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上有花麽?還是懷裏有肉?”倉邈繼續高低眉,伸長了脖子,掐細了嗓子問。


    “師叔就算長得好看,也不用說自己像花麽。再說了,一個大男人,懷裏哪來的肉。”跟剛剛那個小個子旁邊的胖胖的少年秦國木訥訥的說道。旁人聽了都仔細看了看倉邈的臉。又看了看胸前。紛紛笑了起來。


    倉邈氣結,直翻白眼衝著那個胖胖的少年道:“秦國!你是不是不想我再帶你去後山掏鳥蛋了?!”


    “想,想。”胖胖的秦國趕忙說。


    “多大人了,還成天想著掏鳥蛋!”梅天的聲音從大廳的屏風後麵傳出來。冷淡,略略低沉。


    “掌門。”眾人趕忙行禮。


    “師父。”少卿也恭敬的鞠躬行禮,順手壓了倉邈的腦袋低了一低。“弟子把師叔尋迴來了。”


    “嗯。自己領罰去吧!”梅天看了少卿一眼,眼底有略略的恨鐵不成鋼。他這個徒弟樣樣都好,唯獨遇上他師叔,整個人腦子都不轉。


    “是。”少卿又恭敬的鞠了一躬,轉身朝司禮處走了。


    “梅天!你憑啥又罰哥!”倉邈一個箭步衝到少卿麵前,拉住少卿的手,迴頭皺眉頭問梅天。


    “少卿違背師命,觸犯門規,私自下山理當受罰。”梅天撇了他一眼,不屑的說。


    “我!靠!那你憑什麽隻罰他一個人!”倉邈繼續不滿的大叫,狠狠抓住少卿想抽出去的手。


    “誰說我隻罰他一個人?”梅天好笑的說。


    “……”倉邈突然想起來,自己才是鬧劇主角,一時語結。


    “師叔,我沒事。”少卿拍拍倉邈的手背,抽出手,看著他微微笑了笑,笑容裏滿是安心。


    “是啊,小師叔,大師兄這麽多年跟著你而受的罰數都數不過來,這點小事沒事的,你快放大師兄過去吧。”小個子的秦海笑著說。


    “邊兒呆著去。”倉邈作勢要打,卻隻嘴上說了一句。秦海矮身一躲,嘴裏直告饒。倉邈輕輕的皺眉看著少卿的背影。確實,這麽多年以來,少卿替他領的罰數都數不過來了。


    “行啦,少卿身子骨好著,打兩下不礙事。”梅天瞧倉邈一直看著少卿不肯放眼,搖搖頭說。


    “……”身體好就得挨打?什麽邏輯?倉邈雖然心裏想著,嘴上倒也沒說。


    “說吧,怎麽罰我?”


    “我那株千年石斛是救不迴來了。”


    “大不了再給你弄一棵唄,多大點事兒?”


    “多大點事兒?你可知我花了多少年才把他移植過來?”


    “多少年?”


    “從你上山那年開始,到去年才算讓它真正活在了崍山上。”


    “……”靠,這東西這麽稀罕?早知道不砍它了。倉邈心裏略一橫,嘴硬道“那你說咋辦?反正救不活了,說你想要啥別的吧。”


    “……”梅天每次也是對倉邈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勁頭很無語,但又沒辦法真拿他怎麽樣,倉邈是師父最寵愛的小弟子,礙於師父的麵子,他也沒辦法拿他怎麽樣。重點是,倉邈做事有分寸,這也是梅天這麽放心他想走就走的原因。但大錯沒有,小錯不斷。罰,也隻是些不痛不癢的搔癢撓皮。很是讓梅天頭疼。


    “秦焉,把東西端上來。”梅天迴頭對秦焉說道。


    秦焉手裏端了一個大大的花盆,裏麵一層厚厚的黑土。什麽也看不見。他把花盆端到倉邈麵前放下,復又退了下去。


    “這啥?”倉邈看了看花盆,捏了捏黑土,啥也沒有啊。


    “你把這花盆裏的東西拿迴去好生養起來,就當你這次犯錯的懲罰。養好了,既往不咎,養不好,你就等著一頓好打吧。”梅天說完,轉身走了。


    “啥啊?就讓我養?怎麽養?澆水還是施肥!這裏麵是啥你總得告訴我吧?!喂!梅天,你別走啊!”倉邈一聽要他養?養啥也不說?怎麽養也不說?養不好了還要挨打?什麽道理?可是梅天哪裏理會他?


    眾人一擁而上,低頭去看花盆裏的東西,什麽也沒有。又開始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哈哈,我以為掌門這次又讓師叔抄門規呢。”


    “還抄?師叔都抄過多少次了?該倒背如流了吧?”


    “我以為又讓師叔去山上閉關呢。”


    “師叔閉關也不老實啊,怕是掌門師伯怕師叔又跑了呢!”


    “又跑?又得大師兄去找。”


    “這是個什麽啊?這次掌門意外的沒發大火,我猜估計是因為這個東西在呢。”


    “是啊,是什麽植物吧?還沒發芽。”


    “讓師叔養?掌門師伯不怕師叔把花都養死了?”


    “你沒聽剛剛掌門說,養死了要挨打麽?”


    “我看師叔是躲不過這頓打了。”


    “去去去!在你們嘴裏麵就沒有我一句好的麽?”倉邈聽著眾人七嘴八舌,說的話越來越不靠譜,把眾人往外攆。各個弟子一鬧而散。


    倉邈坐在椅子上,桌上放著剛剛被勒令帶迴來的花盆。“到底是什麽嘛,也不說清楚。”這時門開了,少卿走了進來。


    “哥…你看…你師父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給了我這麽個東西,說叫我養…”倉邈見來人是少卿,撅著嘴說道。


    “嗯,我已知曉。”少卿點點頭。剛剛來的路上,眾師弟已經把事情給他添油加醋講過一遍。


    “那你看,這是個什麽東西?”倉邈又皺起來眉頭,緊盯著花盆裏的黑土。


    “不知道。”少卿也查驗了一番,並沒有什麽特別的。


    “…不管了,自生自滅吧。”倉邈兩手一攤,一副讓我養,死了活該的表情說道“對了,哥,你沒事吧?”


    “沒事,司禮處的板子越來越輕呢。”


    “不會是因為你的皮被越打越厚吧?”


    “……”少卿正喝水,聽倉邈這一句話,差點沒噴出來。臉上的表情幾度變換,最後嘴上似笑非笑,眉頭似皺非皺,頭歪了半分,好氣的看著倉邈不說話。


    “……得,知道了。怨我…”倉邈自知理虧,一挑眉淡淡說著,轉身上了床。“哥,今晚睡我這兒吧?”


    “嗯。”


    第二天一早,少卿很早就去了書房,留倉邈一個人睡到日上三竿。


    倉邈起床後,繼續坐在桌前,盯著花盆看,似誓要把花盆看穿一般,整整一天沒挪動過地方。結果,花盆裏還是什麽也沒有。倉邈垂頭喪氣的去吃了晚飯。


    一連十幾天都這樣過去,倉邈時不時給土上澆點水。直到第十四天早上,倉邈瘋了一樣衝出房門,衝到少卿麵前,拉了少卿的手一路沖迴房間。指著花盆裏的小東西,高興的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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