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之上,何光眺望著不遠處的河岸。


    何光被河麵反射的陽光照在臉上,有些晃眼,眼睛微眯。


    行船緩緩靠近岸邊,何光也聽見了街道上時不時傳來的叫賣聲。


    雖然不如琴瑟之聲般悅耳,但卻充滿煙火氣。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何光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思緒,也不由得發散。


    此刻的寧靜,被船靠岸的瞬間打破。


    何光身側,一名五城兵馬司將領,以及一名京兆府官吏,站在一旁,靜靜等候船隻靠岸。


    五城兵馬司將領閆楓對著何光拱手開口。


    “何大人,船隻已經靠岸,接下來該如何安排,一切聽從大人安排。”


    這次查案為了保證行蹤的隱秘,快速,韓文生隻讓戚繼宗這邊安排了一支百人精銳小隊隨行。


    人數不多,那麽機動性會更強,同時在行蹤方麵也就更加隱秘,很符合何光的意思。


    身邊的京兆府官吏鍾浩點點頭。


    這次山西之行,完全由何光來主導。


    何光的話,那就是南涼王的話。


    他的內心還有些忐忑,不知道接下來,將會是怎樣一場苦鬥。


    何光有些惶恐。


    “兩位大人,何某不敢當。這次查案,還要請兩位多多包涵。”


    “何大人,這一次,要如何安排我們的行程。”


    何光看著兩人,頓了一下。


    “船隻稍後靠岸,我留下五十精銳,剩下的隨你們一同下船。”


    “想來,這當地的官府早就收到消息,在岸邊等候了。”


    閆風和鍾浩聞言一愣。


    “何大人,你不隨我們一同下船?”


    閆風和鍾浩有些懵。


    這是搞的哪一出?


    這個差事,既然能到南涼王手裏,那說明一定不好辦。


    這個何光,該不會是在南涼王麵前誇誇其談,接下此事,想著當甩手掌櫃吧?


    頓時,他們看向何光的眼神中,帶上了一抹質疑。


    “何大人何出此言,此事你可是主事人,哪有我們留下,你離開的道理?”


    何光知道,這是他們誤會了,開口解釋道。


    “並非我要丟下二位不管。”


    “我等山西之行,就算再怎麽隱蔽,也不可能沒有消息走漏。”


    “這邊隻怕早就嚴陣以待。”


    “何某有一計,你們留在這邊引人耳目,我帶人去突擊查驗礦倉,礦場,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此事主打一個時間差,你們在這邊盡力拖延,給我爭取時間。”


    “沒有你們的配合,何某這番籌謀,也無濟於事啊。”


    有了何光的解釋,兩人瞬間了然。


    他們兩人在這邊其實就是個幌子,隻要營造出一種來了這裏卻又不辦案的假象,會放鬆此地晉商以及相關勾連勢力的警惕心理。


    不得不說,這可比硬著來辦案好多了。


    不管如何,隻要是人,總是想要避免發生衝突。


    但是,有些時候,在矛盾不可避免的時候,就要把這種矛盾,轉化為對自己有利的方向。


    當這些人發現了計謀又如何?可能何光早已完成調查取證,迴京複命了。


    有五城兵馬司這些精銳的保護,再加上閆風這樣武功高強的將領在側,也讓鍾浩的內心稍定。


    何光對著兩人開口。


    “閆將領,鍾大人,你們帶兵下船吧?想必很快會有人來接你們。我帶剩下的將士們,先走一步。”


    閆風點點頭,也不磨嘰,帶上眾人,下了船。


    何光看著一行人下了船,又轉頭對著掌舵的船夫開口。


    “可以行船了,師傅。”


    “好嘞!”


    船隻在閆風和鍾浩的視線中,消失了。


    鍾浩眼神中帶著一些擔憂。


    “閆將領,何大人那邊帶的人,會不會太少?畢竟,他那邊,才是這次的主戰場。”


    說到底,在何光的計劃中,他們這邊,就是為了安撫敵人埋設的一顆棋子。而衝突的發生,最有可能的,就是直接衝進礦倉和礦場的何光那邊。


    閆風眼神凝重。


    “的確是有點少,但是也不能太多。”


    “人一多,就失去了突擊的意義。”


    “好好穩住我們這邊吧。”


    閆風為首,其他眾人從渡口緩緩走進大道之中。


    周圍的行人瞧見這一群人從一艘官船上下來,怕惹了麻煩,紛紛躲避。


    看來,現在在老百姓的心中,大周這個官方代名詞,口碑不是很好啊!


    閆風也不想這麽多人在這邊打擾了老百姓做生意,於是召集眾人,準備列隊離開。


    恰逢此時,一道聲音在閆風背後響起。


    “敢問可是南涼王派來的欽差大人?”


    陳雲既然接了皇帝的命令,徹查此事,那他們這些領命之人,說上一句欽差大人,倒是也不為過。


    閆風看過去,一名小吏正恭敬地看著這邊,對著兩人行禮。


    閆風點點頭。


    “你是?”


    那小吏聞言麵色一喜。


    接到人了。


    “兩位大人,我家巡撫大人,請諸位府上一敘。”


    閆風也不客氣,直接開口迴答。


    “前麵帶路。”


    一行人在沿途擺攤老百姓們的目光中,離開了。


    …………


    巡撫衙門距離方才閆風等人抵達的渡口,也不過一刻鍾的腳程。


    閆風跟隨著小吏的腳步,緩緩向著巡撫衙門走去。


    一路上,多是麵黃肌瘦的百姓急匆匆路過,眼神中,絲毫沒有一點活力。


    周圍的房子簡陋破敗,和不遠處裝飾的碧玉堂皇,雕欄畫棟的巡撫衙門,那可真是一場觸目驚心的對比。


    更別說巡撫衙門占地頗大,接近六十畝地的範圍,有足夠的空間,把巡撫衙門打造成一棟私人莊園。


    巡撫衙門前,山西巡撫尹浩南正嚴陣以待。


    他看著不遠處緩緩走過來的閆風等人,麵上顯得格外恭敬。


    畢竟這可是間接由皇帝派下來查案的欽差大臣,雖然身為巡撫之位,在身份上倒也不弱於欽差大臣。


    但這是皇帝老兒派來查他屬地的,這個麵子,不能不給。


    他雖然麵上恭敬,但內心卻是極為不耐。


    他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哪有時間應付南涼王派來查案的人啊!


    這皇帝老兒,吃飽了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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