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老夫人麵對兒媳婦的指責,一言不發。

    這件事情,她的確理虧。

    可是她卻又不得不這樣做。

    鍾筱晴沒有說話,她這個做姑姑的,心裏又何嚐好過?

    她一生未婚,一直把鍾天笑當自己的女兒對待。

    結果鍾天笑二十一歲就香消玉殞。

    好不容易找迴了另外一個孩子,沒想到才過去幾個月的時間,就要再度麵對生離死別。

    誰的心裏會好受呢?

    鍾夫人再也不肯壓抑自己的感情,抱著鍾先生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為什麽這麽命苦!”鍾夫人嚎啕大哭了起來:“如果當年我嫁的人不是你,我的女兒,是不是就不會遭受這麽多的痛苦?”

    鍾先生無言。

    “我自問對得起你們鍾家。自從嫁進鍾家門,我時時刻刻謹記我是鍾家的媳婦,我要以鍾家為重。這麽多年來,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我不求富貴騰達,

    隻求一家平安。為什麽要這麽對我?”鍾夫人淚眼婆娑,死死的掐著丈夫的手臂,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力氣不知不覺的加大,以至於鍾先生的手臂瞬間一片青紫。

    “如果要懲罰,為什麽不把懲罰降臨到我的身上?放過我的孩子,放過她們!放過我的女兒……”鍾夫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的綺羅好端端的,為什麽會突然大出血?我的綺羅……不是一直都很健康的嗎?她在娘胎裏的時候,就很健康的,為什麽好端端的會出事!是不是你們做了手腳?你們說,是不是你們逼死了我的女兒?”

    鍾筱晴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大嫂你胡思亂想什麽呢?綺羅是我們鍾家唯一的繼承人了,我們怎麽會逼死綺羅呢?我一輩子沒有孩子,綺羅也是我的孩子啊!”

    鍾夫人不停的搖頭,眼神死死的盯著鍾老夫人。

    仿佛隻要鍾老夫人不開口表態,她就不相信任何人!

    鍾老夫人輕歎一聲,眼底一片複雜神色。

    也難怪她的兒媳婦不信任她。

    當年孩子出生,她就狸貓換太子,她如何能取信自己的兒子、兒媳呢?

    如今被兒媳婦如此質疑,鍾老夫人卻是無話可說。

    見鍾夫人決不罷休的眼神,鍾老夫人隻能解釋:“的確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綺羅為什麽會突然大出血。我這次讓研究所帶的秘藥,就算是隻剩下半口氣,也能救迴來。綺羅不會出事,也絕對不能出事!”

    鍾夫人聽到鍾老夫人這麽說,輕輕閉上了眼睛,頹然的坐迴了自己的位置。

    一瞬間,她一下子老了十歲。

    溫慕言,顧景程和方海衝到樓下的時候,蕭恆已經發動好了汽車,敞開了車門:“上車!”

    三個人甩開眾人,如流星一般衝上了車。

    三個人季未坐穩,蕭恆已經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一路上,蕭恆不管紅燈綠燈,一概衝了過去!

    路口的司機們還沒等張口罵出聲就隻來得及看到車的影子了。

    一個小時的車程,蕭恆用了十五分鍾就已經衝到了。

    不等蕭恆的車停穩,溫慕言已經跳下了汽車,瘋也似的衝到了醫院的急救室門口。

    正好院長從裏麵出來,溫慕言一把抓住了院長的領口,卻發現自己竟然連詢問的勇氣都要失去了。

    院長冷不丁的被人一下子抓住了領口,頓時嚇了一跳。

    當他看清楚溫慕言的麵容之後,當即反應了過來:“總裁,您先冷靜!冷靜!少奶奶現在在輸血,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溫慕言聽說顏綺羅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這才鬆開了手。

    這個時候,顧景程跟方海才追了上來。

    正好聽到院長的那句話。

    顧景程整個人也很激動,他也想抓著院長的領子問問到底是怎麽迴事。

    可是他死死的忍住了!

    這裏不是y省!

    他不能!

    就算裏麵躺著的那個女人,他心底再在乎,再心疼,他都不能露出一點情緒!

    方海算是三個人之中,唯一一個還算冷靜的人了。

    “具體怎麽迴事?說清楚!”方海快速的說道:“綺羅怎麽會突然大出血?”

    院長猶豫了一下,剛要開口,一個聲音從他的身後響起:“我來解釋這個事情。”

    所有人同時迴頭,方夫人慢慢從後麵走了過來,麵無表情的說道:“方雅利用了我,在顏綺羅的湯裏下了藥。剛剛已經檢測過了那些藥的成分,是一種會破壞人體免疫力的禁藥,是從日本那邊的禁忌研究所裏流傳出來的。隻要吞服了這種藥,全身的器官就會加速運轉,催化人體組織。人體器官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催化速度,就會造成血管破裂,全身大出血。”

    方夫人的話,讓在場的三個人,如遭雷擊!

    方雅?

    為什麽會是她!

    “是我的錯!她今天早上跪在家門口,說是要離開n市,臨走之前見我最後一麵。她給我的茶水裏,下了迷幻藥,讓我的神智短時間發生錯亂,然後利用我的身份接近了醫院。慕言,是舅媽的錯!你要怪罪就怪我吧!”方夫人說到這裏,眼眶已經泛著紅。

    她剛剛從化驗室裏走了出來,她化驗過了自己的血液和家裏那杯茶水以及顏綺羅喝過的那碗湯,終於弄明白了一切!

    溫氏財團的醫院,果然是技術強悍。

    一會兒工夫就已經化驗出了結果。

    方夫人得知自己被方雅算計,頓時大怒,當即就讓人去找方雅。

    可是,太遲了!

    方雅已經出境了!

    溫慕言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好像沒有聽到方夫人的話,隻是死死的盯著院長,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問道:“迴答我,該怎麽做,可以讓她安然無恙?”

    如果要我的命,拿去!

    如果要我的錢,拿去!

    如果要我的帝國,拿去!

    隻要,綺羅平安!

    院長咬了咬牙,想了一會兒說道:“要讓少奶奶平安,或許也不是不可能。”

    院長的話音一落,又是一個聲音從遠處響起:“隻要能確保她們的平安,多大的代價,溫家都能受得起!”

    溫老夫人走在前麵,身後跟著溫少夫人的輪椅。

    溫老夫人急切的追問說道:“說吧,不管什麽樣子的代價,溫家都拿得出來!”

    院長神情鄭重的說道:“溫家的醫療條件已經是世界頂尖水平,可是論藥劑學,溫家還是要對鍾家甘拜下風的。我聽說鍾家大小姐在生死垂危的時候,曾經服用過鍾家秘藥,硬生生的將生機拉長了幾個月。鍾家大小姐身體本來就不好,常年用藥更是虧了根本。在那樣的情況下都能拉長生機幾個月,更遑論少奶奶一直健康的身體了。”

    “的確是有這個秘藥。”一直沒有開口的顧景程,略微想了想,說道:“當年鍾天笑去世的時候,我在場。鍾家的藥劑學,的確是世界最頂尖的水平。鍾家秘藥,一直不外傳,或許有了鍾家的秘藥,綺羅真的可以活下來。有個事情,我想請你們原諒。我在來的時候,已經通知了鍾家。現在想必已經在飛往n市的路上了。”

    溫慕言第一次覺得顧景程不討厭。

    隻要綺羅能活著,他不介意把這次生意的全部利潤都給顧景程!

    “好,馬上吩咐下去,鍾家人一到,馬上請過來。”溫老夫人馬上下達了命令。

    溫少夫人一直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她其實是很討厭來醫院這個地方的。

    這裏會讓她想起她截肢的時候,經曆的那些痛苦迴憶。

    可是她今天還是來了。

    她好不容易認可了的兒媳婦,怎麽就出事了呢?

    看來她在國外這麽多年,已經讓很多人忘記她的存在了。

    以至於一個個的跳梁小醜,也敢在她的麵前蹦躂了。

    幕後的那個人,早上先是讓馬英英跑到了溫家門口,拖住了她們的腳步,另一邊雙管齊下讓方雅控製了方夫人,然後利用方夫人逼著顏綺羅喝下了那碗下了藥的湯。

    如果說這個事情是方雅策劃的,她打死也不信。

    她很了解方雅,不過是個空有大小姐脾氣的花架子而已。

    她也了解自己的大嫂方夫人,她雖然大氣,可是最容易心軟。

    尤其是麵對自己的子女,她最容易被利用被控製。

    對方把每個人的心性弱點都拿捏的那麽清楚,布下了這麽緊湊的局。

    絕對不是方雅的手筆!

    不管那個人是誰,他都死定了!

    溫慕言穿上了無菌服,站在了搶救室的外麵,隔著玻璃看著病床上那個麵色蒼白的女子。

    修長完美的手指,死死的扣著牆壁,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的綺羅,就這麽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他好恨!

    恨自己的無能!

    恨自己的大意!

    綺羅,對不起……

    此時的顏綺羅,身上不停的輸血。

    即便如此,也隻能讓體內的血液保持一個相對的平衡。

    因為她的大出血還在繼續。

    搶救室裏的醫生護士們來來迴迴,擦拭下來的毛巾,一片殷紅。

    這一片的紅,刺激的溫慕言的眼珠,也跟著變得通紅一片了。

    他恨不得對方下手的是自己。

    他恨方雅恨那個幕後黑手,已經恨到了極致。

    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過這樣的恨了。

    他已經不記得上一次這麽恨是什麽時候了。

    但是這一次,他一定要讓對方付出足夠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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