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啞婆早上做了蒸餃,帶點給你們嚐嚐。”


    啞婆的手藝不錯,餃子包的挺大,肚子圓鼓鼓的,裏麵是純豬肉餡兒的,肥瘦相兼卻又不會油膩,一口下去口齒生香,好吃的緊。


    趙雲川蘸著醋吃了倆,覺得很不錯。


    方槐將趙雲川的書包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確定沒有漏拿什麽東西之後,才將書包遞給他。


    趙雲川覺得好笑,這模樣有點像爸爸在送兒子上學。


    “快去吧,別遲到了。”


    趙雲川沒動,他嘴角含笑:“你還忘了點東西?”


    “什麽東西?”


    “自己想…”


    語氣裏仿佛有一絲似有若無的曖昧,方槐立刻像是想起了什麽,瞬間臉紅。


    他偷偷擰了一下趙雲川的腰間,小聲說道:“還有人看著呢。”


    這人真的是越來越大膽了。


    “看著就看著唄,看著就不能給我零花錢了?”


    “零花錢?”


    “嗯呐,我沒有零花錢嗎?槐哥兒以為我說的是什麽?”


    方槐反應過來,自己被逗弄了,立刻惡狠狠的瞪著趙雲川,不過那一眼看起來沒什麽威懾力。


    “沒什麽!”


    沒好氣的從荷包裏數了十個銅板,想了想,又多數了五個,這才遞到趙雲川的手裏。


    “夠嗎?”


    趙雲川把銅板放到荷包裏,他的荷包和槐哥兒的荷包是同款的,都是雲、槐樹葉和愛心,想讓人不知道他們是一對都難。


    “夠了夠了,還不一定用得完呢。”


    他們中午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可以選擇在書院吃飯,也可以選擇迴家吃飯,書院的距離本來就不遠,再加上趙雲川有自行車,還是決定迴家吃飯,順便睡午覺。


    這十五文相當於純零花。


    一旁的段溫書看得嘴角直抽抽,才十五文的零花錢,夠啥夠,都不夠他在外麵吃頓飯的。


    按理說不應該呀!


    明明賺得挺多錢,幹嘛還這麽摳摳搜搜的?


    這裏到書院走路隻需要一刻鍾左右,如果騎自行車的話更快,六七分鍾就能到,唯一不爽的是去的路上是上坡,騎車會有些累,尤其是車後座上還坐了一個段溫書,更累了。


    “我說你要不要也定做輛自行車?”


    “不做!”


    最開始的時候段溫書也想定做一輛自行車,覺得騎自行車很酷,但當時因為手裏沒錢所以耽擱了,後來手裏有了錢,但他對自行車的那股子熱衷勁已經過去了。


    “你要不想騎自行車的話,咱們可以走路呀?再不濟的話也能趕馬車。”


    “就幾步路的事還趕馬車。”


    這個朝代的豪華馬車相當於瑪莎拉蒂,普通馬車也相當於奧迪奔馳,牛車、驢車、騾車就相當於其他牌子的小汽車。


    “不然走路?也行!”


    全當鍛煉身體了。


    趙雲川還是決定騎自行車,雖然上坡會有點累,但是下坡爽呀,咻得一下就下來了。


    自行車車在清牛鎮上流行過一陣,縣城裏也有人騎,但在府城確實是個實打實的稀罕物件,大家都沒有見過,眼神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


    尤其是車上的兩個人穿的還是清輝書院的院服。


    大家的目光更加的熱切起來。


    “你們看那是什麽東西?還會動,速度也挺快的。”


    “都不用馬車拉嗎?”


    “你們看前麵的那個人在蹬,所以這個車才會動吧?”


    “真的好快,感覺比馬車還快。”


    說完這一句之後,就看見趙雲川蹬著自行車超過了一輛馬車。


    “確實比馬車快!”


    “大春,你去過京城,見識最廣,你以前有沒有見過這種車?”


    那個叫大春的搖了搖頭,十分篤定道:“沒見過,京城裏的那些貴人出門都騎馬或者坐馬車。”


    “那估計是其他地方的稀罕物件兒。”


    清輝書院裏的學生隻看成績,不看家世,裏麵有以一家之力供養的窮學生,也有富商之子,甚至還有清流世家的孩子。


    車子不能進書院。


    趙雲川將車停到了一輛馬車的旁邊,停靠的位置靠裏,不會影響其他馬車的停放和行走。


    剛剛停好車,這輛馬車上就下來了一個人,趙雲川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有點熟悉,好像見過,但不確定是誰。


    那人也穿了一件清輝書院的院服。


    可能是那天報到的時候見過,不重要。


    一旁的薑勵可沒這麽淡定了,他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趙雲川,這不就是他上次調戲的那個男人嗎?


    一想到上次的經曆,薑勵的臉色愈發的不好了。


    調戲不成,想去找茬。


    可誰想居然被反殺?!


    都是眼前這個男人的錯,若不是他做出一副狐媚樣跟夫郎哭訴,他的人不會被揍得那麽慘。


    就這樣的男人居然是清輝書院的學生,嗬嗬,說真的,還真的挺給清輝書院丟臉的。


    見人要走,薑勵實在沒忍住自己的脾氣。


    “站住!”


    趙雲川迴頭,四下張望了一下,確定這裏隻有自己和段溫書,他道:“是不是在讓你站住?”


    段溫書看了薑勵一眼,搖頭:“不是吧,我都不認識他,是不是在叫你?”


    “應該也不能吧,我也不認識他!”


    薑勵從馬車上跳下來:“別看了,就是在叫你!”


    趙雲川疑惑的指著自己:“叫我?你哪位?”


    因為這一句話,薑勵簡直氣得跳腳,咋的?就隻有他記得那天發生的事?


    他薑勵是什麽很低賤的人嗎?!


    就不配讓趙雲川那高貴的大腦記得他嗎?


    氣死人,氣死人,真的氣死人!


    “你不記得我了?”


    “我為什麽要記得你?你太普通了,沒有記憶點。”


    其實就在剛剛,趙雲川通過將薑勵欠揍的語氣記起了他是誰,不就是那個眼瞎又輕浮的男人嗎?


    趙雲川對他印象不好,自然而然也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你你你你……”


    薑勵氣得不行,好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趙雲川不耐煩等他,抬腳就走。


    “你站住!”


    “你讓我站住我就站住?你誰呀,我要是聽你的話,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說完,抬腳就走。


    薑勵氣得不行,他現在就想上去把人撕了,一個小白臉,他難道還打不過嗎?


    走在前麵的趙雲川突然迴頭,看著薑勵,聲音平淡地說道:“我夫郎讓我跟同窗好好相處,遇見不好相處的就跟他說,他會幫我想辦法的。”


    聽見趙雲川說夫郎,薑勵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魁梧的小哥兒,心底發怵,就連身體都有點哆嗦。


    “他他他……他會幫你想什麽辦法?”


    趙雲川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家夫郎說了,在外麵要以德服人,如果對方缺德的話,那就要以拳頭服人。”


    威脅,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最讓人難受的是,薑勵居然還被威脅住了。


    那小哥那麽彪悍,一拳都能把他的屎給捶出來,他實在不敢惹。


    “對了,我家夫郎還說,有空的話他會接我下學哦,說不定到時候還能遇見你呢。”


    “誰、誰想跟他遇見了?”


    “放心,我家槐哥兒也不想跟你遇見,他眼光高著呢,見不得醜東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薑勵真的好想一拳頭捶爆趙雲川的頭,身為一個男人,他的嘴皮子功夫怎麽能那麽厲害?


    氣得人心肝脾肺腎都疼。


    一旁的段溫書實在沒忍住,笑出了鵝叫聲,好笑,實在是太好笑了。


    這人的嘴怎麽就那麽毒呢,幸好他當初沒有跟趙雲川作對,不然現在被懟的人就會再加一個他了。


    “你笑屁呀!”


    段溫書又哈哈地大笑了幾聲,模樣十分張狂,一副你說得對的樣子:“沒錯沒錯,被你發現了,我就是在笑屁呀!”


    “你你你你你……”


    段溫書又嘖嘖兩聲,十分惋惜的模樣:“沒想到你不但長得普通,說話也不利索,哎,清灰書院怎麽就收了你呢?難道不知道口吃的人不能做官?”


    “誰口吃了?你們不要太過份!”


    “就是過分!你能奈我何?”


    說完還挑了挑眉,挑釁意味十足。


    又把元氣的跳腳之後,趙雲川和段溫書心滿意足的走了,走到僻靜無人處,兩人才開始小聲地攀談。


    “你和他有什麽過節?”段溫書問。


    “他調戲我!”


    段溫書:(⊙_⊙)


    “我沒聽過他有龍陽之好呀!!!!”


    趙雲川十分無語地說道:“他把我當成的小哥兒,你認識他?”


    “認識!他爹和我爹是死對頭,經常搶生意!”


    段家和薑家都是縣城的商戶,生意做得極好、極大,可以算是平分秋色,但縣城就那麽大點地方,購買力有限,不是你壓我一頭,就是我壓你一頭。


    段溫書和薑勵自然也從小就不對付,也是大家比較的對象。


    兩人各有優缺點。


    薑勵好色,十六歲的他就在沒有正妻之前已經有了兩房妾室,但他讀書好,準確的來說是比段溫書好。


    而段溫書呢,潔身自好,但是讀書不行,而且喜歡遛鳥鬥蛐蛐。


    兩人都是縣城中不那麽紈絝的紈絝。


    “得罪了他,沒事兒吧?”趙雲川問。


    段溫書擺擺手:“能有啥事,就算真的有啥事兒還有我爹呢,他能幫忙擺平,拚爹我還真能拚得過他!”


    趙雲川點頭,原來在古代就有拚爹了呀。


    由此可見,有一個好爹真的很重要。


    得知薑勵不是什麽不能惹的大人物之後,趙雲川也放鬆了很多。


    在階級分明的古代,不可以用人人平等的思維生活和工作,趙雲川現在隻是個小小的童生,有好多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他必須得找個地方躲起來猥瑣發育一波。


    在這裏,隻有到達一定的社會地位之後,才能踐行後世的人人平等。


    清輝書院今年的童生班一共招了二十二個人,除了段溫書,還有一個砸銀子進來的,叫做秦易。


    聽見對方的名字之後,段溫書有些興奮地說道:“我知道他、我知道他,他的名字在我上麵一個,我是倒數第一,他是倒數第二。”


    薑勵湊上來,有些賤兮兮地說道:“你倒數第一還挺自豪的唄?”


    “管你屁事!你一個倒數第三得意啥?”


    薑勵立馬炸了:“誰說我是倒數第三了?我明明是第二十名!”


    “對呀,童生班一共收二十個人,你是最後一名,現在又有了兩個走關係進來的給你墊底,那你不就是倒數第三名嗎?


    你一個倒數第三還嘲笑倒數第一?


    你還挺自豪的唄?”


    薑勵不說話了,雖然這番話聽起來有些奇怪,但好像說的也挺有道理的,他的確是倒數第三。


    瞬間有些氣悶。


    要知道他之前在私塾,成績可謂是名列前茅,如今落差這般大,他有些難過。


    可仔細一想,他難過個什麽勁兒,好歹他是倒數第三,倒數第一都還沒有難過呢。


    “倒數第三也比你這個倒數第一好!”


    “那又怎麽樣?小爺不在乎!”


    趙雲川完全沒有插入他們的爭吵,原因無他,隻因為他這個正數第一插不進去。


    哎,怪他太優秀,跟同窗都沒有共同話題了。


    不少人偷偷討論和打聽,誰是趙雲川,甚至有人還悄悄地問趙雲川:“這位兄台,你可否知道誰是趙雲川趙公子呀?”


    趙雲川下意識的挑眉:“你找他幹啥?他欠你錢?”


    “不不不,他不欠我錢,我隻是想膜拜一下他。”


    “膜拜他?”


    “沒錯,他可是這次府試的案首!”


    其實這也不算啥,關鍵就在於這次參加考試的還有劉東旭,劉東旭是劉夫子的兒子,學識極好,天才少年,不少人都十分看好他。


    除此,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聽說這位案首沒有正式跟夫子上過課,全靠自學。


    這樣的人怎麽能不讓人膜拜呢?


    “兄台,你到底知不知道趙雲川是誰?”


    “這裏可算是問對人了,我還真知道!”


    那人眼睛亮晶晶的:“是誰?”


    “長得最帥的那個。”


    “騙人,我是長得最帥的那個,不過……我叫秦易,不叫趙雲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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