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爸爸宋爺爺沒膽子得罪貴人,不但沒想著找欺負自家孩子的倒黴孩子討說法,反倒罵宋時然惹事。


    次數多了宋時然就知道爸爸和爺爺不會幫他,所以再被欺負了也不敢說,隻能自己忍著,然後躲起來哭。


    有一迴宋時然的書包又被丟進了噴泉池裏,裏麵的書撒出來落了一水池,小孩兒委委屈屈的邊哭邊去撈書本,神情卻是倔強的。旁邊圍著一群小壞蛋,嘻嘻哈哈看他笑話。


    徐楚河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宋家搬進來的時候是6月底,徐楚河被送去了鄰市的姥姥姥爺家,到要開學了才迴來,結果剛到小區門口就看見了這一幕。


    他當時就覺得這個妹妹可真是好看啊,哭起來都好看,不像他同桌,哭的時候像隻癟嘴的猴子。但是這麽好看的妹妹卻被他的一群手下敗將給欺負了。這是趁他這隻老虎不在,猴子要稱大王啊!


    東區的孩子裏,從來都是他和陸鳴殊說了算,現在他都沒說要欺負誰,這群傻x怎麽能欺負神仙妹妹呢!


    徐楚河簡直不能忍,他掙脫開徐媽媽牽著他的手,二話不說就衝上去把其中一個小壞蛋撲進了水池裏,直接照著對方的臉砸了一拳。


    幼兒園才畢業的小屁孩已經會罵髒話放狠話了:“我草.你二大爺的!這個妹妹以後我罩了,誰再敢欺負她就是和我過不去!你們都給我睜開狗眼認認清楚!”


    事後徐楚河當然被自己老爸狠揍了一頓,也知道了他的神仙妹妹其實是個和他一樣長著老二的男孩子。


    徐楚河傷心欲絕,又鬧了個大烏龍,氣都氣死了,連帶著看宋時然都不順眼了。


    但是怎麽辦呢,要罩著對方的話是自己說的,要是反悔了更會被笑話,所以他隻好把這個膽敢“欺騙”他的家夥納入了自己的保護圈,母雞護崽子似的護著。


    這一護就從宋時然5歲護到了25歲,都護出條件反射來了,現在一看宋時然不高興,心裏就跟著氣悶。


    最絕的一次是他本來正和一個女明星翻雲覆雨,結果宋時然感冒發燒給他打電話,徐楚河竟然就這麽把女明星丟在床上,自己開車帶宋時然去醫院了。


    他那時候是真的挺喜歡那女明星的,長得好看、懂事不作,甚至有和對方好好交往的打算。


    然而那晚或許是仗著兩人正在那樣這樣,那女明星就拉著徐楚河不讓走,還說什麽直接給人叫個救護車就得了,不就是個感冒發燒,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病。


    徐楚河一聽頓時火冒三丈,覺得這女的是在咒宋時然,直接一巴掌把人掀翻在地上。之後就再也沒同對方聯係過。


    這事一度在他們圈子裏被奉為“佳話”,大夥兒紛紛開玩笑說其實宋時然才是徐楚河的正宮娘娘。


    連宋時然都學著宮鬥劇裏的經典台詞,搖晃著紅酒杯說:“本宮一日不死,爾等終究為妾。”


    徐楚河就跟個傻x似的在旁邊哈哈哈笑。


    ……


    “我就是覺得你剛剛那語氣有點歧視同.性.戀。”宋時然說。


    “沒有!怎麽可能!”徐楚河發誓說,“我怎麽可能歧視,鳴殊就是gay啊,我要是敢歧視,他不得分分鍾滅了我!而且他當年出.櫃,第一個接受的就是我啊!”


    兩人一個作,一個哄,怎麽看怎麽像小情侶在打情罵俏,大夥兒都笑鬧起來,隻有被冷落在一旁的女明星笑意僵在臉上。


    對上陸鳴殊看過去的帶著戲謔的眼神,她表情看上去更加勉強。


    愚蠢的女人啊。


    陸鳴殊啜飲了杯中酒,然後朝在座的狐朋狗友說:“各位,我在玩一個很有趣的遊戲,不過還需要各位幫點小忙。”


    其中一個朋友立馬道:“陸少客氣了,您有事盡管吩咐,我們肯定絕無二話。”


    陸鳴殊手指卷著額前的一縷頭發,眯了眯眼: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我想豢養一隻金絲雀。”


    “但怕他逃了,所以想斷了他的腿、折了他的翅膀,叫他無路可走、無處可逃。”


    “隻能乖乖被我掌控著。”


    第10章


    從酒吧出來,是宋時然開的車,他因為感冒不能喝酒,任勞任怨給剩下兩人當起了司機。陸鳴殊的車停得離門口最近,就先開他那輛迴去。


    徐楚河要搶副駕的位置,陸鳴殊罵了他一句“幼稚”,配合地坐到了後排。


    今晚酒喝得有些猛,出來時又吹了陣冷風,這會兒竟開始有些疼,陸鳴殊掐著眉心,按揉著兩邊的太陽穴。徐楚河也沒好到哪裏去,都開始說胡話唱口水情歌了。


    “什麽東西啊,硌得我屁股疼。”宋時然要給他係安全帶時,徐楚河突然吼了那麽一嗓子。陸鳴殊本來有些迷糊,被這麽一嚇,心都跟著抖了抖,臉色頓時黑得像是想鯊人。


    “臥槽這什麽鬼東西,殊啊,你還在車上放x情雜誌啊……”徐楚河抓起一疊海報明信片胡說八道。眼神迷迷瞪瞪的,一看就是不太清醒。


    什麽狗屁x情雜誌,那是顧潯那個狗東西的周邊。拍新品廣告那天他為了給人一個絕佳的初印象,冒充了對方的死忠粉,把這些破東西帶去了片場。


    沒想到效果意外的好,顧潯竟然真的相信了他是自己的忠實粉絲,還十分珍惜的把每一張海報、每一張明信片仔細看了看,依他的要求,鄭重地在上麵簽了名。


    不僅如此,去土菜館的路上,又拿著那些東西看了看,然後仔細整理好,放在自己大腿上,用手掌壓著。甚至在被那個紅燈嚇得臉色慘白的情況下,仍舊好好護著這些東西。


    但陸鳴殊卻半點沒放在心上,粉絲的人設打出去了,這些東西就失去了利用價值,被他遺忘在了車上。


    “這好像是你們那個新品代言人啊?”宋時然推了推眼鏡,認出了海報上的人。


    陸鳴殊“嗯”了一聲。緊接著又跟了句:“垃圾而已。”


    “既然是垃圾,那就、就丟了吧!”距離車子不遠的地方就有個垃圾桶,徐楚河聽到垃圾兩個字,直接把抓在手裏的那疊東西丟了過去。“去你的”


    然而他手法很不準,丟的又都是沒什麽重量的紙張,才丟出手那些東西就紛紛揚揚地掉落下來,亂七八糟地撒了一地。


    “噢”醉鬼徐楚河卻像是尋到了樂子,把剩下那些像撒花瓣似的全撒了出去,邊撒邊給自己配bgm。


    還是宋時然看不過去,照他腦門捶了一下:“別鬧了,誰教你的在大街上亂扔垃圾!再丟就給我下車全撿幹淨!”


    “噢。”徐楚河委委屈屈應了聲,果然沒再動了。沒一會兒就打著唿嚕睡熟了。


    陸鳴殊卻反而清醒起來,車子離酒吧越來越遠,那些被他視作垃圾的東西真就成了垃圾,被來來往往的車輛碾壓在輪胎下。


    海報上顧潯的臉變得扭曲可怕,再也認不出來了。


    陸鳴殊摁了摁太陽穴,終於從裏麵體會到了一點變太的快感,他想他總有一天也會像這樣,把真正的顧潯弄髒。


    顧潯再一次見到陸鳴殊,是在一周後的周六下午。彼時他剛給小花換完藥。


    小花是隻幾個月大的流浪狗,白底花色,所以被醫院裏的幾個護士姑娘取名叫了小花。


    小花來醫院的那天下著大雨,是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把它送來的醫院。那晚下著大雨,那小男孩神色匆匆地衝進醫院,身上幾乎濕透,校服裹成一團抱在懷裏。


    顧潯從校服款式上認出小男孩是附近小學的學生,猜測對方應該是進來躲雨,正想給他拿塊毛巾擦頭,那孩子卻把懷裏的校服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露出裏麵一隻小花狗。


    小花狗眼睛受了傷,殷紅的血混著雨水染紅了半件校服。


    “醫生哥哥,求你救救它吧!”小孩兒哭得很傷心。


    寵物醫院和醫院一樣,做手術治療都得病寵家長簽字、交押金,但小孩沒錢,摸遍口袋也就十塊零花錢。顧潯收了錢,讓護士把小狗抱進手術室。


    小狗的眼睛是被鞭炮炸的,傷勢非常嚴重,除了做手術摘除壞眼,沒有別的辦法。這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小孩當然更加拿不出來,顧潯便自己掏腰包承擔了這筆費用。


    小孩是在放學路上撿到的小狗,家裏不讓他養寵物,他救了小狗卻不知道該怎麽安置它,隻知道這個好看的醫生哥哥是好人,所以他求顧潯說:


    “哥哥,我不能養它,但你能不能讓小狗住在醫院裏,它很乖的,每天隻要吃一點點飯就可以了,我以後可以把每天的零花錢給你。”


    顧潯答應了他,然後真就把小花養在了醫院,悉心照顧著。


    其實不養在醫院也不行,照小狗的傷勢,如果後續治療跟不上,很容易就會造成傷口感染。


    它太小了,也太弱了。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


    好在小花懂事又堅強,一天天好了起來,心態也樂觀,雖然缺了一隻眼睛,卻仍舊每天很開心。


    也沒有因此就怕人或者對人類產生攻擊性,傷勢好轉之後就開始在醫院裏跑來跑去,儼然成了醫院的團寵。


    但顧潯並不打算將它留在醫院,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希望能夠給小花找到一個願意收養它的主人。


    他尚且自顧不暇,沒法再擔負另一條生命,更不可能長時間給醫院添麻煩。


    前台護士於是幫他在醫院的公眾號上發了條領養通知,給小花尋找新主人。


    可惜小花不是什麽名貴品種,又缺了隻眼睛,來諮詢的人很多,特地跑來給它送吃的送喝的人也很多,卻都沒有表現出多少想領養的意願。


    都是心有顧慮。小花是被熊孩子故意拿鞭炮炸傷的,大家都怕它會因此不信任人類,哪一天會做出傷害主人的事情來。盡管它已經表現得那樣好。


    “好了,真乖。”小花一動不動地讓顧潯給自己換藥,還親昵地.舔.他的手心。顧潯獎勵了它一顆牛肉幹。“去玩吧。”


    小花又蹭了蹭他,才跑去玩不遠處的小球。


    陸鳴殊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懷裏抱著隻灰色的垂耳兔。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蹲著,視線相撞的那一刻,眼底都顯出幾分錯愕來。像是完全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撞見對方。


    顧潯緩慢眨了眨眼睛,怔了片刻,而後在護士趕過來前起了身,朝明顯也還怔忡著的陸鳴殊說:“好像第一見陸少戴眼鏡的樣子。”


    這話顯然是沒過腦子,明明兩人才第二次見麵,聽上去卻跟他時刻關注著陸鳴殊似的。雖然以對方在圈子裏的出名程度,他想不注意到都很難。


    但事實是一迴事,他這樣說出口又是另一迴事。太容易引人誤會了。


    陸鳴殊卻好像並沒有很在意,隻是將散落在臉頰邊上的頭發往耳朵後麵捋了捋,笑說:


    “平時是不怎麽戴,就是今天起來覺得眼睛有點不舒服,怕開車看不清,所以才戴了。”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大衣,頭發披散著垂落在肩頭,鼻梁上架著一副金邊細框眼鏡,一條很細的眼鏡鏈垂在臉側,隨著他說話、動作,一晃一晃很輕地蕩著。


    懷裏那隻灰色垂耳兔翕張著鼻翼,探著腦袋東張西望。


    好看的人和可愛的小動物,疊加在一起就是一幅更為賞心悅目的畫麵。


    見顧潯不說話,陸鳴殊又問:“是不是有點奇怪?”他伸手碰了碰鏡框,很難得的顯出一點局促來。


    “不,很好看。”顧潯滾了滾喉結,說了今天第二句話。可惜同樣是句不過腦子的蠢話。


    陸鳴殊卻被這話給逗笑了,抱著兔子笑個不停。眼鏡鏈隨著他的笑聲晃得更厲害,有那麽一小會兒,和散在臉側的頭發糾纏到了一起,看得人眼花繚亂、卻又挪不開眼。


    第11章


    顧潯後背抵著導診台,伸手去接陸鳴殊懷裏的兔子:“小兔子怎麽了?”


    陸鳴殊雖然心裏疑惑,卻還是迴答道:“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每天都很興奮,蹦來跳去一刻都不安生,但就是不肯吃東西,之前幾天還多少會吃一點,這兩天是完全不肯吃了。”


    顧潯已經將小兔子放到了桌子上,取下掛在脖子上的聽筒,貼在小兔子胸口。


    陸鳴殊更覺得奇怪:“不過阿潯你怎麽會在這裏,還……”他意味深長地打量著顧潯身上的白大褂和他手裏的聽筒,沒說出口的後半句話是什麽已經不必明說了。


    那眼神說是不懷好意也不為過,就像顧潯是他看中的獵物,他時刻準備著將對方的脖頸一口咬斷。


    陸鳴殊眯了眯眼,繼白毛衣之後,他又盯上了白大褂。心想,或許這個更帶勁。


    地點也要選在寵物醫院,或者張老二他們家的私人醫院,要在導診台上、醫生辦公室裏、手術室裏……


    光是想一想就足夠讓人興奮,身體裏的血液搜開始沸騰起來。


    “小兔子多大了?”顧潯對陸鳴殊那些肮髒的念頭一無所知,他低著頭,正巧將那截脖頸暴露在陸鳴殊的眼皮底下。


    陸鳴殊又抬了下眼鏡框,這個問題他早有準備:“大概七八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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