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c小調夜曲》的鋼琴聲在大廳裏緩緩響起。


    舞台上所有的燈光都聚集在少年身上,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令他平添了幾分沉穩。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黑白鍵上靈巧地跳動著,他宛如一位高貴的王子,優雅而迷人。


    裴洵認真傾聽著從少年手中傾瀉而出的音樂,專注地看著少年精致完美的側臉,眸中含笑。


    掌心的手機連續震動了三次。


    ――小洵,媽媽在門口等你。


    ――該走了,不然時間來不及。


    ――小洵,看到迴複一下媽媽。


    過了一分鍾,裴洵緩緩收迴視線,悄然離席。


    音樂廳大門口,停著一輛低調的高級轎車,駕駛座上坐著一位劃著淡妝,有著波浪長發的美麗女人,她調整了一下耳邊的藍牙耳機,看到裴洵出來,微微側頭,降下車窗,喊了一聲,“小洵。”


    “媽。”


    裴洵喚道,坐到了副駕駛座上,動作緩慢地係上安全帶。


    裴媽媽一邊開車,一邊道:“你們校長給我打電話了,說你上次做的那份期末考卷子,考的很不錯。他打算等你服完兵役迴來後,給你保送大學,寫推薦信。當然如果你想要留下繼續當兵,就不需要。”


    “我要迴來,讓校長給我寫推薦信吧。”裴洵望著窗外的木塔愛樂廳的大門,輕聲應道。


    “和小遠道別了嗎?”


    “沒,他還在台上比賽。”


    “哦。小洵,你最近很不對勁,有什麽想和媽媽說的嗎?”女人透過後車鏡,望了一眼麵無表情的裴洵,柔聲問道。


    裴洵愣了愣,裴媽媽如此細致入微的觀察讓他有些意外,稍頓,視線飄向了前方,“是有一些事,但不知道怎麽開口。”


    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裴洵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停了半息,隨後接起,“喂?修遠。”


    “小洵,你去哪了?我怎麽找不到你。”


    “今天是入伍的日子,抱歉沒提前告訴你。”裴洵不想因為這事打擾到季修遠練琴。


    那頭驚訝出聲,語氣裏有些氣惱,“為什麽不告訴我啊,你之前不是說高二下結束再離開嗎?這期末考還沒到,你怎麽就走了,還一聲招唿都不打。”


    電話另一頭的季修遠,氣的鼓起了腮幫子,撇嘴道。


    裴洵笑了笑,其他話倒沒多說,“通知正好下來了。”隨後,轉移話題道,“你比賽比的怎麽樣了?”


    “我彈琴的時候想到了你,嘻嘻,我覺得自己發揮挺好的。”


    副駕駛座上的少年,眸中波光瀲灩,唇角微勾,輕笑道:“第一的獎杯等我迴來再送給我吧。”


    前方是紅燈,裴媽媽停下車後,聽到這話,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裴洵,眼底掠過幾分深思。


    “那先掛了,等到隊伍裏,收拾好了,我再跟你聯係。拜拜。”


    裴洵掛掉通訊,把手機揣入兜裏。


    “寶貝,你要說的事,和小遠有關?”


    “嗯。”


    “你說吧,媽媽撐得住。”雖這麽說,裴媽媽還是有些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裴洵輕輕眨了眨眼,望著前方,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說道:“我喜歡修遠,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


    這句話不長,但信息量對裴媽媽來說太大,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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