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好一會兒才迴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的路和我們不同,路不同,就碰不見了。”


    “爸爸。”謝津津突然握緊了他的手。


    “怎麽了?”謝蜩鳴垂眸望著他問道。


    然後就聽謝津津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和爸爸的路永遠相同,我要和你一起走。”


    “好。”謝蜩鳴有些感動道,“爸爸和津津永遠一起走。”


    謝蜩鳴到時傅季秋已經到了。


    傅季秋選的是上次他和楚景來的那家西餐廳,坐的也是上次他們坐過的位置。


    雖然覺得有些怪異,但謝蜩鳴也沒想太多,牽著津津坐了過去。


    傅季秋看到他們坐下,將菜單遞了過去,問道:“想吃什麽?”


    “都可以。”謝蜩鳴敷衍道,他本意也不是來吃飯,隻打算坐一會兒就走。


    傅季秋見狀,轉頭對著一旁的謝津津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謝津津似乎對於之前的事情依舊心有餘悸,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傅季秋看著他對自己排斥的模樣,無奈地笑了一下,自己翻開菜單點了起來。


    讓謝蜩鳴有些意外的是,傅季秋點的竟然都是他和謝津津愛吃的菜。


    謝蜩鳴不由有些發愣,傅季秋記性不好,以前從不會記得個人口味這種小事。


    已經過去了的事再次想起總是泛著幾分落滿灰塵的陳舊之意,像是死守著過往放不下來,因此謝蜩鳴很快迴過神來,逼著自己不要去想過去的那些事。


    點完餐傅季秋合起菜單,看向一旁的謝津津,許久,突然說道:“津津很像你。”


    說完,不知想到了什麽,唇角的笑意一點點落了下去,換成了幾分苦意,“當初……”


    “都已經過去了。”謝蜩鳴不願意迴想那段往事,打斷了他的話。


    傅季秋也適時地截住了話頭,隻是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謝蜩鳴沒有迴應。


    周圍的空氣好像突然變得安靜,兩人就這麽沉默了下去。


    他們之間能說的話似乎也隻剩下了這一句。


    然而言語有時候最沒意義。


    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這難捱的寂靜,謝蜩鳴低頭看去,是楚景。


    謝蜩鳴見狀拿起手機按下了接通鍵,餘光偶然一瞥,卻掃見了傅季秋驟然黯淡下去的神情。


    楚景似乎有什麽事兒想和他說,得知他在外麵,說要來接他。


    剛好傅季秋在,因此謝蜩鳴幾乎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反正傅季秋已經誤會了,不如就讓誤會加劇,這樣他今後就更不會來打擾自己。


    “楚景一會兒來接你嗎?”傅季秋問道。


    “嗯。”謝蜩鳴應道,“所以我和津津一會兒就得走。”


    “好。”傅季秋勉強擠出了一個笑,他的目光看向謝津津,然而問題問的卻是謝蜩鳴,“你們還好嗎?”


    “很好。”謝蜩鳴迴道。


    傅季秋聞言唇角的澀意更濃,卻還是強撐著說道:“那就好。”


    剛吃了幾口,謝蜩鳴就看見了楚景來了。


    謝蜩鳴還沒來得及放下手中的刀叉,謝津津已經先一步叫道:“楚叔叔來了。”


    說完,便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向外跑去,徑直跑到了外麵,撲進了楚景的懷裏。


    謝蜩鳴見狀也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站起身來,“那我就先走了。”


    傅季秋也跟著站起身來,看著窗外謝津津和楚景熱切的畫麵,道:“看來楚景確實對你們很好。”


    謝蜩鳴沒有說話,拿了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


    卻聽傅季秋叫住了他。


    謝蜩鳴聞言停下腳步,然後就見傅季秋正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看進心裏。


    他下意識避開了傅季秋的目光。


    傅季秋似乎也意識到不妥,連忙移開了目光,向別處看去。


    “我知道如今說什麽都已經沒用,但還是想再說一次對不起。”


    “我是一個幸運的小偷,偷過一顆不屬於我的太陽,但我沒有珍惜,弄滅了他,所以從此以後隻能看著他對別人亮起是我應得的報應。”


    傅季秋說著,眼底微紅,卻還是擠出一個笑來,像曾經謝蜩鳴對他說過的那樣,繼續說了下去,“鳴鳴,你是我的太陽。”


    “餘生要幸福,要開心。”


    -


    謝蜩鳴望著車窗外不斷流轉的風景,直到楚景叫他,這才迴過了神。


    看到外麵的景物重新變得熟悉,謝蜩鳴這才反應過來到家了。


    “這麽快就到了。”謝蜩鳴說著,掩飾般地笑了一下,伸手去解身上的安全帶。


    謝津津坐在後座已經睡了過去,謝蜩鳴正準備下車去抱他,卻被楚景攔住,“等一下。”


    謝蜩鳴聞言止住了動作,問道:“怎麽了?”


    今日的楚景和往日似乎有所不同,看起來似乎有心事。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這些年楚景幫過他很多,因此在謝蜩鳴心裏楚景早已和親人無異。


    楚景聞言轉頭看向他,眸色深深,裏麵盛滿了他看不懂的情緒。


    “到底出什麽事了?”今日的楚景實在太過怪異,謝蜩鳴見狀更加著急。


    “沒事。”楚景終於開了口,盡量放輕鬆語氣,像是在講一件趣事,一邊說一邊等待著他的反應,“沒有出事,隻是最近公司來了個新人……對我有意思。”


    今日的楚景實在太過反常,謝蜩鳴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因此聽到楚景的迴答後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不免鬆了口氣。


    一時間甚至還八卦了起來,“那你喜歡他嗎?”


    楚景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望著他,許久都沒有反應。


    謝蜩鳴見狀有些無措地沉默了下來,連忙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你隻想問這個嗎?”楚景說著,像往常一樣溫柔地笑了一下,隻是笑容中透著幾分苦意。


    謝蜩鳴原本想問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但楚景這樣的反應一時間讓他有些不敢說話。


    “你不喜歡嗎?”謝蜩鳴試圖找補道。


    然後就聽楚景反問他,“你真得不明白嗎?”


    謝蜩鳴望著他的眼神,有些無措地沉默了下去。


    “其實我今天原本準備了一枚戒指。”楚景說著,從側兜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盒子。


    “我不是不知道你對我沒有那種感情,但我還是想試一試,如果剛才我說出那句話時能從你的臉上看到一絲傷心。”


    說到這兒,楚景苦笑了一下,“哪怕隻有一絲,這輩子我都不會放手,可惜哪怕一點點都沒有。”


    “你真得不愛我。”


    謝蜩鳴這才明白了為什麽楚景今晚會突然來找自己,還突然說了這樣一個消息。


    “對不起。”謝蜩鳴看著他難受的樣子,整個人也跟著難受了起來,卻又不知該怎麽彌補。


    他了解楚景,就像楚景了解自己。


    就算自己現在接受這枚戒指,楚景也不會相信,更不會稀罕這樣虛假的感情。


    “沒事兒。”楚景說著,透過後視鏡向後看去,“抱津津迴去吧,晚上溫度低,別生病。”


    “楚景。”謝蜩鳴還想說些什麽,然而楚景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沒什麽,感情就是這麽不講理的事情,我們還是朋友,你不欠我,不必愧疚。”


    謝蜩鳴聽完隻覺得更加難受,但現在的情況確實不適合再說下去。


    他隻能抱了津津先迴去,留下時間等彼此冷靜。


    謝蜩鳴知道那天晚上自己真得傷到了楚景,心中一直懷有歉意,卻不知該怎麽去補救這段關係。


    楚景大概真得傷了心,難得許久都沒有發過來消息。


    其實這三年來他一直都明白楚景的心思,也不是沒有想過和楚景在一起。


    但他的所有感情都已經在傅季秋身上耗盡,實在沒有力氣再重新開始一段感情。


    因此他也委婉地拒絕過楚景,和同事介紹的人相過親。


    楚景對此全盤接受,隻是說他們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相處下去。


    楚景沒有家人,他也沒有。


    因此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彼此相依。


    謝蜩鳴的心裏掙紮過許久,最終還是慢慢試著坦然和他相處下去。


    楚景於他而言是朋友,是兄長,是家人。


    楚景也沒有再對他表現出過什麽別的感情。


    他以為他們可以一直這麽相處下去。


    但如今謝蜩鳴才明白,楚景從沒放下去過,這些年他們這樣平淡安穩的關係對於楚景來說其實並不公平。


    想到這兒,謝蜩鳴終究還是鼓起勇氣找出楚景的電話,然後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接通,對麵很快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喂。”


    楚景不知在哪兒,背景很是嘈雜,隱約還聽見了有人哭泣的聲音。


    “楚景,你這是在哪兒?怎麽這麽亂?”


    對麵沉默片刻,這才迴道:“醫院。”


    “醫院?”謝蜩鳴聞言一驚,“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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