒觀察出媽媽的不耐煩,逕自分析和解讀,“我覺得黃鼠狼可能不是黃色的,因為這裏頭有一則紅毛猩猩的故事,紅毛猩猩明明是紅色的,可圖片卻把它畫成黑色的,然後我又讀到黃鼠狼與雞的故事,黃鼠狼卻被畫成白色的,紅毛猩猩是因為它毛發是紅色的,所以叫紅毛猩猩,我知道。可是,我並不確定黃鼠狼的毛是不是黃色的,所以我很想知道它到底是什麽顏色的。”


    “我說不知道,你是聽不懂喔!”


    不悔秀眉微蹙,紅紅小嘴兒也微微嘟起,“你一定知道,快告訴我啦,媽媽,黃鼠狼是不是黃色的啊?”


    “不是啦!”


    “不然是什麽顏色?”


    “暗赤褐色。”


    “那它為什麽叫黃鼠狼?”


    “我怎麽會知道!”


    “那它為什麽要給雞拜年?”


    “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你是沒聽過喔?”


    “我不懂這兩句話的意思,所以我要問清楚。媽媽,什麽叫不安好心眼?它到底想做什麽啊?”不悔又開始沒完沒了的問下去,而通常在沒得到滿意的答案之前,她是不會輕言放棄的。


    “夠了!”媽媽忍無可忍的丟下鍋鏟,兇巴巴的對她大吼大叫。


    接著,她身一轉,在不悔粉嫩的可愛小臉上,狠狠賞下兩記鍋貼。


    嗚!好疼喔!不悔用小手撫著臉頰,癟了癟紅嫩的嘴兒,忽然“哇”了好大一聲,哭了出來。


    喵!小貓咪被她哭聲嚇到,忽然掙脫不悔的懷抱。


    由於媽媽太激動了,不慎一腳朝小貓咪踩下去。


    小貓咪幼小到完全禁不起被人這麽一踩,隻見它小小身子,軟綿綿地癱在地上。


    “小喵喵!”不悔哭得更慘了,心中充滿了震驚,彎身要抱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貓咪


    她媽媽卻狠心的一腳把小貓咪踢開,“煩死人了!我上輩子真是造孽,這輩子才會嫁進你家來做牛做馬,上午得伺候老爺,下午還得忍受你這小祖宗的氣!”


    不悔先是一愣,好半晌,才咚咚咚地跑到小貓咪身邊,小手撫著可憐的小貓咪,哭得非常傷心。


    “黃鼠狼不安好心眼,為什麽讓你這麽生氣?氣到把小喵喵踩死?媽媽,你好狠心喔,嗚嗚嗚……”


    媽媽很用力地瞪她一眼,除了怨、憤怒,還有更多的不耐煩。


    “黃鼠狼和雞,你比較喜歡雞,對不對?”被媽媽這麽一瞪,不悔受驚似的抱起小貓咪,退到廚房的門邊,卻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繼續勇敢的追問。


    “我生氣和黃鼠狼一點關係都沒有,是因為你很煩!”媽媽表情很可怕的吼道,“死丫頭,你給我聽清楚!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她轉身熄掉爐子上的火,找來一個瓷盤,把炒好的菜撈進盤子裏,“你不要再煩我了,我很忙,沒空理你的怪問題!如果你很閑,就到樓下武道館去找你師兄和師姊玩,就是別來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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