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之前考慮過後製定的計劃,坐上公交車先奔皇城根一帶的居民區而去,目的自然是看有沒有待售的房源。


    坐了幾站地中巴公交車,再轉一路公共電汽車,途經城門樓子,順著長安街沿線走上一大段,再轉過兩個彎兒,就到了皇城根附近。這個年月還沒有堵車的現象,汽車行駛得非常通暢,輾轉下來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


    周筱現在所駐足的這片區域,可以說是一大片比較典型的老帝都四合院。由於這時還沒有什麽房屋中介這一類的服務機構,買賣房屋的人家也是少之又少,周筱轉悠了兩圈兒也沒什麽收獲,太陽又大了起來,看到路口有一家小賣部,就想進去買瓶汽水喝。


    賣貨的是一位六十多歲、後背微駝、黑紅臉膛的老大爺,著一件灰白色的短坎兒,一張口滿嘴的都片子話。


    一般這樣的老人都是胡同裏的老住戶,肯定對這一片特別的熟悉。於是周筱靈機一動便有了主意:“大爺您好,我想和您打聽一下,請問您知道不知道這兒有沒有賣房的人家?”


    大爺上下打量了一下喝著汽水的周筱:“閨女,你不是這一片兒的吧!你家大人呢,你問有沒有賣房的幹嘛?”


    “我的確不住在這片兒,我隻是個學生,我爸爸媽媽在外地,我和哥哥在這邊讀書,想買處房子我和哥哥周末的時候迴來住,這樣的話,爸爸媽媽要想來看我們也能有個地方住。”


    “哦,你是知青的孩子吧!隻是你這麽小,即使碰到了合適的房,你能做得了主嗎?”老大爺先自行給周筱的身份做了結論。


    周筱也沒過多解釋,隻是迴道:“這是我爸爸、媽媽的主意,我哥哥已經成人了,他能做得了主。大爺您肯定對這片兒特熟兒,要是您有這方麵的消息,麻煩您告訴我們一聲可以嗎?我給您留一下我的電話,到時您讓人叫我一下或是留個口信兒給我都成!”周筱迅速從包裏取出紙筆,寫下自己的姓名和宿舍號,以及宿舍樓的電話號碼,雙手交給大爺。


    “成,沒問題!大家都不容易,我也有個知青的兒子,才返城沒多久,就憑這一點,這個忙我也會幫!若有了什麽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周筱沒辦法再解釋自己不是知青的孩子,隻得千恩萬謝的告辭離去,心想等有機會再來感謝吧!


    不再多做耽擱,周筱又坐上開往帝都城最負勝名的古玩交易市場——鬼市的公交車。


    鬼市——占地麵積四萬八千五百平方米。也有人說它像一個博物館,曆史悠久,吸引著大批中外遊客。


    市場整體分為兩大塊:一塊是賣瓷器和雜項工藝品;一塊是它西邊賣舊書的散地攤。


    “鬼市”,確切的說應該是淩晨三四點鍾專賣古董的一種臨時集市。說起“鬼市”,還要追溯到清末民初,當時國運衰落,許多達官顯貴家道中落,為了生計便偷拿了家中的古玩站街變賣。畢竟這是件有失身份的事,隻能選在淩晨三四點打著燈籠交易,這樣買主看不到賣主的臉,因看起對方來都像鬼一樣,便以此得名。所以古董行都知道,鬼市出好貨!這樣一來,“鬼市”的名字便逐漸的被叫開,又一直沿續了下來。


    直到現在,每天的淩晨三四點鍾,市場都會按時開“鬼市”。每天快到開市的時間,市場門口都是人影接踵,攤主們用自行車或三輪車載著裝有“古董”的紙箱子,而顧客們則少部分開著車,大部分騎著自行車或是步行,一大堆人擁擠在嘈雜的市場門外,把大門頂得叮咚作響,等到大門一開就一擁而入,迅速占領各個位置。


    雖然人多,但進入市場後各自就不再喧嘩,大家都是竊竊私語。老顧客每人手持一隻手電筒,本意是為了把貨看得更清楚,這都是從上輩子傳下來的規矩,其實以市場內明亮的燈光可以不必再用上手電筒,但手電筒是必須要帶的,這是一個標誌,說明買家懂行。


    等天漸漸亮起來,鬼市時間結束,市場還繼續營業,此時就可以看清楚大家的表情了!無論是賣家還是買家,無論懂不懂行,人物千差萬別,形形色色,但仍是形成了一些約定俗成的規矩——例如:別人已拿在手裏的東西,你就不能問價格,要等別人放下後,你才能再拿起來問價;買賣雙方均不能因為被人撿漏就惱羞成怒,要認栽。


    這裏的老頭兒老太太很多,他們年輕時也許根本沒想過當富翁,本來隻是想在晚年找個營生,有一搭沒一搭倒買倒賣著,結果就陰差陽錯的成了先富起來的那批人。這裏很多人九十年代中期就靠一塊破布起家,到後來甚至連房車都有,身家數百萬的人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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