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叢旁邊有一排灌木叢,小狗的聲音就是從灌木叢裏傳出來的!


    陸鳴殊疾步走過去,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扒拉開灌木叢


    “嗚”


    找到了!


    陸鳴殊小心翼翼地將蜷縮成一團的小東西從灌木叢的深處抓出來,手機的燈光避開小狗的眼睛照在它身上,深棕色的小土狗,左前爪戴著一隻“白手套”。


    白天陸鳴殊想握這隻爪子,卻被小狗躲開了。


    是它。


    “嗚嗚……”小狗凍得瑟瑟發抖,又虛弱了叫了一聲,伸出紅豔豔的小舌頭,在陸鳴殊手背上輕輕舔了舔。


    這迴竟是不怕他了。很乖地依偎著他,還往他懷裏拱了拱。


    小狗傷在左腿上,看傷口像是被什麽撕咬出來的。


    應該是周圍其他的流浪狗幹的。


    “小東西,你那個兄弟呢?”車裏有毯子,陸鳴殊把小狗仔細裹在裏麵,安置在副駕駛座上,然後又在附近找了一會兒,沒發現另一條狗,隻能先帶著小狗迴了家。


    “過來,先吃點東西。”之前把小花帶迴家的時候,顧潯給他一並裝了很多狗糧迴來,最後沒用上,被陸鳴殊隨便塞在廚房的櫃子裏。


    他找出來,拆了一袋,裝進碗裏端到小狗麵前。


    小狗鼻子動了動,小心翼翼地湊到盆子前麵,又朝陸鳴殊看了看,見他沒什麽動靜,這才安安靜靜吃了起來。


    但它心裏大約還是沒什麽安全感,吃幾口就偷看陸鳴殊一眼,警惕心十足。


    “嘖,我現在真是貓嫌狗不待見了。”他索性進廚房倒了碗涼白開,等小狗把碗裏的狗糧都吃完,才走出廚房,喂水給小狗喝。


    吃了一頓好吃的,小狗總算卸下了幾分防備,陸鳴殊還沒來得及將水杯放下,小土狗就迫不及待地就著他的手舔起了碗裏的水。


    噗嗤噗嗤的水聲讓陸鳴殊不自覺勾了勾嘴角。


    小狗吃飽喝足,又舔了舔陸鳴殊的手背,然後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對著他叫了幾聲。


    “不怕我了?”


    “汪。”


    “醜東西。”


    陸鳴殊找了一個紙盒,把毯子墊在裏麵,又把小狗抱進去。“窩給小花了,你先將就待著,明天就給你找新主人。”


    小狗聽不懂陸鳴殊的話,卻乖得很,一進紙盒就自動團成一團,沒一會兒就打起了唿嚕。


    陸鳴殊坐在旁邊的地板上,看了很久。


    顧潯說他不喜歡那種得到又失去的感覺,陸鳴殊懂,因為他也不喜歡。


    他小時候其實養過一隻小狗,是他跟他媽媽穆晴在小區裏散步時撿的。


    那是隻純黑色的拉布拉多、特別小,還沒有成年人一個巴掌那麽大,連臍帶都沒有脫落,被丟在垃圾桶旁邊。


    那時候應該是三四月份,氣溫還不高,小狗被凍僵了,一動不動。


    別看陸鳴殊現在這個樣子,當時卻還是個講究五美四德的乖孩子、心軟又愛哭,見了小狗那樣,頓時哭紅了鼻子,求穆晴救小狗。


    穆晴脫了自己的大衣,把小狗裹進裏麵,快到家時小狗居然真的哼哼著醒了,母子倆一起給小狗做了一個特別暖和的窩,墊的是陸鳴殊出生時裹著的那條小毯子。


    那個時候穆晴身體其實已經很不好,常常纏綿病榻,很少有時間陪他,所以撿到小狗之後陸鳴殊特別開心,悉心照顧小狗。


    小狗太小了,連眼睛都沒睜開,更不會自己喝奶,他就每天用注射器小心給小狗喂奶,時不時就要蹲在狗窩邊盯著小狗看,一看能看上半天。


    第97章


    陸鳴殊對小狗的喜愛程度,超過了家裏任何一件昂貴的玩具。還把徐楚河跟宋時然喊來家裏,向他們炫耀。


    可徐楚河說小狗黑乎乎的很醜,陸鳴殊為此差點跟他絕交。


    在陸鳴殊的悉心照顧下,小狗頑強的活了下來,從徐楚河嘴裏“黑乎乎的醜老鼠”,變成了漂亮又粘人的大狗。


    陸鳴殊給它取名叫“黑煤”。


    黑煤四個月大的時候,穆晴死了,陸鳴殊失去了媽媽。不久之後,黑煤也死了。


    當時穆慈心已經嫁進了陸家,還懷了孕,擔心養著黑煤會影響肚子裏的寶寶,就把黑煤趕了出去,可黑煤不願意走,一直在門口徘徊。


    陸鳴殊也舍不得黑煤,哭得死去活來,穆慈心便把狗放了進來。但幾天後,一人一狗在客廳裏玩的時候,衝撞了下樓來的穆慈心,陸振赫就讓人把狗打死了。


    陸鳴殊哭了好久,抱著黑煤冰涼的屍體,在家裏阿姨的幫助下,在院子裏挖了個坑,把小狗埋了進去。


    自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動過要養小動物的念頭,甚至不怎麽喜歡貓貓狗狗。


    他和顧潯一樣,討厭那種得而複失的感覺。


    為此寧願從來不要。


    在遇到顧潯之前,感情對他來說同樣如此。


    反正早晚會變質、會失去,再濃烈的愛意最後都會變成一灘礙眼的蚊子血,又何必在意?


    可是顧潯,這個人的出現,打破了陸鳴殊一貫的原則,讓他發現,原來愛一個人、想對一個人好,是情不自禁、心不由己。


    “時然。”看時間還不算晚,陸鳴殊給宋時然打了個電話,“我又撿了條狗。”


    宋時然愣了下,然後笑:“打算養?”


    陸鳴殊想也沒想地說:“不養。”


    宋時然就明白了,這是還想他把狗帶走。


    “抱歉哥,我恐怕養不了,我問問朋友,有人正好有養狗的打算。”


    陸鳴殊無所謂把狗交給誰養,隻要狗主人靠譜就行。“嗯,多謝。”


    兩人又隨便聊了幾句,宋時然突然說:“鳴殊哥,好久沒見了,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吧。”


    夜裏的【暗色】就是個燈紅酒綠的歡場,永遠不缺來這裏尋樂子的人,paul剛把一桌客人送走,遠遠就看見吧台前靠著個人,目光陰沉地望著他所在的方向。


    是陸鳴殊。


    認出來人,paul趕緊迎上去:“陸總您來了,一個人?需不需要我為您安排一間包廂?”


    “不用。”陸鳴殊渾身冒著冷氣,比女明星還精致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雙眼眸更是深不可測,就那麽直勾勾地盯著paul,盯得後者後背發寒。


    paul心裏咯噔一下:“那您……您有什麽吩咐?”


    “我那天、為什麽進了秦峰他們房間?”


    翻車的事讓陸鳴殊耿耿於懷,但他急著哄男朋友,一直騰不出手來處理這件事,拖到今晚才過來。


    “這……”paul不知道他把人交給費爾清之後發生了什麽,但看陸鳴殊此刻的神情,必然不會是什麽好事。


    paul此刻後悔極了,他總是能將這群公子哥伺候得滴水不漏,從來沒有翻過車,這迴難道出岔子了?


    他一邊祈禱是自己想多了,一邊將那晚的事仔仔細細交代了一番。


    “……之後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陸鳴殊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paul的目光根本不敢同他的對上,過了很久,才聽他悶聲說了句,“知道了。”


    paul戰戰兢兢:“那陸少,我……”


    陸鳴殊不耐煩地擺擺手:“給我把那間包廂開了,然後你就滾吧!”


    “但是陸少,那個包廂有……有人。”


    “我不管有沒有人,總之,給我開那間包廂。”陸鳴殊的語氣根本不容商量。


    paul在心裏暗暗叫苦,但這位祖宗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帶著人過去。


    “王少、李少、張少……”paul推門進去,對著幾個公子哥招唿了一聲。


    王鳴成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什麽事?”


    paul賠著笑,斟酌著該怎麽開口。門口的陸鳴殊卻聽出了王鳴成的聲音,邁步進來,對paul抬了抬下巴,“你下去吧。”


    雖然不知道這位祖宗怎麽就突然改變了主意,但paul如蒙大赦,一溜煙兒跑了。


    剩下王鳴成幾個不明真相,見了陸鳴殊還很高興。


    “這不巧了麽,又碰上陸少了,來、陸少,坐下喝一杯,宋少這迴沒一起啊?”


    陸鳴殊從善如流地坐下來,接了王鳴成遞過來的酒。


    “王少如果方便的話,我有幾句話想和你單獨聊聊。”


    他語氣還算客氣,卻透著股讓人不敢拒絕的氣勢,王鳴成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隨即點頭道,“當然。”


    這裏是vip包廂,包廂裏麵還有個小隔間,方便少爺們興之所至的時候好辦事,陸鳴殊跟王鳴成就躲到了這裏。


    陸鳴殊把燈開了,映入眼前的是一張暗紅色實木大床,兩邊床頭櫃上絲毫不避諱地擺著很多“東西”。


    不知道有多少人曾在這裏翻雲覆雨,這裏麵甚至可能包括從前的他自己。


    現在想起來隻覺得髒。


    陸鳴殊靠牆站著,目光沒什麽溫度地望向王鳴成,後者心底莫名發寒,腦門上都滲出一層汗來。


    心裏叫苦不迭,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了這位爺。


    “陸少……”


    “那晚在這個包廂裏,你們說了什麽?”陸鳴殊那晚雖然醉得厲害,但記得王鳴成就在其中。


    而王鳴成不明所以:“啊?”


    “我跟時然喝醉酒的那晚,你跟秦峰他們,都說了些什麽。”


    “……”王鳴成隱約覺得事情不妙,但那晚他們說了那麽多,他哪知道這位祖宗是想聽那一句。他訕訕地,“要不您……給點提示?”


    “關於顧潯的,所有、一個字都不要漏。”


    “顧潯?顧潯是誰臥槽!”王鳴成疑惑了一瞬,緊接著突然反應過來那不就是陸鳴殊現在養的那個情人嗎!


    他拿不準陸鳴殊對人到底是個什麽態度,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眼珠子骨碌碌轉著。


    “少打歪主意,一五一十給我說清楚,我已經問過秦峰他們,你們誰如果和別人說的有出入……”陸鳴殊眯了眯眼,意思不言而喻。


    王鳴成不知道陸鳴殊是炸他,頓時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雞,眼珠子瞪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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