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


    顧清澤低頭淺酌了一口酒,眸光輕閃,不知在想些什麽,半晌後,抬頭道:“蘿卜,靈越派的掌門與我交情不錯,我尋思著,將你送去靈越派學習修煉,你意下如何?”


    “不去。”


    “十七,年歲尚小,我如今離開玉門宗,失去了靠山,又失了修為,已無法護你周全,為師想來想去,靈越派總歸是最適合你去的地方。”


    少年緩緩抬起頭,眸光瀲灩,忽得泛起一層水霧,聲色微微顫抖著,“師尊,您這是要趕我走?我十二歲便跟著您學藝,從未想過有天會離開您,不曾想,您竟然……不要我了。”


    “蘿卜,為師是為了你的前途著想。”顧清澤苦口婆心地解釋道,“無宗門,便無靠山。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你雖頑劣,然天賦異稟,又比旁人要努力,總是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努力著。如今,你隨我離開玉門宗,若沒有好的修煉環境,隻會埋沒你的天賦。”


    稍頓,又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靈越派你必須去。”


    “師尊!”


    裴洵蹭的一下從石椅上起身,“你明白的事情,旁人不一定明白。這個世界上,除了爹娘和你,我不會尊敬任何人,讓我重新拜師,這不可能!你當年將我收入門下,我便認定,一生一世不離開你,師尊,你若要逼我離開,徒兒唯有一死。”


    最後一句話顧清澤沒有聽到,因為在裴洵說‘我便認定,一生一世不離開你’這話的時候,他整個都傻眼了,清貴的麵容呆呆的,“蘿卜,你……你這話可不能亂說。”


    顧清澤迴過神,輕咳了兩聲,“你日後娶妻生子,是不可能留在我身邊一生一世的,況且,你日後要比師尊早飛升成仙,這一生一世便不算數。”


    “妻子?”裴洵輕哼道,“沒有比師尊優秀的女子,我可看不上眼。”


    白衣男子失笑,語氣裏攜帶了幾分無奈,“傻蘿卜,男子與女子不同,你未來的妻子怎可與師尊相比較呢?”


    “師尊。”


    裴洵眼神專注地盯著顧清澤,語氣極為認真,“我不能與您一起生活一輩子嗎?我不要妻子,我就想和師尊一起,雲遊天下也好,隱居山林也罷;榮華富貴也好,粗茶淡飯也罷,我都甘之如飴。師尊為何非得趕我走呢?”


    說到最後,少年的聲音裏竟帶了幾絲哭腔。


    狐七:……不要臉!太不要臉了!


    裴洵:我才十七歲,在活了五十多歲的顧清澤麵前,我就是個寶寶,怎麽不能哭了?


    狐七:嗬,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咯,反正我又不敢反駁。~(tロt)σ~


    自動屏蔽狐七的話,裴洵抬起霧氣滿滿的眼睛,那雙眼睛本就明亮,此刻因為水霧,顯得更加可愛,惹人憐惜,“師尊,你真的不要我嗎?”


    他頓了頓,又道,“我十二歲就拜入您門下,此生怎可再拜其他人為師?”


    見他此番泫然欲泣的模樣,顧清澤忽然心軟,“為師並非趕你走,隻是希望你能有個好的靠山……你殺了祁不問,玉門宗定不會善罷甘休!我一人,護不了你。至於妻子這事,你無需與我商討言明,這本就是你的私事,為師不會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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