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說不代表別人不說,那個第一夜失去伴侶的年輕男孩滿臉怒氣的喊道:“就是你!上前去扒那個女鬼的頭發!她才發瘋!手賤嗎?”


    醉酒男也罵道:“老色批!你他媽是沒見過女人嗎?這點便宜也要占?差點把我們都害死了!”


    中年男人臉有點掛不住了,粗著脖子反駁:“誰是色批了?我難道不知道她是鬼?她蓋著臉的頭發下麵在滴血,你們沒看見嗎?萬一她是沒人止血流血流死的我們豈不是錯過了超度的機會!”


    女人們聽見聲音也過來了,一看大家渾身是血,人也少了不少也明白大概是失敗了。


    隻有一個六十多歲的阿婆在人群中沒找到她的伴侶,驚慌的問道:”其他人呢?我家老頭子呢?“


    顧司記得她身邊是有一個老爺爺,帶著金邊眼鏡,穿著得體,像是個老教授。老年人手腳自然沒那些年輕人快...


    男人們剛剛近距離見證了死亡,並沒人理睬這個老婦。


    老人快步走到那個帶領他們來的中年人身邊,中年人想離她遠一點,卻被她死死抓住胳膊,她似乎明白兇多吉少,可還是抱有一絲僥幸的問:”導遊大哥,他呢?他在哪?“


    中年男人也沒瞞她,不耐煩得說:”沒了,這不明擺著。“


    聽到這兩個字,老人的眼淚順著麵頰滑落:”沒了...可你不是說會把我們安全帶迴去的嗎?我們還買了你推銷的保險...還有貂...你不是說會把我們安全帶迴去的嗎?他怎麽會沒?你不講誠信...\"


    中年人一把推開老婦罵道:“老東西,你知道剛剛有多兇險嗎?跑的慢自然就沒了,你他媽坐在屋子裏坐享其成有臉指責我?”


    老人聲音倏然提高:“是我想坐在那的嗎?不是你們嫌我們陰氣重!我倒是想和他一起,是你們不許我去!是你們不許我去!”她聲嘶力竭的喊著,仿佛用盡了幹瘦的身體裏所有的力氣!


    但沒人理她,仿佛她是個透明人。


    餘哥說:“時間不早了,馬上要天黑了,趕緊迴房間吧。”


    人們一個接一個走了,有兩個結伴而行的女生,走到阿婆麵前安慰了幾句類似死者已逝生者如斯的話,見她無動於衷也離開了。


    院落裏隻剩下雲青彥顧司和那個老人。


    “他留在那個院子裏了對吧?”老人聲音很小,像是在詢問也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擦了一把眼淚朝繡樓的方向步履蹣跚走去,邊走邊喃喃絮叨:”老頭子呀...就不該縱容我跟我到處旅遊,明明你是喜歡在呆在家裏看書下棋的...在家裏看書多好啊,什麽都不會遇到...都喊你頭子了,為什麽要聽我的呢?“


    顧司想上前攔她卻被雲青彥抓住手腕。


    “別去!”顧司喊了聲,用力想要掙脫,雲青彥卻從身後將他牢牢抱住.


    他聽見他說:“現在拉住她真的就是為她好嗎?有的人從另一個人離開時就已經死了,剩下的每一日不過都是軀殼的腐爛發臭。尊重他人命運吧。哀莫大於心死,當事人才會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他的聲音帶著無限的悲憫與哀傷,仿佛不是在勸人,而是在訴說那腐朽深埋從未與人訴說過的往事。


    顧司眼睜睜的看著院落的石門吞沒了她幹瘦的身形和佝僂的背影,最後連聲音也沒有了。


    雲青彥的目光也盯著老人消失的方向,目送了她最後一程,才鬆開手。


    顧司迴過頭,雲青彥的臉上無波無瀾,看不出任何情緒。


    雲青彥感受到他的眼神偏過頭說:”是覺得我殘忍?“


    “不...”顧司搖了搖頭:”隻是覺得你應該也有個重要的朋友離去了,才能這樣感同身受。可你有沒有想過,人生其實不止有眼前的悲傷?難道她沒有朋友,沒有子女,或許為了他們她也願意活下去。你也應該不止一個朋友吧...你看你也堅持下來了...“


    雲青彥對顧司的話沒有什麽表情的反應,說話的語氣也是沒有起伏的平淡:”你就算現在攔住了她,那今夜呢。明日呢。你能一直守著她?要知道這裏是怨鬼世界,沒有她的親朋好友來一直給她疏導情緒。萬一她情緒不穩定在大家超度惡鬼的時候上去激怒對方,那可死的就不是她一個了。“


    顧司沉默了,畢竟剛剛就是有人的行為激怒了惡鬼才會發生慘案。


    他好像又了解了一些雲青彥。他有一個失去的朋友。


    “迴去了,太陽落山了。”雲青彥留下句話轉身就往迴走。


    “我隻是希望人與人之間不要這麽冷漠。有時候人隻要一點溫暖就能有希望...在那個房間的時候,她也幫過我。”顧司小聲說道。


    雲青彥的腳步頓了頓:”剛剛有兩個姑娘已經主動去安慰過她了,你也喊過別去了,溫暖有的,隻是她感受不到罷了。“


    迴到房間,顧司便躺在了床上。或許是因為經曆了變故,隔壁也都出奇的安靜,連木板的咯吱聲和小聲交談的聲音都沒有。


    雲青彥則依舊是一副風雨不驚的模樣,把早上打包的榨菜饅頭雞蛋從油紙包裏拿了出來,擺在小木桌上對顧司說:”吃點東西再睡。“


    “我不餓。”


    “我餓我餓,兄弟能分點不?”顧司聲音剛落隔壁就傳來一個聲音,這聲音是之前那個醉酒男的。


    “不能。“雲青彥冷漠的拒絕。


    牆那邊的人還不依不饒道:”兄弟別這樣,相遇便是緣分...“


    “我不需要這緣分。”


    “你別先急著拒絕啊,出門在外靠的就是朋友...”


    他還在說著,敲門聲響了起來,然而雲青彥一動未動,一副充耳不聞的表情,顧司也沒有動,任外麵的門敲著。


    “您好,可以談一談嗎?”


    這聲音竟是顧名新的,他大概是發現他抱的那個’大佬‘不怎麽靠譜。開始廣撒網了。他倒是挺拉的下臉的,但命都要沒了,臉又算什麽?


    雲青彥的纖纖玉指,慢慢得優雅得剝完一個雞蛋才說道:”別敲了,不可以。“


    “憑什麽,你是老手,為什麽不帶我們?”


    雲青彥剝完一個蛋放在一旁,又開剝下一個蛋:”工作人員說的是老手將和你們共同進入任務世界,可沒說要帶你們。“


    “但工作人員也說可以和你們組隊!”


    “趕緊迴房間吧,連廊是算屋外。”


    他這句話一說,比拒絕更有效果。外麵聲音一頓,立刻傳來遠去得腳步聲。


    雲青彥將剝好地雞蛋放在托盤裏朝顧司那邊推過去說:“看見了吧,我很吃香,跟我冷戰可不是聰明的決定。”


    顧司有些無語道:“誰和你冷戰啊,你說得又不是沒道理。我是真不餓,才看了那麽血腥的場麵誰吃得下。”


    他這一提,又想起下午腦\/漿血液飛濺的場景直接伏在床沿嘔了起來。


    雲青彥有些嫌惡得捂著鼻子後退了一步:“哦。這樣嗎?吐吧,吐完吃飯。”


    “哪有吐完就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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